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甚好,眼下特殊时节,多多避嫌也是应该的。”顺安长公主萧氏说道。
“这茶叶可还行?这是宜州上贡的珍品。你舅舅知道你爱品茶,前些日子你舅舅特地叫人送府上来的。”
萧氏轻道,又敛袖亲手挚壶,给卫洲添上了一杯。
这拳拳爱意,尽在不言之中。
“孩儿刚还暗自揣测,这可否是母亲藏了许久的陈茶,原来是舅舅送来的。”
萧氏一听,轻轻地又笑了,继续说道:“你舅舅可算没有白疼你。”
卫洲笑着应了,眉眼间尽是风流。
要是那些个远远守着卫洲,只只在街上见过他的黄花闺女见了此景,必然会娇羞不已,激动的难言一语。
“那,传言是如何回事?”萧氏问道。
见母亲终于问到她想问的话题上了,卫洲神色这才严肃起来。
好似刚才的风流,全都是看花了眼一般。
“母亲莫急,听儿一一道来。”
卫洲起身,也为萧氏斟了杯龙井,继续道:“我带领手下救下长青侯府的俩位女眷后,夜里便在驿站小憩。苏小姐的表姐前来送茶水,大抵是有歹人下药。饮下后浑身发热……。”
卫洲虽知道下药的就是苏二娘子的表姐康雪盈。
而且她这行为举止不正,最是为他所鄙夷的。
但要他将这事原原本本说出口,多少会毁了这待闺女子的名誉。
于公于私,卫洲都不太想这样。
后续的事,卫洲不用说,她也是猜得到的。
身为母亲,萧氏自然是知道卫洲的性情,卫洲在外美名远播,是京城里千万家黄花闺女想嫁之人。
“这个浪蹄子!”萧氏听了,怒地拍了桌子。
惹的茶杯里面的茶水溅了出来,溅在上好的檀香镂空桌上,淡淡的茶清香愈浓。
萧氏气得胸脯一起一伏,良久之后,才缓了口气:“还是那未出阁之人?”
卫洲点头回应。
“未出阁之人,年纪轻轻的,便不学好,也学那青楼的妓子一般。”萧氏凶狠道。
还好没有发生什么祸乱,不然我定要到长青侯府,让她们给个交代。
“这长青侯府的夫人杨氏,我倒是见过几面。应该也是个为人端正的,怎的教出这样的浪.女来。”萧氏一气之下,顺道也埋怨上了长青侯府的夫人。
“母亲,您错怪侯府夫人了。我派人暗地里打听了长青侯府的情况,原来是长青侯府夫人的表妹李氏上京投奔,这李氏带着女儿寄宿在长青侯府上。”
听了卫洲的解释,萧氏平了些怒气:“原来如此,我就纳闷了,那杨氏可不是那样的人,教出这样的女子是不太可能的。”
“回城的前些日子,卫城截了康雪盈的打算送回京城的一封密信。她打算和着他的母亲里应外合,制造流言蜚语。”
这次京城的谣言四起,皆是因为他。
目的就是为了让长青侯府和苏二娘子出丑。
萧氏顿时明了:“我儿,你可是有何打算?”
卫洲笑道:“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
萧氏见状,便道:“可需要母亲的帮助?”
萧氏毕竟是皇宫里长大的公主。
这宫闱女人众多,摩擦不断。多得是些治人服帖的手段。更何况萧氏自小聪慧伶俐,心思敏捷,手段了得。
所以只要她想,现在就有多种手段可以治那个浪蹄子。
但终归是牵扯到了自家孩子,还是想要知道孩子的想法的。
卫洲没有回应,继续说道:“如今流言蜚语满城飞,皆传我与长青侯府的小姐有染,更有甚者,说我们已经暗结胎珠。”
卫洲冷笑一声,眼底没有半点温度。
“流言止于智者。这次处理不好,我荣国公府和长青侯府必然会成为京城其他侯府的笑柄。”
萧氏点头:“正是如此。”
卫洲才又道:“本来这件事,不该让母亲出面的,但是我考虑了一番,要是母亲出面,则更为妥贴些。”
随即,卫洲便附在萧氏耳旁,细细道来。
只见萧氏时不时肯定的点头,渐渐有了笑容。
“一切听从我儿的安排。”
“多谢母亲的体谅。”
第二日,公主府派人去长青侯府迎接寄宿在其中的康姑娘的消息不胫而走。
不仅京城里听到传闻的人们纷纷小声议论,就连那些个侯府大官们,也闻一二。
议论之余,人们便猜测这康姑娘究竟是谁?
一家茶馆内,衣着朴实的俩人,此刻喝着茶,吃着小菜八卦着。
“哎,你可听说了荣国公府要派人去那长青侯府接人的事?”一人说道。
“听说了,听说了,我原以为是去接那个嫡女苏小姐呢。只是那康小姐是谁?长青侯府有这女眷?”另一人问道。
“哎,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一人颇为得意道:“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劲才打听到,这康小姐,是苏夫人的侄女,听说长得容花貌美的。”
“这这么说来,与那荣国公府有肌肤之亲的,就不是那苏家嫡女了?”另一人又问。
“那是自然,不然为何不是派人接那苏家小姐。我看这苏家小姐背地里定是很恼她表姐的。”
“哦,这话怎么说?”
“你看,虽然我未亲眼见到他们昨天回城的,但我可知道有多大动静。昨天城里闹的满城风雨的,嚼舌根的都说见着了苏家小姐的真容了。什么定然是她与荣国公府的公子有染啊。不过现在看来,却不尽然。”
这人夹了颗花生米,丢进了嘴里,美滋滋的嚼了起来,又牛饮了一杯茶,继续道:“假设你是那苏家小姐,昨个儿,你背着浪荡的骂名,在这京城里可是被传了三圈。今天儿,好嘛,人荣国公府里来接的却是你表姐,你说你能不恼吗?”
另一人表示兄弟所言极是。
“这恼也是恼一时,这些日子过去了,也就没那闲人再提了。不过这妒嘛,估计得一世了。谁让她表姐攀上了那京城闺梦中的人呢。”
这人说罢,便哈哈大笑。
两人吃着喝着,八卦又换了个话题。
苏妤早晨梳洗没有多久,便见玉燕惊慌失措的进了里屋。
苏妤刚想问她所遇何事,这般急急忙忙的。
还未等她问呢,玉燕便急忙自顾道:“娘子,我今早听外面的人纷纷议论,说那公主府的人,要派人来接表姑娘她们!”
苏妤听了,不禁有些吃惊。
难道是因为康雪盈与卫公子有了体肤之亲了?
既而又有些失落,心里也不知为何,空落落的。
忽而又记起来,在驿站那些天与卫公子相处时,他的每一句话,每个动作。
“……是吗。”苏妤有些勉强的挂着微笑。
“玉燕,你去台上里端的匣子那里,拿娘子最爱的那个簪花来,今天这个太素了。”玉兰眼神示意玉燕莫要再提,便支开了她。
玉燕后知后觉,才自知做错了事,有些丧气的去拿了翡翠松簪花。
“只是传言罢了,哪能真信呢?”玉兰装似无意道。
也是,传言传言,眼未见的,哪能当真呢?
待重新梳妆好了,苏妤便被丫鬟引着去用膳。
杨氏一见苏妤来了,便连声询问:“我儿昨晚可是睡得舒服?”
苏妤落了座,笑着轻声回道:“妤儿昨晚睡得舒坦,那些个糟心事,还碍不到我呢。”
见状,杨氏才放心下来。
少了李氏母女的存在,厅内顿时多了许多空间。虽然冷清了很多,但比起以前,苏妤倒是觉得自在多了。
这一顿早膳,苏妤比平时多吃一碗饭的用量,可把杨氏给乐坏了。
用罢,苏妤打算回房歇息一会儿,便拜别了杨氏。
杨氏叫留了玉燕玉兰两人:“我家妤儿可有听到今天的传闻?”
两人低头不语。
杨氏见了,便知妤儿十有八九是知道这个传言了,心中不禁一叹。
虽然自家女儿没有表达过对那荣国公府三公子的爱慕之情,可昨天妤儿顺带提到那三公子时,眼里满是笑意,细细听来,连声音都轻快了几分。
这些种种,为娘的还能不懂是个什么意思吗。
“你们休要再提这件事了,快些回去服侍主子。”杨氏摆了摆手。
玉兰两人行了礼,便规规矩矩的回去了。
刚进屋内,便见自家小姐在桌前用手支着小脸,满是苦恼。
“娘子,可需要我来磨墨?”玉兰问道。
苏妤见她们回来了,有些心虚的离了桌,一个人踱步到了外屋。
只留玉兰和玉燕两人,大眼瞪小眼。
她们有所不知,苏妤现在颇为苦恼。
她眼下想写封信,问问卫洲现在在荣国公府的情况如何,问问他还好吗,问问……今天的传言是否是真的。
可她又恼自己老是想着卫洲,明明她与卫洲也没有发生过什么,现如今还想要写封信给他,便觉自己没有闺中之人的矜持,不禁为自己感到羞愧。
一时之间,进退两难。
“娘子,玉燕已经把墨磨好了,宣纸也用镇纸码住了。”玉兰出了里屋,和苏妤说道。
罢了,既然已经磨好了墨,还是写了那封信去问问吧
如此,苏妤便应了声,回了里屋。
刚打算落笔,便见娘亲的丫鬟过了来,引她去前堂。
苏妤心里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