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刹很快回归了自己的立场。一把推开竹嫣，快速退到方宛身边。

这一刻，她意识到竹嫣突然靠近她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她彻底的疯狂，或者用竹嫣的话来说，回归彻底的疯狂，但她从来没有完全疯过。

莉刹一双如琥珀一般的星眸绽放出惊喜的光芒，语调无比甜美真实，带着几分隐隐的期待。“你觉得会是我变成你，还是你变成我呢？”

竹嫣笑得越发疯狂，笑声变得尖锐刺耳。最后突然平静下来，认真严肃地说道：“我们一直都是一类人啊！为什么要变成对方呢？只是你选择了压制，而我选择放纵。本质上我们是没有区别的。”

接着，她就沾着自己血，在脸颊上画了两个红彤彤的腮红。

莉刹平静了一下心绪。她不应该疯狂。这一刻，她记起了，父亲最后那一段没有说出口的话，是父亲的唇语。“我的女儿，希望你幸福。”

这世间还是有人愿意为她付出温暖的，世界也不是那么的绝望。疯狂？再疯狂的人，也有理智的时候，世间怎么可能会有极端？

现在她该理智了。

曾经她感觉到的行为是多么的狭窄。不可否认经历过的恨与烦恼是实实在在，真实存在的，不过现在，随着心境的突破，过去那些因为恨而强行扭曲自己情感，将自己变成一个疯狂的人的行为就像小孩子的痴迷与压抑。

回望过去，自己的作风是多么的可笑。没有彻底疯狂，没有完全理智。

不过如今，她以成人，告别了那孩童的世界。现在她要学会理智同时抱有疯狂。

这世界并非只有黑和白，还有灰色。

将方宛拉到一边。竹嫣没有管她，而是笑呵呵的看着他们，就好像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第一次，莉刹觉得曾经的自己是那么的讨厌。

不过合作。的确可以，想想就令人感觉刺激。让一个和自己一样疯狂的人，哦不，比自己还疯狂的人，意识到光的存在，摧毁她的信仰，这是多么有趣的一件事。

接着他看相方宛。这一夜之间她感受到了亲情，意识到了自己的恨种错了地方，突然，她改变了主意，她不想让方宛坠魔了。

可能这就是他仅存的一丝善念吧。就这样吧，我的好表哥。看在你是我最后一位亲人的份上……

“你可真脆。”莉刹嘲讽地说道。“不就是看着一个人的身体因为你浸出鲜血，因为你慢慢消散。有什么可怕的？我第一次杀人的时候才七岁。”

方宛闭了闭眼睛。他感觉自己好像站在山巅上，周边的一切都是黑暗。无尽的光明，就在自己的头顶。可是这也无法改变，除了他立足之地外，周边皆是深渊的事实啊！

他看向莉刹，沉默了一会儿，目光移回尸体上。“你知道吗？死亡教会了我们一个东西。那就是当你杀一个人的时候，你种下了因，而这个果在他死亡的那一刻是要还的。”

莉刹沉默了一会儿，她无法理解方宛的想法，就像很多人不能理解她一样，或许这个时候她应该选择尊重，而不是随意发言。或许自己的表哥并没有自己想得那么脆弱。他并不是害怕杀人，而是看到了更深的东西。

可笑！这一夜，她似乎成长了很多，至少终于走出了自己为自己画的圈。也不知道，莫名其妙地落入这场屠杀游戏中，究竟是福还是祸。

方宛看着络腮胡大汉临死之前不甘合上的眼睛。他感觉到了自己的果已经来了。

这是第一次，他看见人死前的绝望，他以前从来不会看见尸体，至少看见的尸体都不会带着这样的眼神望着他。有不甘，有怨恨，当他盯着你的时候，你感觉毛骨悚然，不知不觉间背已经看湿了。似乎这一刻，他才意识到生命的可贵。

他沉默地走到尸体旁边，慢慢蹲下，修长如玉的手指隔空触碰着那满是不甘的眼睛，细细的勾勒着轮廓。一道清泪划过了方宛的脸庞。“他是我的朋友。他用死亡，教会了我生命的可贵。”他为那人合上了那瞪的如铜铃般大的眼睛，将手放在眼睛上，好像是为了盖住眼神中的绝望。

方宛慢慢闭上眼睛，他需要一点时间，他这一晚经历的太多了。不，不只是这一晚儿，是这一周他经历的都太多了，从家族被灭门到卷入这场杀戮。

通通都是无妄之灾。

一周前他还是无忧无虑的公子哥，现在他和这群疯子混到了一起，每时每刻为自己的性命担忧。

他多么希望这一切都是一场梦，再次睁开眼睛时，他又能回到那漂亮的府邸，做他的世家少爷。

然而感性了一会儿，人终究是要恢复理智的。他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也知道，此时他只能学着习惯。他允许自己脆弱一会儿，如今时间到了，该面对现实了。

他平静的看向莉刹。“你想跟我说什么？”

莉刹见他稳定下来了，笑盈盈地开口。“我们和她合作吧。”尾音上扬，带着略微的俏皮。

方宛微微垂眸，神情莫测，纤长的睫毛挡住了眼中的情绪。“和一个随时会在你背后捅刀子的人合作，可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莉刹眨眨水灵灵的大眼睛，显得又萌又可爱。“我们的团队缺少一个炮灰。”

方宛微微蹙眉。“合作不就是联盟吗？盟友不是用来保护的吗？”

莉刹摇了摇头，认真的纠正他认知上的错误。“盟友是用来坑的。只有结盟你才能靠近他，只有靠近他，你才会有机会坑他。”

方宛顿了顿，差点忘了，他现在已经不是当初的公子哥了。他现在身处一个疯狂的游戏中，认识到了以前从来不知道的鬼才训练营。

这是一群疯狂的游戏，只有疯子能活下去。居然已经完全接触到了这世间疯狂的一面，那他只好入乡随俗了。

两人相视一眼，看出了对方都在尝试改变，尝试成长，相视一笑。

莉刹向方宛伸出了手，露出了一抹真实的微笑。“重新认识一下，表哥，我叫韩婉月。”

方宛点头。“好久不见，小月牙。”

接着，两人走向竹嫣，达成了合作。

用竹嫣的话来说，就是游戏规则很简单。只要保证破坏幻阵并没死就行。

只是这个幻阵困住他们的同时，还控制了一些乱七八糟的怪物。

幻阵一破，怪物会集体出现，还不如趁幻阵在的时候逐个击破。

莉刹想了想，刚刚遇到狮子的实力。别的怪物恐怕实力只高不减，与其一个个靠自己去打，不如利用别的人来为自己铺路。

等等，影梦应该能轻易的破掉这幻阵，但却没有动手，而是将他们都引了过来，目地不言而喻。

可惜他现在身在局中，只能按照规则行走。真是令人讨厌啊。

怪物以死，方阵已破，三人从窗户翻了出去，怀着各种心情走向下一栋建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