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一壶笑了,怪不得贤谱的命理会设定:父亲当官、儿子也是;父亲种田,儿子几乎也是;老子山匪,儿子更是打家劫舍...
原来家庭的影响是一点一滴渗入进孩子骨髓的,就像蒲公子,他的父亲是地主,占有大片的土地,挣了很多钱,乡绅也看在“钱”的面子上,给他们各种好处,孩子耳濡目染,也希望自己跟父亲一样,甚至于超过父亲。
“那,你有没有想过,先生都挣不到钱,富各庄的人不仅尊重我,连婚事都要我去主持,还有那么多姑娘想要给我和卓源当婆娘,但是你爹爹没钱了,”叶一壶看着他笑了一下。
“你的那些姨娘还会跟着你爹爹吗?武沟乡的人还会见他行礼吗?”
蒲公子呆呆地摇了摇头,叶一壶轻轻摸了一下他的头:“所以呀,好好读书,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
“嗯~”蒲公子乖巧的点了点头。
叶一壶快速处理好公子的伤口,又偷偷施法将他的衣服补全翻新,带着他出来。
“别躲了,你又输了,哈哈哈”富贵腾大声嘲笑着卓三娘。
“姐姐我是看着你年纪小,让着你的,”卓三娘不服气的别过头,“算了算了,不玩了,真无聊。”
“就只能你赢过别人,不能别人赢了打你手背呀~”叶一壶走近,轻轻掐了一下卓三娘的脸,“天快黑了,让他们早点回去吧,不然家里人该着急了。”
牛桃子看着叶一壶,突然抱住他的腿,可怜巴巴地仰着头看他。
“怎么了?小桃子。”叶一壶弯腰伸手捏捏她的鼻子,这个小姑娘长得实在是太漂亮了,以后绝对是个大美女。
“先生先生,你能不能当我爹爹?”桃子眼巴巴地看着他。
叶一壶顿时语塞,这可不太行,首先,他实际上是女神,这个性别呀,种族呀都不行的,其次,他在富各庄待的时间取决于藤哥这一世活得时间,而且,他作为神仙,是万万不能掺和凡人命理的,这一点他在竹道已经深有体会了。
“小桃子,你不是已经有爹爹了嘛~,”叶一壶用手掰开桃子的手,蹲下身子,与她平齐,怜爱地看着她,“你这样说,爹爹该有多伤心呀,快点回家吧~”
桃子在中间,三个小孩手牵着手,在傍晚的泛着金光的红色光晕中离开了书塾。
叶一壶看着他们三个的背影,天真烂漫,就像母神带着他在海边玩耍时一样。突然鼻子一酸,豆大的泪夺眶而出,滑落到地面,惹来一群蚂蚁。
转身进入书塾,卓三娘手里拿着花枝,正躺在摇椅上看着天空傻乐,看到叶一壶眼圈泛红,立马停下,默不作声。
和叶一壶生活了半年,她也知道了一些他的情绪和习惯,比如他经常躲着偷哭,这个时候她能做的就是做一顿“大餐”;又比如他喜欢独自饮酒赏月,喝完也会哭,这个时候,等他睡着后直接拽着脚拖进去...
站在厨房里,她翻了翻食材,还好前天蒲龄送来一只猪腿、两只处理好的老母鸡、还有三颗大白菜,配着山里秋天采摘的红色小圆果干——枸杞(村民们这么叫的),正好做份烤肉、炖个鸡汤。
“先生,先生,”今晚早睡的叶一壶和卓三娘,被急促的拍门声敲醒,他有点懵,什么时候凡人都到门口了,他和卓三娘都发现不了?赶紧开门去看。
“先生,先生,救命呀~”只见富贵腾头上腾着热气,眼圈红红,三月份的夜间还是冷的,他赶紧把孩子拉进屋里。
“藤哥,怎么了?别哭呀,跟先生说~”他温柔地擦去他的泪痕。
“我娘亲,我娘亲好烫,叫不醒,我...”说着抡起手臂擦眼泪,单薄弱小的身子看着让人心疼。
“先生和夫人都去,没事的,你不要哭~”,叶一壶摇了摇卓三娘,她迷迷糊糊地醒来,也是一脸懵,擦擦眼睛问:“娘亲,怎么了?”
“快随我去看看藤哥母亲。”叶一壶边说边穿鞋。
其实直接去是最好的,叫醒卓三娘反倒耽误时间,可是富各庄这个山旮旯,人穷规矩多,晚上主人不在家,男子出现在别人屋子里,那这个屋子的女主人就会被冠以“通奸”罪名,吊在村口活活晒死,相反的是男子则会被骂一阵子,时间久了也就被遗忘了。
这个节骨眼上,不知道富财在不在,带着卓三娘,藤哥的娘还有活命的可能。
赶去富财家里,藤哥他娘躺在厨房那个黑乎乎的炕上,两个姑娘已经哭得不成样子了,大姑娘怀里抱着三个月大的男婴,婴儿似乎也感受到了母亲的垂危,不停啼哭。
“你们这个屋子怎么这么冷?”卓三娘皱着眉头问。
被这一提醒,他也意识到了,看了一圈厨房,没有柴火,土炕冰如地窖,炕上的破旧被子还不及一个狗皮褥子暖和。
“你爹爹呢?他去哪里了?”叶一壶着急地问着,富财怎么能将三个月大的婴孩和还在乳期的妻子丢在厨房里,自己却不见身影?
“爹爹前天和娘亲吵架了,”藤哥的妹妹在一旁哭着回答,“爹爹要给奶奶送肉,我们也想吃肉,娘亲就偷偷切了一点给我们,被爹爹发现了,爹爹就打了娘亲一顿,把柴火都拿走了”
“妈的,这还是人吗?”卓三娘破口大骂,准备施展法术将屋内温度提高,叶一壶制止了她,让她守在这里,自己快速跑回书塾,背着一捆柴还有一些草干儿,回来之后,准备生火,揭开水缸一看,幸好还有一点水。
将水倒入锅里,运用法术快速点着火。因为这个灶台与土炕相通,如此便能使土炕暖和,还能烧点开水让她喝。叶一壶让卓三娘去正屋抱几床被子回来,让藤哥继续烧火。
“先生,富各庄的男人不能烧火的,”富贵腾拒绝了他的“安排”。
“为什么?”
“老祖宗传下来的,男人不能干家务的,烧火就是家务。”
“糊涂蛋,”叶一壶敲了一下富贵腾的脑袋,“老祖宗能让你娘亲活过来吗?先生教你这么久书,都白教了?”
藤哥听了,立马跑去烧火。
叶一壶伸手摸了一下藤哥娘亲的额头,号了一下脉,还好,就是风寒感冒,又挨了打,还要喂养婴儿,身子很弱,才会发起高烧来。
“先生,我娘亲怎么样?”富贵腾看到叶一壶号脉之后不说话,着急地问。屋子里哭声一片,吵嚷极了。
“没事,就是发烧了,你们别哭了,哭得先生脑袋乱~”叶一壶柔声说,其实他心里清楚,孩子没有安全感,碰到这事没有大人顶着,准吓坏了,便给他们一个定心丸。
说完屋里安静多了,卓三娘抱了三床新被子回来,利索地铺在炕上,把藤哥他娘移到新被子上,裹紧她。
“为什么不能用法术?真的太累了!”卓三娘狐语向叶一壶抱怨。
“在人间就要遵守人间的规矩,这样,明天的午饭和晚饭我来做,就当补偿你的~”叶一壶狐语安慰着她。
“好呀,娘亲,就这么说定了~~”
火烧起来,厨房变得暖和多了,叶一壶又跑回书塾拿些治疗伤寒感冒的草药,支起药罐熬起来,输入一些灵力,不一会儿就熬好了,端着碗,跑到藤哥家里,让卓三娘扶起病人喝完。
没过一会儿,病人发起汗来,烧也渐渐退了,脸色也从刚才的蜡黄变得红润起来。其实叶一壶在熬制中加了些滋阴补气的草药,病人才生产完三个月,感染风寒也是因为没有补好,身子太弱。
“夫人~”藤哥他娘睁开眼睛,看了一圈,发现叶一壶也在,“先生,这可使不得,大晚上您出现在我们家,我就算跳进黄河都洗不清的”
“娘亲,是我叫的先生,”富贵腾爬上炕,摸了摸她的额头,“刚刚大姐、小妹怎么都叫不醒你,我才跑去找先生的~”
“即便如此,先生也不该来,趁着现在没人知道,劝先生和夫人早点离开。”藤哥他娘这逐客令下的也忒快了。
卓三娘一听就气不打一处来,拉着叶一壶就走,回到书塾,合上门,叉着腰;
“你说这个人奇不奇怪?我们救了她,她不感恩倒也罢了,还抱怨别人救了她,哦,合着我们大半夜觉都不睡,就喜欢跑到别人家生火、抱被、熬药、救人?这什么人呐,要不是咱们今晚救她,她都没机会看到明早的太阳,死了活该!”
“好了好了,三娘,咱们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救了她,自己心里舒坦就行了,再说,可能真的有什么事比死了还严重吧,早点睡吧,别生气了啊~”叶一壶安慰着卓三娘。
其实比起这个,他心里嘀咕的是,这样一救会不会又改动了凡人命理?贤谱会不会又来找他?或者又派那个下等命格十一来?想到这里,心情都不好了。
第二天一早,一夜未眠的叶一壶,早早起来,偷偷使用“寻质术”,查看了福贵的菜谱,他昨晚承诺要做饭,但他从来没做过,提前恶补一下基础知识。翻了翻菜谱,他感慨着:原来做饭也挺简单的嘛~
上午的哲思课,叶一壶简单讲了讲《易经》,让学生们好好思考他留的问题,早早下了课,兴致勃勃地围着围裙拿着菜刀,准备砍白菜。
他在菜谱里看到“至尊菜王”这道大菜,想起自己第一次吃的时候,光是闻到味儿就流口水,但选择它最重要的原因是:这个菜看起来特别简单。
将白菜切好,过一次热水,再过一次冷水,将熟鸡肉切好,放入油锅烹炸,再加入葱姜蒜、辣椒、枸杞、人参、鹿茸、腌制;将做好的白菜摆成凤凰的形象,再将腌好的鸡肉撕成条,一根一根插入凤凰身上。
砍砍砍,剁剁剁,撕撕撕,眼看就要完工了!
卓三娘洗漱完毕,伸着懒腰走进厨房,“娘亲,午饭是什么?”看着叶一壶没有回应她,而是专心地弯腰弄着什么,她也凑过去看。
“娘亲,这是什么?”她指着盘里的菜问。
“凤凰呀”
“真的吗?娘亲不是跟我开玩笑吧,这明明是刺猬”卓三娘说完,又认认真真趴上去看,“你看看,这一根根刺,多粗,多壮,仔细一闻,还有生肉的味道~,真香,所以待会儿要烤着吃吗?”
叶一壶手突然一僵,刺猬?生肉?莫不是他的鸡肉没熟?怪不得刚才撕起来那么费劲呢,怎么办?
“三娘,娘亲呢,有个提议,咱们中午喝小米粥吧,比较养胃~”叶一壶急中生智换了午饭。
“嗯,不吃这个了?”卓三娘疑惑地问他。
“你个狐狸精,就知道勾引男人,你看这个脚印,是你哪个老相好的?”书塾外传来怒骂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