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宝钞崩

寒露日的江州钱市飘满碎纸，林砚踩着《洪武宝钞》的残骸走进四海票号。当票台摆出"宝钞兑银一两折三钱"的水牌时，挤兑的人群撞碎了百年楠木柜台。

"按《大明会典》，拒收宝钞者杖八十！"巡按御史的马鞭抽在血泊中，却止不住商贾们焚烧纸钞的火堆。

沈清秋的玉指划过《物价奏销黄册》，永乐七年的米价曲线陡如悬崖："宝钞已不如厕纸，你还要收兑？"

"正是要它不如厕纸。"林砚掀开地窖，三千贯新印宝钞泛着靛蓝幽光，"这些加了暹罗靛青的伪钞，比官钞多道云龙纹。"

更漏声里，聂小倩送来密报：市面流通宝钞已有三成含倭国朱砂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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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时的宝泉局作坊腥气扑鼻。林砚捏碎新铸的"永乐通宝"，铜胎内嵌的铅芯滚落算盘："含铜量不足官铸三成，沈荣倒是会省料。"

"省的是你的买命钱！"暗处弩箭齐发，林砚翻身躲入浇铸模。铅水浇灭刺客时，他瞥见模具底部的足利氏菊纹——倭寇竟在私铸大明制钱！

官匠尸体手中紧攥《铸钱则例》，永乐四年的铜铅配比旁，批注着"倭铜七分，滇铅三分"。林砚突然冷笑："难怪市钱脆如酥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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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时的江州府衙，三司会审的惊堂木拍碎公案。林砚呈上暹罗靛青："市面伪钞皆用此物增色，请大人查验暹罗贡船货单。"

布政使翻开《勘合簿》，永乐五年暹罗贡品中确有靛青八百斤。突然，他暴喝："大胆！此物三年前已焚于户部库房！"

"恰是永乐五年秋，沈荣接管江州宝泉分局。"林砚亮出工部批文，朱批处赫然盖着足利氏花押。

衙外忽然传来巨响。聂小倩引爆预埋的火药，府库中飞出万千纸蝶——全是盖着官印的空白宝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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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的茶马司腥风血雨。林砚解剖吐蕃马尸，胃中未化的茶饼里嵌着铅饼："好个茶马五利，原来夹带私钱。"

"林公子眼毒。"十三娘的红鞭卷走铅饼，"这批川茶换的是吐蕃的倭银。"

茶饼碎屑中滚出密信，藏文转译竟是"借道乌思藏，直取松江府"。林砚用Zippo灼烤信纸，背面的墨家机关图显形——正是四海票号的银库布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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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时的墨家地宫，沈清秋转动二十八宿星盘。当"鬼金羊"对准"井木犴"时，暗门轰然中开。三千具青铜算筹人偶森然列阵，手中捧着的《九章算术》已换成《四海账册》。

"这才是真正的墨家传承。"林砚按下"均输"筹人机关，墙壁浮现江州钱流图，"比户部的《赋役黄册》精准百倍。"

突然，所有人偶眼泛红光。沈清秋的襦裙被齿轮绞住："账目有假！永乐六年盐税少了..."

"少的是铸币火耗。"林砚劈碎人偶胸腔，露出倭国永乐通宝的雕母，"沈荣用倭铜顶替滇铜，赚的火耗银够买下半条秦淮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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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时的倭寇巢穴，林砚将靛青倒入染缸。足利义持的佩刀架在他颈间："阁下可知这染料掺了人血？"

"知，且知其血型皆属戍边军户。"林砚展开《清军册》，阵亡将士名录与伪钞编号一一对应，"将军用明军魂魄印钞，不怕厉鬼索命？"

海风骤起，林砚袖中机关鸢腾空。当倭寇的鸟铳齐射时，他正用磁石分离钱堆——含铁倭钱飞向磁石，暴露了七成假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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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的四海银库，沈清秋清点着倭钱。算珠突然崩裂："含银量比官钱高五毫，这是..."

"套利。"林砚熔炼银钱，"倭国银矿丰沛，足利氏用高银钱换我大明物资。"他将银锭抛入水缸，浮现的蜂窝状气孔证实了倭银的劣质。

突然，银库地陷。十三娘的红衣舰队从运河涌入，舰载霹雳炮轰开库墙。硝烟中传来倭语呼喝，林砚却笑了——这正是他要的查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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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时的江州码头，官军封存倭船八百艘。林砚在《没官货册》添上最后一行："计倭银三十万两，抵兑宝钞百万贯。"

布政使的朱笔突然折断："你要用敌银救宝钞？"

"是废钞。"林砚点燃宝钞堆，"当市面只认白银时..."他掀开倭船夹层，露出的《洪武宝钞印版已长满木蠹。

沈清秋突然咳血，染红的《大明律》翻开至"钱法"篇。林砚握住她冰凉的手："该立新规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