“我儿,你怎么了?可别吓你娘亲。”一旁的李氏连忙将昏倒在地的康雪盈扶在自己的腿上。
见康雪盈并无大碍,李氏便向杨氏哭诉:“姐姐,妹妹我夫婿早逝,是姐姐给了我护佑,妹妹我感恩戴德!”说罢,又作势磕了头。
“夫家早已经回不去了。这天大地大,却没有我们娘两可以待的地方。求姐姐,妹妹我但求姐姐,不要赶我们走!”李氏想要以情动之。
“那你们在对我妤儿用歹计之时,可曾有想过我对你的恩惠!”杨氏大声质问。
“姐姐……”李氏有些哽咽,顾左右而言其他:“早年时,我们还是闺中密友,时常来往。年幼时你送我的种种小玩意儿,我都还一一存着。”
杨氏听了,心里头也很不是滋味。
年幼时,她与李氏真是姐妹情深,互不相离。
年幼的李氏虽然有些骄纵,但到底是善良可人。何况她为长,李氏为幼,她到底是怜爱李氏的。
可转眼间,她和李氏相继出嫁,许久不见。平时只通过只言片语,了解双方的情况。
一晃经年,两人再相见时,便是李氏夫婿逝去,上京投奔。
她仍旧还记得那天一大清早,天刚蒙蒙亮,李氏便携着她的女儿康雪盈风尘仆仆的赶到了长青侯府大门。
她出去迎接她们母女俩,长时间的车途劳顿,让李氏衣裳灰尘仆仆,泛起了很多褶皱。
她亲自帮李氏把头上那有些歪的钗子扶正,扶了李氏进了屋内,打点安顿好她的一切。
可那又如何,这些年未见,李氏早已不是原来她怜爱的李氏了。
一想到李氏母女之后的种种,一想到自己的一切用心被喂了狼狗,杨氏不禁气从中来,又带着深深的无奈。
真真物是人非。
“娘亲,你还好吗?”苏妤见杨氏陷入了回忆之中,有些担忧娘亲心软了下来。
杨氏拍了拍苏妤的小手,望着李氏眼神里没有任何的温度:“你既知我是待你极好的,你又为何如此做?休要再提年幼的事了,就当我眼瞎了!”
李氏见杨氏的态度再无转机,正要换个说法,便见自己的女儿悠悠转醒。
“可有大碍?”李氏摸着康雪盈的脸颊,关切问道。
“娘亲,女儿无事,只是哭得久了点罢。”康雪盈说完,眼眶又湿润了起来。
“姐姐,我儿自幼多病,体弱不堪,还是待闺之人。妹妹我不求姐姐收留我,只求姐姐看在雪盈这个侄女的份上,收留我儿。”
李氏不待杨氏回答,便自顾自的说着。
“姨母,求求姨母,不要赶雪盈走……”康雪盈听了李氏的话,赶紧低头。
杨氏被她们母女俩一二再再而三的哭诉弄得心烦不已,不愿再言语。
原来就是瞧见自己的心善,就能被利用,就能被这样的作践。
苏妤见心软的母亲不愿再搭理堂下的两人,一时间有些感慨。
人在做,天在看。
苏妤起身回道:“姨母和表姐姐,你们快快请起吧,我娘亲受不住你们这般叩首。”
低着头的康雪盈咬牙切齿。
如今看到她这幅狼狈模样,苏妤定是十分得意的。
苏妤只听康雪盈低着头,委屈问:“妤儿妹妹,不愿再理姐姐我了吗?”
苏妤轻笑着,敛裙低腰,蹲在了康雪盈面前。
康雪盈只觉阴影直面而来,下意识的抬了脸,眼中的恶毒还未消散。
见状,苏妤心下了然。
却故作未看见康雪盈的恶狠狠的神情,继续说道:“怎么会呢,只是妹妹担忧表姐姐的身子骨。表姐姐跪在地上好长时间,想来已经承受不住了。”
说罢,苏妤便扶了康雪盈起身。
康雪盈在一脸的震惊和茫然中起了身,一个不小心差点趔趄倒地。
苏妤定然是又要作妖了!康雪盈内心恨道。
“妤儿,”杨氏见苏妤竟然还去帮扶康雪盈母女,正要阻止。
“娘亲,表姐姐确实体弱多病,可不能有所怠慢。这要是落下了病根,可就是我们府上的过错了。”苏妤头也不回的回着自己的娘亲。
要是李氏母女俩出了长青侯府,仗着受的伤到处讲府上的谣言,中伤侯府,就得不偿失了。
杨氏到底是清楚自家女儿的,听了苏妤的话,便知其意。心下感慨,我儿果真是心思缜密,将来必大有所为。
“表姐姐身子骨弱,娘亲觉得让表姐姐在哪里歇着比较好?”
“王妈,你带几个下人,打理一下柴房。”杨氏吩咐着下人。
王妈领了命令,下去了。
“姨母!”康雪盈见杨氏竟然要让她去睡柴房,大感受辱。
“你不必多说,”杨氏拧着秀眉,闭目养神道。恍惚间感觉有人用宽大厚实的手抚着自己的眉毛,睁眼一看,原来是自家夫君。
苏妤望见自己娘亲和父亲之间的情意,便接了杨氏的话:“我娘亲听了姨妈的话,承了旧情,让表姐姐在我府上歇息,姨妈要是担心表姐姐,也可一同前往歇息。”
她就知道,苏妤这个蹄子的坏心思!
康雪盈气极,正要言讨,就被李氏连忙拉住。
“姨妈在此谢过,还想让妤儿替姨妈向姐姐道声恩。”
局势已定,再无扭转的可能。
苏妤应下,便差了几个机灵的奴婢,带着李氏母女去他们原先的闺房收拾收拾软细。
玉燕也想一同前去。
“那人房内,定有很多小姐的东西,我定要拿回来!”玉燕气呼道。
苏妤无奈笑道:“也罢,玉兰你也一同去,可要看着点玉燕。”
玉兰应了,和玉燕一同离去。
苏妤又把余下的下人谴散了去。
刚刚还很是热闹的大堂里,顿时清静了许多。
见自家父母互诉心肠,苏妤便轻笑着在一旁远远的坐着。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这李氏母女,终于被扳倒了。梦里的那些糟心事,想来是不会发生了。苏妤暗自在心里思索。
心里头一直以来悬着的那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如此一想,苏妤便打从心里笑开了颜。
要是有人经过,望见了苏妤,定会叹这世间怎会有这倾城倾国的笑靥。
远远的,见杨氏招手示意,苏妤便起身回了去。
“想来我与娘亲想的该是一样的。现在外面流言四起,我们府上已经是有矢众的。公然把李氏母女扫地出门,怕是又会引来很多无端的猜测。”
见娘亲没有出声,苏妤接着道:“所以李氏母女还不能放出我们长青侯府,若要她们住了原先的房子,今天这一出也就没有了意义。索性让她们去趟柴房,免得再出起什么乱子。”
“如今我们家妤儿,可真真是个妙人儿,”杨氏受了夫君的情意,心里本就宽慰了许多。又见自己女儿年纪小小,如此聪慧,更是高兴。
心下不住的感激佛祖的佑护。
“娘亲~,可不要打趣妤儿。”苏妤扑到杨氏怀里撒娇道。
“我儿莫要谦虚。”杨氏抚摸着苏妤的秀发,一脸的笑容。
“这还是娘亲教导得好,父亲说是不是?”苏妤把球踢给了自己的父亲。
侯爷一听,朗声哈哈大笑。
俩母女听了,也止不住的轻笑。
长青侯府里一片轻声笑语,荣国公府这边却一片肃静。
卫洲回府的一路上都沉默不语,又似回到了未见苏妤之前的神态了。
好在轻风习习,倒是让人有些神清气爽。
刚进了府,卫洲一跨下马来,就见母亲的贴身丫鬟前来。
卫洲当然知道她的来意。于是不慌不忙道:“你快去回禀我母亲,我这就来,让她莫要担心。”
遣走了丫鬟,卫洲拍了拍自己的爱马,让家仆牵下去喂食。又吩咐了跟在身边的卫城之后的一些事宜,便前往母亲的住处。
卫洲一进门,自己的母亲,当今世上的胞妹顺安长公主,便起身迎上前来:“我儿,你可终于回来了。”
“孩儿都这般大了,母亲不用担心的。”卫洲扶着娘亲回了座位上。
丫鬟在一旁恭敬地倒着茶。
“我儿,知道你要回来了,让仆人去泡了你爱喝的上等龙井,快喝喝看。”
只见杯口雾气腾升,室内一片清香。
卫洲谢过母亲后,轻酌了一口茗茶。
“这次的案件,可有什么难处?”
见母亲岔开了想问的话题,卫洲嘴角轻扬,笑着回道:“并无大碍,这次案情虽然有些波折复杂,但孩儿已经一一解决了。”
“如此甚好。”卫洲见自家母亲顿了顿,语气有些委婉:“那,可是你的案件波及到了长青侯府的小姐?”
“有一部分原因是,”卫洲又酌了一口清茶,“大抵是我们追赶之人逃亡,正好遇上了长青侯府的女眷。便以此为挟。”
黑衣人的案件已破,卫洲便没有保留的一一和母亲说着。
讲到敌我双方打斗的关键情景,卫洲便见母亲一脸的担心,眼神里全是对他的心疼。
“母亲,你要相信孩儿的能力。”卫洲中止了讲诉,安慰着母亲。
“知道,我儿实力超群,就是那前朝的常胜将军,怕也是不及你的。只是歹人众多,我儿一人也难敌众,一个不察,便会轻易受伤。为娘,为娘担忧……”
“母亲且放心,孩儿向母亲保证,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孩儿以后定会多加小心。”
知道自己儿子的秉性和孝心,便不再多说。
“那长青侯府的小姐,可是有送回去?”
“未曾,为免多人口舌,是长青侯府派了家仆接回去的。这个时辰,想来已经到府上许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