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宛姝轻轻来到床榻边,轻柔唤了一声:“殿下?”
“嗯,上来吧。”闭着眼的他竟然应了一声。宁宛姝意外,难道他没有入睡,在等她吗?想着,宁宛姝心如蜜糖,然后轻轻脱去鞋袜上了床榻,从他脚下跨到了里面的位置。
等她躺下后,霍景城才睁了眼,他一把将她揽进了怀里,暧昧笑道:“这么准时?你是有多想本殿?”
宁宛姝精心修饰过的脸妩媚动人,她主动环上了他的腰,娇声软语道:“妾身心里时刻都在想殿下。”
霍景城勾唇一笑,暧昧问道:“先聊聊?还是?”
他后面的话没有说完,她却心知肚明,俏脸先兀自红了一片,娇羞道:“妾身听殿下的。”
“软玉温香抱满怀,本殿可没心思跟你聊天。”说完这句,他抬手取下了她发髻上的玉簪,一头青丝垂下,万般风情绽放。
......
帐外静夜无声。不知过了多久,帐内也终于平静。
宁宛姝软若无骨枕在霍景城的臂弯里,轻声道:“殿下,妾身终于做了您的女人。”
霍景城把玩着她柔顺的发丝,话音不明道:“说起女人,本殿的女人可太多了,而你是最没用的一个。”
宁宛姝乍一听此话,不知他话中之意,马上抬头趴在他的胸膛上看他,不安道:“殿下?”
霍景城捋了捋她的发丝,温声道:“别急,本殿说的是实话。本殿那东宫里,每一个女人都有她们的用处。太子妃萧氏,出自将门,为本殿当年的争储之路鉴定了一定基础。侧妃凌氏,亦出自将门,可以为本殿制衡萧家。还有几位宠妃,是太子党的官员所献的爱女,本殿需要自党支持拥戴,还不能冷落她们。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美人儿,是其他无足轻重的官员为了巴结本殿所赠,那些女人无关紧要,本殿也就管不着了。而你,对本殿毫无用处,还要本殿堂堂太子去干这偷情之事,你自己说,你的用处在哪?”
宁宛姝听得恍然大悟。
原来,他根本不会娶没有用处的女人,他的所有女人都是为了政治利益而娶。由此可见,江山权位,在他心里何其重要,而美人与情爱,在他眼中又是何其淡薄。
原来,这才是他,南乾太子——霍景城。
想着,宁宛姝不甘心问道:“殿下,那您就没有真心喜欢的女人吗?无关江山权位,无关政治利益,就只是简单地喜欢她的人。”
霍景城听了,言简意赅道:“没有。”
宁宛姝听完他的回答,心里喜忧参半。喜的是,他没有真心喜欢的女人,那么她或许可以成为这个女人。而忧的是,他身侧美人如云,却没有一个能捕获他的心,可见他的心太难交付,那么她一介寡妇,又何来此等能耐呢?
察觉到了她的沉默,霍景城问道:“想什么呢?”
宁宛姝回过神,道:“殿下,妾身只是在想,为什么殿下忽然又决定要了妾身呢?”
昏暗中,他的声音轻缓入耳:“因为,今日林中狩猎遇险之时,本殿看到了你的勇敢与真心。本殿见过太多虚伪的爱,或者是嘴上说说,或者是流几滴眼泪,却没有像你这样以命相护的。虽然你在危急时刻自作聪明给本殿添了乱,可心是实的。”
宁宛姝听着听着,一颗泪忽然落在了他的胸膛里,他终于懂她信她了。
霍景城抬手为她拭去:“别哭,本殿明白你的心了。只要你乖乖听话,做本殿暗处的女人,终有一日,本殿会让你名正言顺走出来,这需要时间。”
“殿下!”宁宛姝哭着扑在了他的胸膛上,哽咽道:“殿下,有您这句话,妾身值了,妾身愿意等!”
霍景城轻抚着她光洁柔滑的背,道:“好,但你最好明白,本殿许给你的,只是名位,不是心。所以,你对本殿的要求也只能限于名位,荣华,这些本殿都可以给你,唯独本殿的心与感情,无人可束,不愿被束。记得东宫中曾有一个不知好歹的女人,竟然争风吃醋想管束本殿,后来本殿便授意太子妃,将她赶出了东宫。宛姝,好生记着本殿这番话,拿捏好自己的分寸,否则将来后悔的是你。”
宁宛姝默默听着,心知这些话都是他对她的敲打,于是轻声答应:“是,妾身记着了。妾身能做殿下的女人就已足矣,妾身不敢奢望太多,也绝不让殿下有一丝为难。”
霍景城欣慰一笑:“好。睡吧。”
宁宛姝轻轻摇了摇头:“殿下,妾身还是离去吧。此时不走的话,再走就是五更了,岂不是要吵醒殿下?倒不如此时离开,殿下也能一觉睡得安稳。”
霍景城却没有松开她的意思,无声笑道:“你真的很善解人意,体贴入微。只是,就这么离去,你舍得吗?”
宁宛姝听出了他有打趣的意思,便与他轻松玩笑:“是啊,殿下如此威猛,妾身都舍不得离开了呢。”
“是吗?”霍景城的俊眸中有傲然升起,旋即再次扑倒了她……
长长地静谧的夜,慢慢过了。
翌日一早,姚暮染就早早起身梳洗,她一夜没有好眠,果然脸上带了倦色。简单喝了点粥后,她便与绿阑拿好包袱出了帐篷,准备上车赶路。
谁知出来后走了一截,才发现大军并没有整装待发的意思,依旧像昨晚一般,井井有条地烧水造饭,懒散悠然。
姚暮染心中不明,于是喊住一个士兵询问:“今日大军怎么还不出发?”
那士兵一见是她,恭敬道:“乔夫人,是殿下听说了南边儿的碎空山遍布山贼,便下令让大军驻扎在此,等商量出决策后殿下要发兵剿灭碎空山的山贼呢。”
“什么?此事是真是假?”姚暮染心中惊喜,一下子来了精神,没想到此事竟然峰回路转了。
士兵道:“夫人,这哪能有假,是殿下身边的秦安亲自到军中传了命令的。”
“那就错不了了!好了,你去忙吧。”打发走了士兵,姚暮染心中欢喜,又往帐篷里折,这下子心事就一扫而空了。谁知她还没坐定,后脚帐外就传来了秦安的声音:“乔夫人在吗?殿下请您去一趟他的帐中。”
姚暮染一听,十分意外,应声道:“好,我马上去。”
晨光清冽,姚暮染打起精神来到了他的帐前。秦安候在外面,为她掀开了帐帘。
一进去,一阵茶香扑鼻。霍景城正坐在桌前悠然饮茶,他俊朗的面容隐在茶雾之后,添了几分深沉与莫测。
秦安进来后给他添了茶,而后恭敬立在一侧。
姚暮染慢慢拜下:“妾身拜见殿下,不知殿下召妾身前来所为何事?”
霍景城抬手示意她免礼,一边徐徐而谈:“乔夫人,本殿以为,这贼匪不剿则罢,剿了便要一网打尽。本殿一早派出去的探子方才回禀,说那碎空山四通八达,并不依水临崖。大军若冒然攻上去,怕是会打草惊蛇,让熟悉地形的贼匪四蹿逃脱。所以此事还得有个方式方法,不知乔夫人可有什么妙策?”
姚暮染听完愣了一愣,道:“殿下有勇有谋,此事何需问我一介妇人。”
霍景城淡淡发笑:“剿匪之事本殿已经听了你的,所以本殿出力,你来出计,这才公平,不是吗?”
姚暮染听了,垂下美眸,轻声道:“殿下何必为难妾身,妾身又怎会懂得军事策略呢。”
霍景城道:“乔夫人自谦了。你能物尽其用,想到让本殿剿匪,又能说出本殿剿匪的诸多益处,可见你慧心巧思,智谋不俗,何不大方献计呢?”
姚暮染已然听得明白了。霍景城就是智谋过人之人,身边又有智者云策随行,别说剿匪了,就是北伐,两人也顺畅地功成身退了,又何需她出计襄助呢?所以说,他就是要为难她,逼她出一份力,谁叫这剿匪之事是她提出来的,那么她也别想置身事外悠闲看热闹。
想通后,姚暮染只得认了,垂眸道:“殿下,依妾身愚见,便让大军四面环山围剿上去吧,山下再围设一批人,用以剿杀漏网之鱼。”
霍景城听完缓缓摇了摇头:“碎空山地势险峻,乱石穿空,我军不熟悉地形,贸然上去必然担险,所以说这是力取。而本殿要的是智取,哪怕多费一番心思也罢。就像本殿北伐,不折兵损将便能拿下,这才是最漂亮的战绩。况且,本殿走到这一关头,已不能再让任何一位士兵牺牲,本殿伐国都没有让大军遭创,若在几个贼匪身上折了兵将,本殿这脸上也挂不住呐。”
姚暮染听罢,心中盘桓了一会儿,道:“智取的话,不如就来个请君入瓮吧。”
“请君入瓮?”霍景城唇角勾笑,来了兴趣:“愿闻其详。”
姚暮染思忖片刻,轻声说了起来。
霍景城仔细听完后,一双漆黑的俊眸霎时亮了几寸。他静静盯着她,眸中的情愫复杂交织,意味不明。
“好,就来这招请君入瓮吧。本殿会尽快安排。”他答应了。
“是,妾身告退。”姚暮染行礼退下,走了几步后,忽地又停了下来,转身问道:“殿下,您昨晚并不同意剿匪,为何今日又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