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阳光并不是很刺眼，偶有阴云避日，阵阵微风吹在脸上让人觉着舒适至极。
苏宛的手掌圆乎乎地，手指却是又细又长，握不住上官禹的大手，便只拉着他手腕，好久没有这样亲密，让上官禹有些害羞，但没有挣脱她，任凭自己感受她手心的温度。
可偏偏总有那么个煞风景的人出现。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安。”如才人不知从哪个旮瘩里头冒出来，福礼道。
上官禹忍着嫌弃，语气不悦，“平身吧。”
“璟婕妤万安。”
苏宛颔首，算是回礼，问道：“你这是要去哪？”
如才人笑答：“臣妾今日特地做了碗羹汤，打算拿去碧霄宫给姐姐品尝，没想到在这碰上皇上跟姐姐，倒是我来得不巧。”
上官禹腹诽：你还晓得自己来得不巧呢。
苏宛十分自然地松开拉着上官禹的手，笑道：“汤是喝不上了，我和皇上要去御花园放风筝，你也一起去吧。”
如才人连忙摆手拒绝，“多谢姐姐好意，臣妾就不打扰皇上和姐姐了。”
刚刚还因为苏宛松开手而失落的上官禹听到她说不去，怕等会她又变卦，拉着苏宛丢下一句：“那你自便吧。”就赶紧离开，好像后面有老虎在追他似得。
如才人只感觉到一阵风从身边掠过，眼前的两人便越过她早已走远，身旁的宫女不由抱怨：“璟婕妤也太没眼力见了，都不知道让主子一起去。”
“总归没有我的位置，何必赶着上去讨人嫌。”
“这可是个好机会，主子方才怎么拒绝了呀？”
如才人笑了笑，故作高深道：“你不懂，不能急于这一时。”
说完，她瞥了眼还热乎的羹汤，“把汤倒掉吧，我们回宫。”
钟粹宫离碧霄宫有好长一段距离，光是走路就要半个时辰，一个来回把如才人主仆累得够呛，也正是因为去一趟太辛苦，所以苏宛总不好意思拦着她，但也因此招到许多人的嘲讽，都认为她趋炎附势，只会讨好苏宛。
李贵人早早候在丽景轩门口，见到如才人过来，她拉大嗓门，笑吟吟地说：“如才人今天怎么回来得那么早，不会璟婕妤不耐烦，把你给赶出来了吧？”
如才人不愿搭理她，给她行了礼，就想回屋子里。
可李贵人却不想放过她，给雨儿使了个眼色，雨儿会意，把她拦下来，直接押到李贵人跟前。
雨儿的劲太大，如才人惊慌失措，挣脱不得，被迫跪在李贵人脚边，宫女要去救下她，李贵人一耳光把人扇到在地，“本主训诫宫嫔你敢拦着？滚下去！”
如才人没有办法动弹，只能嘴上威胁，“贵人怕不是忘记，只有皇后娘娘才有训诫宫嫔的权力，上回璟婕妤的事，您可别记不住教训。”
“哟，如才人长本事了？从前本主骂你、打你，你吭都不吭一声，不过是伺候了璟婕妤几回，就可以反驳我了。”
“贵人慎言，我只是和璟婕妤能说上几句话，并不是.......啊！”
话还未说完，李贵人狠狠地打了她一巴掌，如才人细皮嫩肉，哪里挨得住，白皙的皮肤瞬间起了血丝，瞧着吓人得紧。
李贵人揉揉自个儿发麻的手，斜睨讽刺道：“你以为你找到了靠山？那璟婕妤不过是凭着狐媚的手段，得皇上一时之喜，等再有更美貌的女子入宫，她就会被弃之如敝履，不过她好歹能得皇上一时的宠爱，至于你......”她抿嘴笑了笑，“皇上便是来你这，你也没用，留不住人。”
如才人屈辱地闭上眼，不愿再听，可李贵人非要句句往她心上戳，“你这几日，该不会是往碧霄宫去找璟婕妤讨教讨教那些狐媚法子，好去勾引皇上吧？但看起来也有一点成效啊，想来是你悟性太低，就算有祖师爷教你，你也得不得皇上一丝一毫的怜悯，哈哈哈哈。”
“你胡说八道。”如才人本就脸皮薄，费尽心思讨好苏宛，已是用尽她所有的勇气，又怎么能受得住如此羞辱，可她的反抗只会给她惹来更多的辱骂和责打。
李贵人完全是拿如才人当出气筒，对着她便是拳打脚踢，怒骂道：“小蹄子，你和璟婕妤比不了，她有皇上撑腰，本主动不得她，可是拿捏你，就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我是皇上封的才人，你没有权利打骂我。”如才人面色苍白，咬着嘴唇警告。
李贵人怒极，一脚踹到如才人小腹上，疼得她发不出声音，额头上直冒冷汗。
“你还好意思说，你不过是个区区才人，本主即便被降位，不再是钟粹宫主位，位分依旧在你之上，在钟粹宫，我最大，我教训下我自己宫里的人，如何就不能了！”
说完，李贵人又踹了几脚，骂道：“我告诉你，就算我今日落魄，也比你这个下贱胚子强许多！”
如才人躺在地上，渐渐没有声息，直到雨儿一声惊呼，才让疯狂的李贵人停下动作。
“有血！”
“啊，主子，主子你怎么样了？李贵人，求求您高抬贵手，放过我们主子吧，求求您了！”
李贵人是个胆小的，看见一大滩血就慌了神，“这不关本主的事，是她自己没用，雨儿，走，我们回去！”
临近傍晚，下了场雨，上官禹把苏宛送回碧霄宫，就死皮赖脸地要留宿，苏宛拗不过他，把他赶去偏殿睡了。
上官禹觉得睡偏殿有失做皇帝的尊严，非要睡正殿，苏宛只好让着他，自己去睡偏殿。
其实他就是想和苏宛一起睡，可这女人有点不解风情，且偏殿确实没有正殿睡得舒服，为了让苏宛能睡个好觉，他只好气呼呼地回养心殿去了，临走前还在想，他可真是个怜香惜玉的好皇帝。
终于送走上官禹这尊大佛，苏宛松了口气，迫不及待地让小玄子把夜明珠拿给她看。
小玄子极不情愿地拿出锦盒，苏宛随意一瞥，见锦盒上有几处裂痕，盖子都盖不严实，露出一大半珠子，她奇怪地问：“锦盒怎么坏了？”
小玄子低头，压下眸中的异样，答：“我拿来的时候便是坏的，许是放太久老旧了，皇上没注意看就拿给我。”
“这样啊，皇上这歉礼送得太忒没诚心了，不过算他有良心，也是难得，你姑且原谅他吧。”
“呵，他是皇上，我岂敢怪他。”小玄子苦笑道。
苏宛心疼坏了，连忙改口：“那你就别原谅他了，你就当没收过夜明珠，给我好了。”
苏宛抱着那颗珠子恋恋不舍，嘴上说着替他着想，却迫不及待地想把夜明珠据为己有。
小玄子心知她是极其喜爱的，可没有同意，“不行，既然是给我的东西，我要了，没道理再给旁人。”
苏宛哼唧一声，笑骂他小气，把夜明珠装好还给他，“你喜欢早说啊，偏偏还闹别扭，我一想要就不同意，放心，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不会抢你宝贝。”
想起什么，她又问，“对了，你白日里为什么跟皇上说我不喜奢华，不喜欢那些赏赐，我可爱奢华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小玄子早料到她会问，早就打好了草稿，缓缓说：“还不是听你说他在利用你，那些所谓的赏赐只怕是另有所图，我说你不喜欢，他以后就不会送，也不会打扰到你。”
这番说辞听起来怪怪的，不过苏宛没有怀疑，“也是，算你聪明，咱们确实要防备着点狗皇帝。”
“不错，我不能时时陪在你身边，但是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尤其是皇上。”小玄子顿了顿，低下头弱弱地说，“你也知道，上次他为了杀我费了不少力气，我怕他对你也……”
苏宛大气地挥手，“你放心，我会的，再说皇上不是解释过了嘛，都是误会。”
“说是误会，可这种误会，你不觉得有些奇怪吗？”
小玄子紧张地抱着锦盒，抬头等苏宛的反应。
苏宛歪头想了会儿，觉得脑子都快爆炸了，“他若真的有别的坏心思，杀你易如反掌，怎么会拐着弯雇凶杀人，我觉得他的解释还是挺符合常理的。”
“苏宛，你不能轻易相信他，他可不是个好人。”
“行了，反正我会保护好自己，不会让自己吃亏的，时辰不早了，我先回去睡了，今天玩得太累了，你也快休息，别想太多，他要是在敢欺负你，我就帮你打死他。”
这种哄小孩的语气让小玄子颇为无奈，“那好吧，你早点睡。”
苏宛走后，小玄子细细打量着手中的夜明珠，因是晚间，虽未熄灯，却灼灼生辉，幽蓝的光芒照亮了他整张脸，他盯着许久，终于冷笑一声，连同锦盒，随手将贵重的夜明珠丢进早备好的火盆，把在燃火的纸一同丢进去，盆中瞬间烧起小火，要将夜明珠一口吞噬。
火焰照在他半明半暗的脸上，让人毛骨悚然。
他喃喃：“这一切，还只是个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