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河的水流湍急如刀,宁尘将沈秋紧紧护在怀中,后背在尖锐的礁石上刮出数道血痕。冰冷的河水灌入鼻腔,他却死死咬着牙,直到眼前浮现朦胧的光亮——
"哗啦!"
两人被冲至一处浅滩。宁尘咳出呛入的河水,颤抖着去探沈秋的脉搏。她的手腕冰凉,经脉间游走的黑气已经蔓延至心口,那些断裂的金丝像枯萎的藤蔓般缠绕在她苍白的肌肤上。
"寒山寺...老槐树..."宁尘将她背起,望向远处隐在暮色中的山影。
山路崎岖,沈秋的气息越来越弱。她的血浸透了宁尘的后背,在青石阶上滴成一条断续的红线。当那棵千年古槐映入眼帘时,宁尘的双膝已经磨得血肉模糊。
"施主终于来了。"
槐树下站着个枯瘦的老僧,手中提着一盏青灯。灯焰不是常见的暖黄,而是一种诡异的幽绿色,照得他脸上的皱纹如同沟壑。
"救她!"宁尘跪倒在地,怀中沈秋的唇色已经泛青。
老僧不语,只是举起青灯照向沈秋心口。灯光穿透衣衫,映出她体内可怖的景象——心脏被无数金丝缠绕,而一团赤金色的光芒正在其中左冲右突,每次撞击都会带出更多黑血。
"山河剑魄反噬,"老僧叹息,"她强行压制太久,如今剑魄要破体而出了。"
宁尘猛地抓住老僧的僧袍:"用我的血!母亲的信中说,我们血脉同源..."
"不止如此。"老僧突然掀开自己的僧袍,露出心口处一道陈年剑伤——那形状竟与决明剑的剑尖分毫不差。"二十年前,是天机阁主用这把剑取了我的心头血,才炼成封印剑魄的容器。"
夜风骤起,槐树叶沙沙作响。宁尘突然看清老僧腕间的烙印——那是天机阁叛徒才有的"黥纹"。
"你是...玄冥子的师弟?"宁尘本能地按住剑柄。
老僧苦笑:"更是沈秋的生父。"他掀开青灯底座,取出一枚青铜钥匙,"当年我盗走半部《山河经》,才导致阁主不得不将剑魄封入亲生女儿体内。"
沈秋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黑血中夹杂着金色的光点。老僧迅速将钥匙按在她眉心:"唯有至亲之血能重封剑魄,但代价是..."
"我来。"宁尘割开手腕,鲜血滴在钥匙上。青铜锈迹遇血即融,化作一缕青烟钻入沈秋七窍。
槐树突然无风自动,无数叶片簌簌落下,在空中组成一幅星图。老僧面色大变:"不好!新帝正在太庙行'烛龙祭'!"
宁尘怀中的沈秋突然睁眼,瞳孔已完全变成金色:"他要用皇族血脉...唤醒真正的魇主..."话音未落,远处皇城方向突然传来一声龙吟,夜空中的云层被染成血红色。
老僧的僧袍在狂风中猎猎作响:"现在只有完整的山河剑魄能阻止他,但若取出剑魄,这丫头必死无疑!"
宁尘低头看向沈秋,发现她正用最后的力气在泥土上勾画——那是一个简陋的阵图,中心标着太庙的位置,而阵眼处写着两个字:同命。
"你..."宁尘喉头发紧,"要我用同命契分担反噬?"
沈秋的手指轻轻勾住他的小指,就像儿时拉钩许诺那般。槐树上的星图突然坠落,化作流光没入两人交握的手。
老僧的叹息淹没在远处的雷声中:"痴儿...这可比死痛苦千百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