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丝帛易鼎
官仓的浓烟漫过秦淮河时,江州丝帛市价已从每匹七钱涨至一两二。林砚站在望火楼上,看沈家旗号的骡车队正从燕子矶卸货,漕帮特制的油布包裹在晨光中泛着青芒。
"禀姑爷,辽东丝已入库三千担。"账房先生擦着汗呈上货单,"按您的吩咐,掺了三成湖州二等茧。"
林砚用Zippo火机点燃货单,灰烬飘向哭嚎的粮商们:"放出风声,说沈家存丝遭祝融。"
沈清秋的指甲掐进他手臂:"你可知虚报灾情要流三千里?"
"夫人请看。"林砚掀开油布,露出的生丝泛着诡异幽蓝,"这是用闽铁渣淬炼的'鬼影丝',遇火不燃却形同焦炭。"
巳时三刻,十二匹染毒丝绸送入官牙局。当验货官的火折子触及布匹时,黑烟骤起,三千担"残丝"在众目睽睽下化作飞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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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时的沈府正堂,陈家老爷摔碎青花盏:"沈家交不齐贡缎,该当何罪!"
林砚拨弄着铁算盘:"陈记柜上现存洞庭丝八千担,按现价折银九千六百两。"他将兑票推过案几,"足够抵充官绸。"
"胡扯!"陈彦翻开账册,"我库中明明..."
"申时三刻,漕帮将在青龙渡卸货。"林砚亮出密报,"贵府二十船辽东丝正被巡检司扣押。"
沈清秋忽然咳嗽,帕上血迹浸透兑票编号。林砚瞥见那数字——正是沈荣私盐船的出港批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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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时的教坊司地牢,聂小倩背上的江州舆图在烛火中渗血。她将盐引密账塞入林砚怀中:"二老爷的船队改走运河,载的是泉州硫磺。"
"这是给你的。"林砚递过火漆竹筒,"中秋诗会的题眼是'金戈'。"
少女忽然扯开衣襟,胸前的守宫砂竟是用朱砂刺的河道暗码:"沈荣在官仓地下埋了猛火油。"
更鼓声中,林砚在茅房梁上发现半张《丝帛折色表》。永乐三年的生丝折银比率旁,有人用炭笔批注:霜降后钱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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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的钱庄地窖,林砚将碎银倒入陶范。铅液浇铸的"鬼钱"泛着冷光,成色比官银高出三毫。账房先生颤抖着记录:"私铸千斤,可乱市价..."
"不够。"林砚碾碎锡锭,"我要江州的白银成色降两分。"
他突然掀翻熔炉,铅水泼向暗处。沈荣的心腹惨叫着跌出,手中《泉志》已烧穿洞:"姑爷饶命!是二老爷让我..."
"告诉沈荣。"林砚将铅块塞进他口中,"我要三成运河厘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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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时的秦淮河飘着尸臭。林砚蹲在漕帮弃船边,验看被灭口的船工。死者右手紧攥半张盐引,边缘盖着户部侍郎的私章。
"好一出'围魏救赵'。"十三娘的红衣掠过水面,"你抬丝价逼陈家抛售,实为吞并其盐引。"
林砚甩出染毒的"鬼影丝":"我要见你们帮主。"
红衣女子突然甩鞭缠住他脖颈:"帮主问,沈家赘婿怎知泉州硫磺走的是军械道?"
河面炸起水柱,八艘蒙冲舰撞破晓雾。林砚在桅杆间看见沈荣的蟒袍——那老狐狸正与倭寇交易鸟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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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时的官牙局人声鼎沸。林砚举起竞价牌:"沈家承买官仓余丝,出价每担五钱!"
满场哗然中,陈彦摔了牙牌:"市价一两二,你..."
"陈记柜上现银不足八千两。"林砚展开兑票副本,"昨夜贵府已抵押盐引给四海钱庄。"
沈清秋突然咳血,染红的账册显示陈家负债九千两。当巡检司锁走陈彦时,林砚在她耳边低语:"夫人该去查查二房的硫磺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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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的沈府库房,林砚用磁石分离"鬼钱"。铅芯银皮的假币滚落满地,沈清秋的算盘珠突然崩断:"你要引发钱荒?"
"是解荒。"他推开暗门,露出窖藏的十万贯洪武通宝,"当市面劣钱横行时..."
"官铸铜钱就会升值!"沈清秋眼底泛起异彩,"你要用沈家存银做庄!"
突然,库管老吴的尸体从梁上坠下。死者右手被烙焦,掌纹间粘着硫磺粉末——与官仓火场的残留物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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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时的运河码头,林砚将盐引投入火盆。沈荣的船队在烈焰中化为灰烬时,聂小倩送来密报:"倭寇的鸟铳队藏在栖霞寺。"
"该收网了。"林砚展开中秋诗会请柬,题眼处的"金戈"二字正渗出墨香。他嗅了嗅——是猛火油混着硫磺的味道。
暮色中,十二艘倭船趁潮潜入。他们不知道,船底早已被沈家工匠凿穿,填满了辽东丝与泉州硫磺。
当第一支火箭划破夜空时,林砚在望火楼擦亮Zippo。幽蓝火焰映出他眼底的冷光:"爆仓吧,各位。"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