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临这等阵仗,李怀医不好推辞,便站在三楼将昨夜的事情一一说给赵邦听,比赵闲情信里写的还要详细。有些不知情的也了解了事情缘由。只闻得一人问道:“昨夜连镖头何故不见人呢?“
这可把堂堂神医妙手给问住了,他非是连镖头肚子里的蛔虫,怎会知晓此人现下在何处。没待李怀医回答,站在他旁边的赵闲情抢先道:“连镖头且不是孩子,跑哪去还要我们盯着?“
闻言,皆点头称是。
“便请赵寨主出个主意,要如何处理此事。“见到李怀医,众人的愤怒有所缓和,声音都没了先前的怪调。
赵邦可算看出来了,自己之前说的话他们压根没听进去。但又不能与他们有所抵牾,便将自己的意思又说了一遍。
赵闲情与李怀医这会走下楼来,站在赵邦身侧。赵邦特意看着李怀医询问自己的意思是否可行。
李怀医当然没什么意见,他所担心者不过自己孩子罢了。若是低坡寨能全力配合,他并不想再起无谓冲突。至于清照府,他压根看不上眼,更不会去为他们做事。
姜昆遥索性真的不管,坐在桌旁便没动过。只剩下姜夫人摆着一张泫然欲泣的脸望着自己的相公。
“这要从哪开始查起呢?“李怀医问道。
“赵寨主可知最近出入寨中有哪些可疑的人物?“李怀医不待赵邦回答,继续道。
赵邦尴尬的笑了两下,瞪着眼睛看向赵闲情。
赵闲情正跟自己闺女聊早上燕双飞的事,忽感身后有一丝寒气,转身过来便碰上赵邦怨气十足的模样。他镇定心神,认真回道:“其实昨夜确实发现了点东西。不过牵涉太小。不知是否有用。“
“但说无妨。“姜昆遥不知何时站在李怀医身旁,缓缓道。
虽然姜昆遥说话缓慢轻声,还是让赵闲情心中一惊,下意识往后退去,却没注意柜台,一脚绊倒。
“爹?“赵思真拉住他的衣袖,疑惑道。
“没事没事,突然身体不听使唤,毕竟一夜没合眼了,脑袋昏了。“没想到姜昆遥已经进入修真界了。
“方才沽命先生是说何事?”李怀医道。
“哦,昨夜救了个人,全身红疹,中了虫蛊。近期却未见会蛊术的人出入低坡寨,遂说可能没有用处。”
“此人现在何处?”李怀医问道。既是蛊术,便是南疆之人所为。询问一番则可知晓一些蛛丝马迹。
赵闲情在袖口中摸了摸,掏出一方皱巴巴的白布,摊开在众人眼前。其他人围上来观看,只有些坐在原地或靠着柱子等待他们这些大人物出个结果。
那方白布中一团似墨黑色,初看不觉有异,再看竟在慢慢蠕动,令人心生恶感。
“原是一条长虫,放在布中压了一下,不仅没死,反而变形成这种摸样,若是普通的虫子决计早就没命了。”赵闲情说着又收起白布,塞回袖子里。这种好东西,他得好好研究一番,不能让他们夺了去。
“这是南疆有人来了?”姜昆遥敏感问道。
“这不大好说,没有那边来人的消息。要是来了,清照府怎会没有动静呢。”李怀医信誓旦旦道,“不过,不乏有人乔装偷越过来,若是如此,爻城顾家想必出了问题。”
“李医师你这话说的可是吓人。”赵邦道。
“那位中蛊人呢?”姜夫人问道。她可没有这些人谈论天下的心思,只想尽早找到线索解救孩儿。
“哦,阿岚去带过来吧。”赵闲情恍然道。
阿岚一路小跑着去旧屋。
“徐叔?”阿岚疑惑的看着坐着屋内闭目养神的徐叔,老旧的烟杆挂在他手腕,摇摇欲坠。小彩抱着个被子正呼呼大睡,昨晚救下的人醒了,躺在木床上睁着一双诡异的眼。
“阿岚啊,带人过去吗?“徐叔幽幽的道。
“唉,先生要带过去,他还不能动吗?“阿岚看着床上的人问道。
“不碍事,你背过去吧。“徐叔道。
阿岚小心翼翼的扶起病人,那人却无法坐起,全身僵硬仿若一块木板。他无奈只好将人捆在自己身后。
徐叔见阿岚吃力的样子,忽然想起什么,走到他旁边,使着烟杆朝胥何天庭敲了一下。那人便软趴趴的挂在阿岚身后,因身形和阿岚相差无几,看上去有些怪异。
“谢徐叔。“那人一身无力,说话也软绵绵的,中气不足。
阿岚刚迈开一脚,回头看了眼徐叔,徐叔正瞅着熟睡的小彩憨憨发笑。他心想,莫不是自己幻听。但他没有追根究底的心思,急忙回客栈交差。
在阿岚领人过来的空隙,李怀医想着法要再看眼虫蛊,都被赵闲情无情拒绝。
相师那里的好物他不要,专盯着我手里的,是不是上辈子有仇。赵闲情心里一阵牢骚。
“先生,人来了。“阿岚背着人踏入客栈喊道。赵邦赶紧跳下柜台,拍拍刚刚吃柚子的手,扯过一张椅子放在前面,让阿岚放下人。
“这人是软骨头?“赵邦道。
“昨晚还不是的。“阿岚认真回道。
李怀医瞅了两眼,觉得这人好是面熟,正是昨日傍晚在门口遇到的。他双指捏住胥何的手腕,唏嘘几声,道:“人没事。“
赵闲情看了两眼,只觉奇怪,按理说今日应能活动的。莫非徐叔动了什么手脚。
“别看了,人没事,精力不足而已。“姜昆遥一眼便看出胥何的状况。是被人强行灌输功法所致,也只有修士的功法才会令人如此。这低坡寨繁盛多年不倒,果然卧虎藏龙。
“从此人身上可看出什么端倪?“姜夫人走上前来,问道。
李怀医端看胥何两掌,红疹细而密,非一般蛊术可致。蛊术不精者,蛊虫脆弱,寿命短,能力不强,失控几率大,红疹应大而稀。茫茫大千世界,偏只有南疆`独钻蛊术,倘若有人陷害,绝做不到眼前境地。
“南疆来人了。“李怀医道。
“但途中与我交手之人,一身黑衣,用的普通青剑,不见会什么蛊术。“姜昆遥道。
“那为何姜大侠还让人逃了?“赵闲情笑道。
“对方四人同行,剑法虽是普通,出招却狠戾,障眼法多,处处针对于我,没想到是以掳人为目的,中了声东击西之招。”姜昆遥说的平静,对败仗毫不介意,反而看得透彻。
“先生?”阿岚小声道。
“有话就说,没人拦你。”赵邦勾着阿岚肩膀,豪气道。
“哦哦,好,昨夜救这人时看到他被三名黑衣人追杀,常芝阡那时候好像也在找黑衣人,我就没管。他们一路跑出了寨外。不知与姜前辈遇到的是否为同一伙人。”阿岚缩缩脖子,郑重道。
“没有其他特征?”姜夫人激动道。
阿岚仔细回想,道:“没有,一身黑衣,三人身高差不多,看不出区别。”
“这人不是跟在肖冰身后的孩子吗?”坐在柜台后的赵思真忽然道。她扒拉着柜台下面的柚子框,使了好大劲才将一筐柚子拽到凳子前,抬头便看到椅子上坐着个熟悉的面孔。
“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