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芷晴因着喝了酒的缘故，面上透着潮红，自以为满带杀气的眼神，落在皇甫晔眼里，也只是迷离。

“皇甫晔，你为什么要让阿康来抢我的酒。”话音响起，何芷晴已经坐到了皇甫晔身旁，倒着他的酒壶，喝着他的酒。

正在场中专心画画的沈群之，突然笔下一斜就失了手。见状高座上的皇上摇了摇头，他惯是个喜好诗画的，这一笔即便是之后修的再好，也已经成了不可挽回的败笔。

“晴晴，我不是要抢你的酒。”看着眼前模样可爱的人，皇甫晔只觉得心都要柔成了水。

闻言何芷晴眯眼看向了一旁站着的阿康，声音带着明显的上扬，“合着，是你小子想抢我的酒？”

眼见着桂嬷嬷离自己越来越近，阿康险些都要哭了出来：“王爷，明明是你让我去抢的，我还劝过你的。”

“我只是想让你少喝点酒。”皇甫晔含笑着伸手，把何芷晴瞪着阿康的脑袋转了回来。

场中的沈群之笔下迟疑，宣纸上落了一滴墨迹。

何芷晴现在脑袋转不过弯，只能理解字面的意思，那就是皇甫晔让她少喝点，派人抢了她的酒多喝点。

哼，做梦。

皇甫晔只听到眼前人冷哼了一声，就拿着他的酒杯牛饮了起来。一杯接一杯地下肚，同之前的饮酒不同，现在更像是在泄愤地倒酒。

“晴晴，别喝这么急，会醉的。”虽然喝醉以后的何芷晴，比之清醒时的理智要可爱太多，但喝酒伤身，明日是要头疼的。

看着不停灌酒的何芷晴，阿康娃娃脸上写满了不赞同，看看给人孩子逼成啥样了。

这边沈群之的画已经完成了，虽然比前面的那副丹青差上了不少，却也是难得的佳作。

“看来，今年的彩头还是沈群之的。”杨雨烟摇摇头叹息道。

其实她们的歌舞未必就不如沈群之的话，但是当今圣上最好诗画，是以自打三年前沈群之的丹青出现，这其他的才艺便再也入不得眼。

“可还有人想要一试？”一语出，满座皆惊。

这还是第一次在沈群之画完画后，皇上会问及是否还有人？

沈群之稍稍低下了头，自己也明白这次的画作瑕疵委实太大，就连一向欣赏自己的圣上，都有些失望。余光瞄着正诱哄着何芷晴的皇甫晔，纤纤十指骤然收紧。

“既没有，这彩头便是沈群之的了。群之，你可有何愿望？”虽是失望于沈群之这次的画作，但打心底里对她的爱护之情还是没有变。

沈群之转头看了看旁若无人的皇甫晔，而后屈膝跪地：“臣女有一不情之请，还望圣上成全。”

她的动作皇上看在眼里，但话已出口又如何能反悔，只得硬着头皮道：“你且说。”

“臣女与悠王殿下自幼相识，早已芳心暗许，今日斗胆向圣上讨个恩典，成全臣女多年心愿。”沈群之双膝一曲跪在地上，就给皇上磕了个头，全然不顾自己父亲煞白的脸。

悠王和固伦公主的婚约已经是板上钉钉了，前段时间皇甫晔风风火火购置聘礼的事可没藏着掖着，整个京城都街知巷闻。现在沈群之又拿了彩头提出这种要求，即便皇上下旨只怕也不过一个侧妃。

况且皇上有意将沈家势力纳入，沈群之这是公然在打皇上的脸面。

“你当知道悠王与固伦公主已经定亲了。”坐在高位上的皇上眯紧了眼，一字一顿地把这个事实说出来，这是他给沈群之的最后一个机会。

沈群之明白这句话的意思，身子微微瑟缩了一下，又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求圣上成全。”

此话一出沈尚书的脸已经不能用煞白形容了，简直快要透明了，心中说不出的后悔，为什么答应参加这次群芳宴。原以为顺了皇上的意，也可以让女儿自己挑一个皇子来嫁，没成想可能得搭上整个沈家陪葬。

“朕金口玉言，但固伦公主毕竟是在你之前赐婚，嫁过去便只能是个侧妃，你可愿意?”事情没有回转的余地，皇上也只能为何芷晴争取到这个地步。

“臣女愿意。”沈群之赶紧磕头谢恩，沈尚书紧紧绞在一起的手也松开来，可算是保住了全族的性命。

“臣不愿意。”还不等皇上下旨，皇甫晔让桂嬷嬷扶住何芷晴，急忙起身跪在了沈群之旁边高声道。

沈群之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皇甫晔，动作慢得好似骨头是拼凑在一起的，不能灵活顺畅地活动。

“悠王，你想清楚了？”皇上一拍身前的桌案，沉声问道。

今日一个个都是铁了心在跟他作对，沈群之拿了彩头非要嫁给已经定亲的悠王，悠王又死了心不愿意娶。

皇甫晔直起身子，看了一眼正歪着头，满脸懵懂地看着他的何芷晴，笑道：“臣想清楚了，臣不愿意。”

这可把皇上给气笑了，合着我费心拐骗的儿媳妇，你小子还看不上？

“这是群芳宴的彩头，朕已经允诺了，悠王是要抗旨？”要不是下面跪的是自己的侄子，他非得直接定了皇甫晔死罪。

“是。”皇甫晔毫不畏惧，磕头道。

局面僵持下来，圣上亲口允诺了，偏偏这悠王又是头犟牛，非要抗旨。若是旁人抗旨就是死，可悠王又是圣上的亲侄子，还手握重兵战功赫赫。

整个宴客厅里鸦雀无声，生怕一个不留神就成为了炮灰。

“圣上，可否听我一言？”一直保持沉默的苏皇后开了口。

“皇后且说。”当着文武百官和女眷的面，皇后的面子怎么说，皇上都是要给的。

苏皇后遥遥看了一眼晕晕乎乎的何芷晴，笑了笑道：“群芳宴的彩头是皇上亲口定的，金口玉言自然是不能更改的……”

“婶母。”皇甫晔听着画风不对，赶紧抬头哀求地看着苏皇后。

“那不如就让固伦公主与沈姑娘一较高下，凭本事说话，圣上以为如何？”苏皇后连个眼神也不曾给皇甫晔，自顾地说出了想法。

众人立时将目光移向了坐在悠王位置上的何芷晴，心中暗赞苏皇后手段高明。一个乡下来的公主，跟京城第一才女，高下立判。

皇甫晔皱着眉头转头看着醉得不轻的何芷晴，想了想后：“晴晴酒量浅又贪杯，现已经醉了，这比试不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