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诺见蒋寻双唇紧抿，不敢再多话了。
蒋寻一路沉默把蒋诺送回了家。
他坐在车里，心慌的感觉愈浓，他才感觉到搭在方向盘上的手隐隐约约有些发抖。
静了静心，才重新发动引擎，直奔市医院。
唐年的病房果然没人了，他站在门边，脸上没什么表情，颀长的身形都笼罩了一股无力感。
他本还抱着一丝侥幸心理。
蒋寻的手握了握拳，掏出手机拨了唐年的号码，关机了。他又给她发了微信消息，虽然他知道不会收到回复。
病床上的被子叠的整齐，他走了过去，手轻搭在床上，没有一点儿余温。
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焦灼和慌乱。
他已经处理好所有的事了，他已经打算跟她在一起了，她为什么不再等等？
蒋寻坐在病床上，垂着头。
对不起，让你等的太久了。
片刻，他才从床上站起来，拨通了徐穗的电话。
怡景湾，徐穗家。
徐穗听到门铃声一开门，蒋寻就冲了进来。
“诶，诶，鞋。”
她见蒋寻蹙着眉，急迫的模样想了想便没多说什么，关了门跟了上去。
“唐年去哪儿了？她跟你说什么了？”
“你问我也没用，我也不知道她去哪儿了。”
徐穗在自己的包里翻找了一会儿，把那张唐年留的纸条拿了出来给他看。
“给，她留的。”
蒋寻接过后徐穗就去拿了两个水杯出来倒上水，“蒋少，坐一会儿吧，咱们聊聊。”
“她让你们别找她，你们就真的这样放任不管？”
徐穗耸了耸肩，“我本来是挺担心的，但唐年最亲的弟弟都说没事，我也就没那么担心了，她有分寸。”
徐穗昨天晚上跟唐余讲这件事的时候一开始还怪忐忑的，没想到唐余看了纸条后表现得很平淡，还让她不要担心。
“小唐余说年年之前也这样干过，心情不好给她留了个条出去待了几天。”
蒋寻呼出一口气，稳了稳情绪说道：“她以前跟现在情况一样吗？她身上那么多伤怎么能让她乱跑...”
徐穗喝了口水，放下杯子直勾勾盯着蒋寻的脸，看了他几秒轻笑了两声。
“蒋寻，你现在是以一个什么身份在这儿关心唐年？”
“是她的单恋对象，还是她的上司，或是一个普通朋友？”
“我是...”蒋寻一时语塞，不知该怎么回答。
“恕我直言，蒋寻，你如果要消失就消失地彻底一点，别再出现在她面前了，也别再给她多一些念想。”
“你现在的行为，我只能骂你渣男。”
徐穗说到这就停了，两个人都突然陷入沉默。
“咔嗒。”
唐余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看见了坐在那儿的两个人，他犹豫了一下也走了过去。
“咔嗒。”
唐余开了门回来，一走进来就看到了坐在那儿的两个人，看到蒋寻，他愣了一下。
“小唐余，你回来啦。”
唐余点了点头。
“我们在讨论你姐的事，你要一起吗？”
他犹豫了一下，把书包放在了沙发上，也坐了过来，跟徐穗坐在一边，看着对面的蒋寻。
这样子像极了审讯室里的场景。
“我知道她为什么突然离开。”
“为什么？”徐穗淡淡道。
“因为我。”
“你？说具体点。”
蒋寻压低了声音，“她以为我跟别人在一起了。”
“你难道没有吗？”
唐余插了一句话，少年独有的干净声音，声音不大，却足够有力。
“这些我都可以跟她解释...其实”
“你为什么要解释？我记得我说过，从始至终都是我姐唐年，她自己的问题，是她一厢情愿，你完全不用顾虑她，你喜欢谁，跟谁在一起都是你的事，她管不着，也没权利管，不是吗？”
“我想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
唐余很聪明，他知道问题的关键，他的表情很平淡，澄亮的眸子里带着犀利。
“她醒的那天我跟她聊了很多，回家我想了很久，我也喜欢她，也许很早就开始了，只是我说服不了自己，不愿意接受罢了。”
蒋寻第一次在别人面前说这种话，微垂着眼，干笑了一声，像是自嘲。
“你怎么确定你喜欢她？”
徐穗紧接着又问了一句。
“我会时不时想起她，想起她身上的香水味，想起她的笑容，她受伤的时候我跟着心痛，她离开了我会心慌...”
“我不知道这算是喜欢还是只是不习惯她不在，不过我知道，我已经离不开她了。一开始是她先找上我的，我一直觉得要是陷进去就输了，现在看来我的确是输了。”
蒋寻的声音透露着一丝无奈，眼底还有疲惫。
唐余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你现在怎么想的？”
“找到她，跟她把一切都说清楚。”
“我虽然不知道她在哪儿，但我会尽力帮你。”
“先去我们家看看，她离开不会什么都不带。”
“好。”
徐穗在一旁恍然明白，这俩人突然就决定好了一些事情，算了，随他们吧。
说完唐余就起身，“现在就走。”
“诶，等等，你不先写作业？”
“写完了。”
好吧，算他狠。
爱乐公寓。
唐年和唐余住的公寓楼，在外面看起来有些旧了，上楼进了屋，面积不大，但光线不错，每个角落都干干净净，整整洁洁。
该有的家具一个都不少，蒋寻说不清原因，这儿跟他住的房子比起来，多了种家的感觉。
“这间是我姐的房间，你进去看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有用的线索。”
唐余说完就准备进隔壁的房间。
“你...不跟我一起进去？”
“不了。”
蒋寻略显木讷地点了点头，开了门走了进去。
唐年的房间很简单，不像有的女生搞得繁琐，整体就黑白两种基调，一张床，一个小柜子，一个梳妆台，一张桌子，一个衣柜。
蒋寻一进来，就问道一股熟悉的味道，好似整个屋子都是唐年的气息。
他往里走了几步，看见桌子上立着一个相框，里面的照片是…
蒋寻微怔，快步走上前去，拿起相框细看着，那是他们两人的合照，在美国游乐园。
唐年笑得灿烂，他现在看来只有隐隐的心痛，他不记得多久没有看到这样的笑容了。
蒋寻看了许久才放下相框，桌子的正中央有个笔记本，他拿起来翻开看了看，似乎是本日记本。
这算侵犯隐私了吧，他犹豫了，却又忍不住往后翻，他不看别的，就看看跟他有关的。
“2019年10月，今天唐余跟一个小女孩儿打架了，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碰见，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女孩儿的家长完全长在我的审美上！！！这么多年都没遇到一个，上天一定是暗示我要抓住机会，对了他叫蒋寻。”
蒋寻看到这条笑了，有句话说，所有的一见钟情无非就是见色起意，他看唐年就是这样。
“2019年10月，蒋寻答应实现我五个愿望，我得好好想想，致力于把他追到手。”
“2019年10月，笔记：蒋寻，男，27岁。
4.18生日，白羊座，呈韵珠宝总经理，喜欢黑、白两色，喜清淡不喜辣。”
蒋寻：“…”，他大概知道这是谁告诉她的。
“2019年11月，我不喜欢程家那个小姐。”
“2019年11月，程枝理给蒋寻喂饭了，当着我的面，后面还画了个愤怒的小表情，笨死了吃不了辣的还吃，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那么喜欢她。”
“2019年11月，我生蒋寻的气了，他一天都没主动跟我讲话。”
“2019年12月，蒋寻说他没跟程枝理在一起。”
这样的根本称不上是日记，顶多算个随心记事本，时间跨度大，内容随心所欲，有她的风格。
唐年事实上没记多少，他们发生的事远比这要多，她没说过任何人的不好，只记录事实和自己的感受。
写到这儿关于他们两个的就断了，没什么有用的线索。
他有些失落，默默合上本子轻放在桌子上，又环顾四周，都整洁的没有一个地方可以下手。
大概这儿是没什么用了。
蒋寻看起来有些沮丧，他轻叹了口气，把桌上的相框摆正，才缓缓走出房间。
“怎么样？”
唐余在外面等了一会儿，见他出来便问一声。
蒋寻摇头，“我先回去了，回头再联系。”
他失魂落魄地走了出去，坐上车望着前方有些迷茫，他不知道该去哪儿，他感觉自己的心正在被人一块一块的挖空，只剩空壳，嵌在胸口，没有重量。
你在哪儿？
有人照顾吗？
你还难过吗？
你还喜欢我吗？
蒋寻都不知道答案，他呆坐在车里很久，才慢慢开动，回了家。
他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回了家胃开始隐隐作痛，他只吃了药，就坐在客厅抽烟，一根接着一根，天色渐暗，就这么坐着，一夜无眠。
第二天早上蒋寻就简单洗漱了一下，盯着一双血红的眼睛又开车去了医院，他上次没仔细看，再去一次，看这次会不会能找到一些有用的线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