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沈玉潇昨日的发现,第二天沈良特意早起去了趟兵部,重新翻看账本,看后发现诸如此类的问题还有很多。
早朝散后,沈良让人告诉李明德有事想要私下禀告,李明德很快宣见了沈良。
这法子也是沈玉潇告诉他的,虽然侍卫一般不得擅自找皇上,但是和皇帝身边之人或许交好,让他找侍卫帮忙传话,没想到真的可行。
见到李明德,沈良还有些惊讶,这种隐秘手段,沈玉潇竟然也能知晓,要说沈玉潇这法子还是跟着李明德学的。
“沈卿找朕不知所为何事啊?”皇帝看了一眼沈良,淡淡问道。
这账本之事本也是他留给沈良的一道考题,他可不信沈良可以一天之内就瞧出其中端倪。
“昨日微臣将陛下所给的账本已经看过,其中许多账目都存在问题,推断往年的账目可能也有问题,故而想请陛下下令彻查。”沈良行礼,道出来意。
皇帝挑眉神情带着些许怀疑,毕竟当初他也是查了好久才看出了不对,沈良想找出这账本的不对,必然要对各地情况了如指掌。
沈良之前不过是个地方官,不可能对各地都有了解,即使真的都有了解,想要一直记着也不可能。若是临时记忆更是不可能,能够如此记住各地情况的他也只见过一人。
那便是名满天下的第一公子——沈青阳,想到沈青阳,李明德眼中闪过一丝苦涩,沈良看出李明德情绪不对,有些疑惑,低头立在一旁没有说话。
李明德回过神来,勉强勾了下嘴角,问道:“有何不对?沈卿不妨说说看。”
“东乐十五年六月,北齐犯我乾州,乾州伤亡不过两百人,可同年腊月,流民动.乱却死伤近千人,这……微臣觉得实在有问题。”沈良直接说了乾州一事,“何况北齐来犯气势汹汹,督军都被斩落马下了。”
那人隐藏得极好,无人知晓他是李明德的人,被杀应当也只是偶然,更遑论沈良,所以他并不明白沈玉潇为什么一定要他说这里的事件。
不过经过这些日子的种种,沈良对沈玉潇的话已经是无条件相信了,因为沈玉潇每次做的都是他想不到的,结果也总是给他意外之喜。
沈良不知道,沈玉潇却是很清楚,乾州一直是李明德心里的痛。以前他没有办法,如今可以动手了,又怎么会轻易放过。
果然,一听到乾州,李明德的脸色就变得难看起来,待沈良说完,他匆匆看了几眼账本,便发作道:“好啊,真是岂有此理,账本竟然还能作假!给朕彻查!”
“谢陛下。”沈良得了自己想要的回答,自然是十分开心的,借机继续提议道,“陛下,臣想将往年的账本一并调出,查探,或许还会有别的发现。”
“往年?沈卿,做事啊还是要给人留三分颜面的。”李明德摇了摇头,有些不赞成,这个沈良虽然聪明,却没有心眼,不过如今没有心眼,倒是正合适他用,李明德勾起了嘴角,“往年的账本就不必了,将三年内的账本清查好就行。”
“是。”沈良也早就料到李明德不会这样轻易答应,点头应了下来。
皇帝满意地看了眼沈良:“既然如此,朕一会命人将账本送去兵部,派人协助你查账。”
“多谢陛下。”沈良也知道见好就收,连忙应下,一脸地感恩戴德。
对于他的样子,李明德十分受用,他挥了挥手示意沈良退下,转身就让人去户部搬账本去了。
几乎是沈良刚一到兵部,户部的人也就搬着账本来了。沈良抵达兵部后,将三年间各地的邸报都找了出来,准备查看,就见刘全领着一群人走了进来。
沈良立马走上前来:“刘公公,你怎么来了?”
“奴才来给您送账本,这两位大人,是陛下让我带来的。”刘全虽然十分受李明德器重,但宦官终究是宦官,一开口便是尖细的嗓音。
沈良略微有些不适应,不过面上还是没有表现出来,十分恭敬:“多谢公公。”
刘全看着沈良的模样,转身看向站着的两人:“两位大人也和沈大人做个介绍吧。”
两人闻言连忙点头,这刘全虽是太监,可也是有官职的,总领大太监可是一品官职,本身就比两人高,而且还是在皇帝身前随侍的,身份更是翻上一番。
也不怪两人紧张,若是得罪了刘全,他在耳边随便说两句,只怕他们的锦绣前程就要化作泡影。
“在下户部郎中林由,见过沈大人。”
“在下户部员外郎徐庆,见过沈大人。”两人一前一后上前向沈良打招呼。
户部郎中和户部员外郎,一个是从五品,一个正五品,官职都在沈良之下,安排得恰到好处,沈良又怎会不识趣,连忙行礼道:“公公替我多谢陛下。”
“哎,老奴就先告辞了。”刘全笑着应下,行礼退了出去。
沈良看着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两人,有些无奈,不过既然是皇上派来的人,向来肯定信得过,沈良说明需要找的问题后,给两人分了工。
如此大的动静,张林和他的掌事自然也听到了,掌事胆小,畏畏缩缩地看着张林,犹疑道:“如此大的阵仗,该不会被沈良看出什么了吧?”
“看出什么?怎么可能,账本做得隐秘,不过一天,他绝不可能看出来的。”掌事的话刚一说完,就被张林不满地反驳了,“你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一脸的做贼心虚,是生怕旁人不知道吗?”
“可是……”掌事看着张林,心中还是十分忐忑。
他的话还未说出来,就被张林给打断了:“没什么好可是的,我看他就是装装样子,若是他真的有证据,还不早让皇上将我抓了,何须继续查账。”
“说不定他是想找更多的证据呢,陛下本就一心想出去你。”掌事低头,还是盯着张林的怒火将话说完了。
张林厌恶地看了眼掌事,没再说话,若不是念在昔日情分,他早就将掌事踢走了,做事畏手畏脚不说,遇事就慌乱。
皇宫内,刘全送完账本和人就立马去和李明德回禀了,他看着李明德惬意的心情,不免有些诧异,问道:“陛下,如此一来张大人可就知道沈大人的目的了,您就不担心吗?”
“沈卿是朕看中的人,朕相信沈卿的能力,他日后必定是肱股之臣,这点小事,他定能给朕一个满意的答复。”李明德勾起了嘴角,看着窗外晴空万里,心情好转了。
李明德的话只说了一半,刘全却明白了,查账此举沈良必然得罪了不少人,之后沈良也只能依附于皇帝了。不过只有办好这件事,方能得到皇帝重用,若是办不好,只怕是……
刘全心中已经,晴天里硬生生出了一身冷汗。
沈良带着林由和徐庆两人,几天时间就将账目查了个一清二楚,将有问题的账目都记在了一个本子上。几天下来,张林也终于警觉起来,连忙让掌事带人打探。
这日,沈良忙碌完,查账之事也终于告一段落,起身正准备回家。另一边,掌事买通了一名守卫,刚好得知了他们这几日所查的东西,以及沈良有一个账本贴身携带。
他连忙告知了张林,张林一听,这才慌了神:“账本上都写了什么你知道吗?”
“不知道,账本沈良看的极紧,除了和他一同办案的两位大人,谁都未曾见过。可是属下觉得必然是铁证,否则沈良不会如此谨慎。”掌事摇头,声音都带着颤抖。
张林闻言低头陷入沉思,看着张林沉默的样子,掌事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可张林依旧一言不发,掌事不由得叫了叫张林:
“我的尚书大人,如今他们证据都准备好了,您就快想想办法吧。我知道你不喜欢我遇事就着急的性子,可是如今已经这个地步,不着急也不行呀。”
“不是我不急,是着急有用吗?”张林冷声打断了掌事的埋怨,看了眼桌子旁的文书,突然有了主意,“我记得沈良的文书上写着,他是因为剿匪有功才晋升的。
而且在前来京城的路上,还被流匪追杀,你说,若是那些匪人贼心不死,追来京城,对沈良下手有没有可能?”
“大人,你的意思是?”掌事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见张林点头后,他勾起了嘴角,保证道:“大人放心,我一定不辜负大人所托。”
沈良走到玉林街,就发现有人追随,他一惊,若是与人交手,他的身份恐怕就危险了。沈良能在剿匪平乱中独自活下来,必然武功高强。
可他却只是一名文弱书生,虽也练过些功夫强身健体,但毕竟只是强身。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沈良正祈祷着那些人不要出来,几名黑衣人就窜了出来。沈良看着几人,面色一变:“你们是什么人,天子脚下,可休要乱来。”
“要你命的人。”几人看了眼沈良,为首之人嘿嘿一笑,“沈大人,你当初剿匪的时候不是挺威风的吗?”
“大哥,不要同他废话,快为死去的弟兄报仇。”另一个人也看向沈良,一身匪气,动作桀骜不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