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单位注意，本次行动，代号猎魔。”
孟小楼对着对讲机说道，眼睛盯着一栋闹市中不起眼的房子。中午时分，人流与车流混杂，偶尔有电动车在车子旁边经过，无疑给抓捕行动带来了巨大的困难。
通过刑侦技术人员日以继夜的努力，孟小楼他们把目标锁定在运送蜡像馆的临时女工。中等身材，帽檐遮住了脸，身高估算一米七。
蜡像馆找的搬运物流人工，都有资料登记，即使是个临时员工。嫌犯非常狡猾，在登记表填的地址是假的，而且由其同事提供的线索，和附近居民的谈话，才勉强锁定了一个范围。
她非常谨慎，巧妙地绕过了摄像头，方圆三公里的监控都没有她的踪影。
但是孟小楼对这H市的地形特别熟悉，嫌犯刻意所为却成为曝露他藏身处的线索。H市的监控普及率近来不断提高，只有一些线路老化和偏僻的老旧小路没有加装监控。蜡像馆周边就有三条路可以逃脱监控，一条在东边，通往市二环，预测必经路线没有发现嫌犯；每二条是北边的一条老路，嫌犯倒是有可能从那边逃跑，北边的老路能出城；第三条路则是南边一条路，有少量的监控摄像头，通向地方是闹市。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嫌犯提前得到消息逃窜，他们与其他部门合作，加强了道路路检，排查可疑人员，同时，对推测的嫌犯最有可能逃走的北边和和东边道路。
结果孟小楼险些被骗了，她还玩起了心理战术。最安全的地方就是最危险的地方，在南边路线监控录像比对发现了身形吻合的人，不过她换了一身衣服，丢弃了原来的工装衣裤。
有清洁工反映，蜡像馆弃尸案发当日，夜晚清扫时，发现北边路线垃圾厢，有一套崭新的工装服，被他捡回了家洗了水。
有点可惜，如果没有过水，可以提取可能遗漏的嫌犯毛发，通过dna信息库对比分析，排除嫌犯是否有案底。
三河街道上，街市摊犯嚷嚷吵吵，叫卖场连成一片，划定的临时摊位，琳琅满目地摆放着新鲜的水果蔬菜。H市城效还有一些小村子，离H市相当的近。农户都种有一些家作物，或者鸡鸭鹅鱼，猪牛羊之类的家畜。临时摊位的设置，方便了他们的售卖，也规范了交通道路。
黄仲跟其他警员，全总身着便衣，看似随意地走着，偶尔还停在摊位。蹲下身挑选蔬菜，与摊主交谈询问菜肉的价格。实则每个人都在包围着嫌犯所在的一栋出租居住楼，这次行动没有告之房屋主人。
“小伙子，你看我这柿子有十分钟了吧。大爷这柿子是自家种的，我们自己也吃，不用挑这么久吧？”
老大爷拿起一个红通通的柿子，哈气用袖子擦了下张口咬下，新摘下的红柿子在枝头差不多完全熟透，甜软的果肉红艳欲滴，汁水过盛而流到大爷的下巴。
他胡乱地用衣服抹了一把，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的柿子够新鲜无毒。
同时，他寻思着城里人就是事多，好端端的鲜果子，谁舍得往上面喷农药。这事做了生儿子没pi眼，他还想他家延续千百年，哪有那吃饱了没事干的闲功夫，再说，农药不用钱啊？
黄仲的演技还有待加强，从蹲下身子开始，他光顾着注意来往的人流，防止嫌犯察觉不对劲逃跑，却忘了自己怪异的举动，被摊主看在眼里。
“那啥……我想事儿呢，打扰您不好意思。”
黄仲赶紧放下手中柿子混入买东西的人群里。
“奇奇怪怪的。”
老大爷嘀咕道，又开始吆喝：“红柿子，今年新熟的红柿子，过来尝尝，不甜不要钱！”
其实大多数农产品价格居高不下，不是因为农户订价高，他们售卖农产品的价格也是跟着市场走，看收购商开出什么价。有了这个临时摆摊点，他们的日子相比起过去，生活质量提上去不少，而购买果蔬鸡肉的人也得到实惠。
“A组到达指定位置。”
“B组就位。”
“C组就位。”
……
孟小楼说道：“开始行动。”
黄仲所在的是A组，H市1/3的警力参与行动。在孟小楼的推算中，布置的人手将嫌犯所在二楼的逃生路线全部封死，正门与窗户，哪怕她狗急跳窗也插翅难逃。他还加了层双重保险，另派人手把守街道出入口。
黄仲敲了敲门，想利用信息的不对等，把凶手诈出来。
“有人在吗？”他喊道。
无人应答。
黄仲低声叮嘱破门道：“小心点，暂不清楚嫌犯有没有大杀伤武器。”
破门攻坚的是两个身材跟他不相上下壮实的人，部分武警配合此次行动。
两人听到都慎重地点了点头，也许下一次破门就是生死之别。
所有人都屏息以对，黄仲解开了腰间的皮套纽扣，打开了安全保险，食指搭在扳机。
破门所用工具是一个类似千斤顶原理的长方形金属板，能对付的一般家用门，用在老旧的铁皮栅格铁门再合适不过，这个装置比起爆破工具，胜在动静小。
轻轻的嗒地一声，破门的两人扶住了残朽的老门，将门轻轻地挪开放在一旁的墙壁，这次破门十分成功，正常人听到这轻微的嗒的一声，不会放太多的注意力。
黄仲挥手示意行动，自己首当其冲，第一个冲进了屋内。
“警察，不许动！”
房内的摆设极其简陋，老旧发霉的劣质海棉填充沙发，上面一块块发黑发些的污渍，折叠小桌上摆着一碗泡面，凑得近些有恶臭弥漫。
黄仲瞄了一眼，看清了碗内容物，泡面的份量还很足，筷子却没有看见。这碗面存放过久，它的主人没有来得及享用，而此时成了微生物的飨宴。
不好！
黄仲心里叫糟，说道：“去看看其他房间！”
房内的所有门打开，地面散乱着恶臭的外卖盒子。床上的被褥凌乱不堪，但是没有找到其他生活痕迹，就像是遗弃的某个住所。
然而，他们确切得到消息：嫌犯住在这间房子。
黄仲掏出对讲机紧急联系孟小楼。
“孟队，嫌犯不在目标地点。”
“知道了，再核查一遍。”孟小楼接着通知其他组：“搜查附近街道，发现嫌疑人立即实施控制。重复！搜查附近街道，发现嫌疑人立即实施控制！”
坏消息传回，没有发现嫌犯踪迹，孟小楼只能下令收队。
这次的嫌犯比他想象中的还要难缠，他已经尽量小心又小心，确保万无一失。他打破头颅也想不清楚，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嫌犯发现了他们事先逃走。
走进嫌犯曾经住过的房子，惨白的一次性筷子在沙发底，还染上了黑黑的尘土。
碗里的泡面像是一根未动，孟小楼瞬间想象出嫌犯慌乱逃跑的场面，以致于她连泡好的方便面也没来得及吃。但是，临走前她还细心地收走了毛巾、牙杯、枕巾等可能留下身体组织的物件。
粗中有细，匆忙失措跟细心胆大两种表现，竟同时存在于同一人。
他们只能寄望于调查周围的监控录像，希望再次发现凶手的痕迹。只是这样又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在此之前，他只能将嫌犯封锁在H市这个大范围。
……
韩甜甜走着走着，一阵风打着转吹进眼里，眼泪就刷刷地掉下，鼻子也随之泛红，像是被秋天的寒气冻红。
公交车座位旁边坐着位美丽的中年女人，她的长相带有侵略性，风眼的凌厉宛如洗尽铅华而温和。
韩甜甜心生一份亲近，吐露心声道：“如果一个和你关系很好的人，背叛了你，你会怎样做？”
尽管之前从未见过，她却将心声讲给了一个陌生人。
张若筠秀过韩甜甜的脸，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
其实他们两个人的脸，一点也不想像，也许是韩甜甜柔弱的气质，引起了她的关注。
“我也不知道。”
韩甜甜有些失望，自嘲妄想从一个陌生人嘴里，得到纠结之处的解决办法。
“这个问题因人而异，如果是我认识的那个人，我会选择原谅，重新开始生活。”
刹那的凌厉稍瞬即逝，韩甜甜再看时，又恢复了眉眼间的睿智。
“那个人对你一定很重要吧？”她好奇问道。
“非常重要。”
如果不是那一丝渺茫的希望尚存，她无法支撑自己走到现在。好在她是对的，不久之前，她找到了那人的消息。然而过去的时候，早已人去楼空。
“那个姐姐的爱人吧？”
其实以女人的年龄，她应该喊大婶或者阿姨，但是被美色晃了神，她下意识地改口喊姐姐。
“姐姐？”张若筠笑得花枝乱颤：“你还是叫我阿姨吧，我的年纪能做你妈妈了。”
“好了，我到了，姑娘看开一点，没什么过不去的。”
韩甜甜特意看了下站牌，这个站点附近是大学城。女人说自己的年纪能做她妈妈，极有可能是儿女在大学读书。
女人的话给了她莫大的安慰。
她在心里大喊道：韩甜甜，你要学会坚强！
只要做出了成绩，妈妈一定会理解我的！
“韩甜甜，加油！！！”
她想着想着站起身把心里的话，也跟着喊了出来。
“姑娘，是要下车吧？”
司机转过头问道。
韩甜甜绷着张脸，看了站牌，正是她要下的那个站，这也给她的尴尬解了围。华丽地无视整车人的视线，她若无其事地拎着饭盒下了车。
心里的尴尬有苦难言，与些同时也没有那么糟心了，心情稍稍舒缓。
她调整着自己的表情，照着路边的玻璃窗，用手推了推自己的唇角，总算又回复了她平时见万涛时的模样。
如果他看见自己的苦瓜脸，又要担心了。
跟万涛谈恋爱，她时常能感到无微不至的照顾，万涛能体察到她的情绪起落。
而她就自惭其形了，截至到现在也没有弄清楚，恋人的过去，在她缺失的时光里，所发生的点点滴滴。
她不由责怪自己的粗心大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