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看见了凶手的眼睛，只有眼睛，他蒙着面。”端木晴斟酌着说道，眼神有些飘忽不定。

我们四人都坐在她对面，中间隔着宽大的审讯卓。队长凝重地看着她道：“一开始为什么不说？那双眼睛有特点吗？”

“我不确定，眼镜我已经忘了长什么样，但他的眼神我似乎很熟悉。”端木晴说。

“似乎？那么你觉得大概会是谁？”

“我大哥，端木晨！不过……”

“他在几年前不是死了吗？”队长插话道。

“是啊！”端木晴沉思着，思绪回到几年前那场葬礼上，她像是在倾诉着，又像是自言自语。

“那天细雨纷飞，乌云距离大地很低，好像被什么东西强行按往地面，让我们都感觉很压抑。我亲眼看着父母与大哥入棺后下葬，所有人都穿着黑色礼服，打着黑色的雨伞。只有我在雨中，感受上天的哭泣。我已经分不清自己脸上的是雨水还是泪水，我非常非常，非常的伤心，有那么一瞬间，我想随他们一起离开。理智让我好好活着，那时我总有一种感觉，以后上天将会为我安排我的使命，只有我才能完成。”

“你的使命，指的就是为你家人报仇吗？”杰克冷眼道。

端木晴怔了怔，随即摇头道：“看来你们也听到过有关当年我家发生的事。你们确实有理由怀疑我，不过不是我干的。老实说，我确实很痛恨他，也只是痛恨而已，并不希望他死。说到底他的错只是软弱。”

队长又开始用手指轻敲桌子，道：“当年端木家的事，你愿意和我们说说吗？”

“我说的你们会信吗？就算你们相信，能为我父母和大哥主持正义吗？你们觉得你们的地位在整个无间城又是怎么样的！”端木晴后面的话带着明显的激愤情绪，不免让我们四人眉头紧皱。

确实，以我们目前的地位，即使传言是真的，我们也无法为端木家讨回公道。

在我和鲍勃的调查中，触碰到了无间城上层社会的一些情报。许多上流人士都心知肚明，但不好明讲。当年端木家的车祸案件非常有可能是以南宫家为首的几大家族策划的，其中牵扯到很多联合政府官员的利益，所以最后停止了调查，以意外事故案件结案。

队长看了看我们三个，又看向端木晴，眼神变得柔和。“我希望由你把实情说出来，我们会自己判断当年的案件与这两起案件之间的联系。不管怎样，以暴制暴都是法治社会不允许的，我们会尽量把每个案件都查清，还死者公道。”

许久的沉默之后，端木晴看着我们，欲言又止，最后轻轻摇了摇头，起身离开了审讯室。

她还是没有说出当年的情况，我们也都能理解。我们都知道，其实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已经不重要，凭我们几个不可能撼动上流社会一些人的权利。她很清楚这情况，所以大概觉得说出来反而会很尴尬吧。

“接下来怎么查？”我问队长。

“调监控，找凶手。”他说道。

杰克在一边插过话来。“你和鲍勃一个在警用内网找到附近所有摄像头，调出相关录像。一个再去趟现场，看看有没有目击者。”

从审讯室出来后，我们各自行动。

我开着警局那辆老式铁板飞车，晃晃悠悠上了路。这车想开快了不容易啊，技术方面有很大局限。现在的高档飞车多维喷气式飞车，用的都是航空发动机。而铁板飞车据说技术更新颖，采用的是环状对冲磁悬浮技术。

这种技术一开始用在汽车上的时候还是非常就行的，他的原理是在汽车下放一块与车身大小差不多的铁板，车底盘上装有磁悬浮技术脉冲，四个轮胎同样有磁悬浮脉冲。不同的是轮胎脉冲产生的磁力向上，底盘脉冲产生的磁力向下。通过调整磁力差，可以让汽车悬浮与铁板之上，而汽车与铁板作为一个整体也能悬浮在空中。调节脉冲的倾角，还可以控制飞车前进与倒退。

这种技术很复杂很新颖，但是实用性却极差，最终被比较老旧的喷气技术所取代。城市中只有很少的飞车还在使用环状对冲磁悬浮技术。

当我到达端木家的别墅时，刚好看到端木晴走出来，我向她表明来意，她只是淡淡一笑，与我擦肩而过。

现在这个别墅已经被警方控制，端木晴拉着行李箱，应该是要到外面住一段时间。

我们之间的距离拉开有十米左右时，他突然回头，对我喊道：“喂！如果想要了解更多，就跟上来。”

我微微一怔，迅速跟了上去。

我们同坐她的一辆高档喷气式飞车。这车开起来很稳，穿过鳞次栉比，高耸入云的市中心大厦群，我们最终到达城郊的一片居民区。

这里的环境明显比中心区域差很多，随处可见成堆的垃圾，坑坑洼洼的路面，露出钢筋的电线杆，满是邪意色彩涂鸦的墙壁。

我跟着端木晴走进一栋老旧住宅楼，来到15层一个公租房。房间内的一切都似乎是从垃圾场捡来的，显得极为破败，与大小姐身份的端木晴格格不入。

我有些诧异，刚要开口，端木晴不好意思的耸耸肩道：“好像有点寒酸，和我家的别墅没法比。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个也是我的家。”

“你怎么会住这里？”我问。

“为什么不能住这里？”她反问道。

“不是不能住，只是……”我四下张望了片刻，犹豫道：“你的经济状况已经糟成这样了吗？”

话闭，忽然两个孩子跑了进来。男孩高一些，只有一只手臂，另一只臂管空空的。女孩较矮，扎着两个牛角辫子。他们的脸都很脏，不过与衣服比起来要好很多。

“端木姐，你终于回来了，哥哥的手术什么时候做。”小女孩大大的眼睛盯着端木晴，笑起来很灿烂。

“小敏别闹。”男孩将妹妹拉到一边道。“端木姐刚回来，别打扰她休息，我的胳膊不着急的。”

端木晴笑着看向两个孩子，打开她的行李箱，从里面取出一只机械手臂。“怎么样？这个酷不酷！”

男孩看着端木晴手里的机械手臂，僵在了原地，眼睛直冒小星星。

“端木姐，这个一定很贵吧！我以为你要为我安装的是像强子叔那样的带着铁锈的简易机械臂。真的给我这个吗？我怎么好意思要这么贵重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