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悠王府吃了饭，何芷晴又陪着皇甫晔去看了头面，一直待到了傍晚才离开，回了公主府。

“晴晴回来了？”陆氏正坐在大厅里，手里不停地绣着什么。

何芷晴走过去坐在她身边，看了看已经隐约有些模样的绣图：“娘，你绣鸳鸯做什么？”

陆氏有些歉疚地看着她，笑了笑：“娘没用，才让你自小就被送到了乡下庄子里，虽然你现在已经长大成人，但过往那些年的艰辛，娘光是想想都心酸。现在你就要嫁人了，娘也没有能力给你置办多好的嫁妆，就给你绣对鸳鸯枕。”

知道陆氏是想补偿女儿，想到三年前就已经死去的原主，何芷晴摇头叹了口气。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怎么了，晴晴你不喜欢娘做这个吗？”陆氏定定地看着何芷晴，透出一股小心翼翼的味道。

陆氏这辈子不曾亏欠过他人，除了她唯一的女儿。

何芷晴将头靠在陆氏的肩膀上，缓缓道：“娘，你跟我一起去悠王府吧。”

以为何芷晴说的是去探望皇甫晔，陆氏欣然点了点头，许久没有见过晔儿了，她也想去看看。

见她毫不犹豫地点头，何芷晴就知道陆氏是误会了她的意思。

“娘，我说的是，等我嫁到悠王府后，你搬来同我们一起住。”何芷晴直起身子，直视着陆氏的双眼道。

陆氏虽然同何岩晟没有和离，但两人之间的情分早已经没了，自己若是嫁到悠王府去，陆氏要么被人戳着脊梁骨在公主府住下去，要么就只有回到振邦候府。

杨柳已经开始行动，即便是要回去，也绝不能挑在这个时候。

况且她怎么也不放心陆氏一个人，公主府就算伺候的奴才再忠心，也难保不会有万一。苏皇后的父亲苏志尧是当朝宰相，权势滔天，想要在公主府制造些意外，简直就像拔掉一根头发一样。

陆氏听了何芷晴的话，先是怔了怔，而后便摇了摇头：“哪里有大姑娘嫁人，还把亲娘带去的？”

她也想同女儿住在一起，这样她也能多多补偿女儿一些，可是这样的事在晋朝并没有先例。若是她真的跟过去了，只怕她的晴晴会凭白遭人非议。

“没有的话，我就做第一个。娘，你就答应了晴晴吧。”何芷晴伸手拽着陆氏的衣袖，开始了撒泼耍赖。

熬不住何芷晴的软磨硬泡，陆氏只得点了点头：“娘可以跟你过去，但是我们必须先过问晔儿的意思。”

提到皇甫晔，何芷晴就觉得整个人好似裹了蜜糖一样的甜，月牙般的眼睛里盛满了稀碎的光芒。

陪着陆氏用过了晚膳，又安排人把陆氏送回了院子，这才带着月儿悠哉悠哉回了自己的院子。

“主子，之前查何芷瑶的事有眉目了。”月儿四下看了看，确定周围没有闲杂人等，才轻声说道。

何芷晴挑了挑眉，她差点就忘了这桩事：“说吧。”

“二夫人相看的人家，是江南定远候府的二公子。”月儿缓缓道。

早知道这二夫人心气高，没想到何芷瑶都疯了，还指着要去嫁去侯府。

“定远候在京城虽势微，也没有沦落到给儿子取个庶女吧。”二夫人的心思何芷晴能猜到，但这定远候府又是在打着什么算盘？

两人走着走着，就到了公主府的一处假山前，何芷晴也懒得再挪步子，挑了一个平坦的地方坐下。

月儿也坐在了一旁，压低声音说道：“听说定远候在年节，就要举家搬回京城了。”

这样一说何芷晴就明白了，定远候远离京城多年，没有力量扎根就像是一叶浮萍。想要在遍地皇亲的京城求得一席之地，只能是寻着庇护。

权利巅峰的苏相和舒尚书，自然是不屑与无权无势的定远候扯上关系。定远候就看中了同为侯爷的何岩晟，以儿女姻亲来绑住这个护身符。

“定远候府派了什么人来？”何芷晴看着不远处池塘里倒映的皎皎白月。

“是定远候府的大公子，曲靖独。”月儿想了又想，才记起这大公子的名字。

何芷晴捡了块石头，斜掷向水面，水纹一圈圈晕开：“定远候府的大公子成亲了吗？”

不明白自家主子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月儿老实地摇摇头：“虽有三房姬妾，但并未定下正妻。”

呵……

这定远候也是个老奸巨猾的，长子向来是承袭爵位的第一人选，明明长子都还未娶亲，拉拢何岩晟却是用的二公子。

有这样一个亲家说不定也挺闹心，何芷晴考虑着是不是应该帮着二夫人，把何芷瑶嫁过去了。

“主子，可要让人把何芷瑶的情况散布出去？”月儿拿着小扇，给何芷晴扇着风。

何芷晴笑了笑摇摇头：“不急，等今夜我亲自去看看。二夫人还被关着吗？”

“杨柳昨夜里送了消息，何岩晟这次态度极为强硬，就连二夫人的姑母刘嬷嬷也挨了罚，整个院子里除了每日送饭的，不允许人出入。”月儿一边扇风，一边点点头道。

何芷晴挑了挑眉，看来这次何岩晟是真的气得不轻，这么几日了都没放二夫人出来。

她起身拍了拍衣裙，缓缓：“一会儿顺道去见见杨柳。”

这样好的消息，她可舍不得让别人告诉二夫人，现在这出戏是越来越好看了，就是不知道二夫人接不接得住了。

……

主仆俩回了房里，换上紧身的夜行衣，就从窗户翻了出来。

大子一看就知道，两人这是又要去做坏事了，脚下运气悄悄跟着。

何芷晴和月儿一路轻功很快就到了，看着振邦候府门口挂着的明亮灯笼，两人对看了一眼，一个飞身就落在了房顶上。

来振邦候府不久，主仆俩就带着陆氏搬到了公主府，现下一下子还真找不到哪座院子是何芷瑶的。

“月儿，你认识路吗？”何芷晴只觉得从高处看下去，这每个院子都长得差不多。

她就不明白为什么，这古时的房屋总是要修建的一模一样，难道古人就不会迷路吗？

月儿点了点头，上次来见绿幼绿香的时候，她特意调查了振邦候府的地形，还有各个院落之间的远近关系。

何芷瑶住的水瑶阁，是府中除却二夫人院子以外最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