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官道上疾驰三日,宁尘怀中的金茧已经扩大到半人高。茧壳上的纹路日夜变化,时而如凤凰展翅,时而似龙鳞密布。最诡异的是,每当子时更鼓响起,茧内就会传来清晰的心跳声——比常人的心跳慢上许多,却沉重如擂鼓。
"侯爷,前面就是青州界了。"车夫的声音透着恐惧,"但这几日...江上的桥都断了。"
宁尘掀开车帘,只见远处江面泛着不正常的赤红色。本该繁忙的渡口空无一人,十几艘渡船倒扣在岸边,船底爬满了手指粗的黑色水蛭。更远处,一道金线般的沙洲横贯江心,沙洲上插着数百把锈剑,在夕阳下如同巨龙的脊骨。
"走陆路。"宁尘刚放下车帘,金茧突然剧烈震动。茧壳上裂开一道细缝,沈秋的声音如游丝般飘出:
"不能绕...江底有东西..."
当夜暴雨再次降临。宁尘披着蓑衣站在江边,看着渔民们所说的"断桥"——那根本不是自然断裂,而是被某种巨力从中间撕开,断口处还粘着碗口大的鳞片。他弯腰触碰江水,指尖立刻传来刺痛,抬起手时发现皮肤上结了一层金色霜花。
"侯爷!"亲兵惊慌地跑来,"茧...茧在发光!"
宁尘冲回马车时,金茧已经变成了半透明状。茧中的沈秋蜷缩如婴孩,周身缠绕着液态的金线。更可怕的是,她的心口处悬浮着一柄微型小剑,剑身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吞噬那些金线。
"她在重铸剑魄..."宁尘突然明白过来,"需要水脉灵气。"
子时将至,宁尘抱着金茧潜入江中。水下视野出奇地清晰,江底铺满了森森白骨,每具骨架上缠绕着金线。顺着金线指引,他来到江心一处漩涡——漩涡中心矗立着青铜剑炉,炉中火焰竟在水中燃烧!
"你来了。"
苍老的声音吓得宁尘险些松手。剑炉后转出个佝偻老者,脸上戴着半边青铜面具,露出的皮肤布满鱼鳞状纹路。老者伸手触碰金茧,茧壳瞬间融化,露出里面赤身裸体的沈秋——她的皮肤已经完全金化,长发却变成了雪白色。
"还差最后一步。"老者从炉中钳出通红的剑胚,"二十年前,天机阁主在我这里铸了三把钥匙。"他将剑胚按在沈秋心口,金液遇热沸腾,"今日,该合而为一了。"
沈秋突然睁眼,金瞳中映出宁尘惊恐的脸。她握住宁尘的手按在自己心口,声音与剑炉轰鸣共振:
"以血为引——"
剧痛中,宁尘看见自己的血被吸入剑胚。更恐怖的是,江底白骨纷纷站起,它们心口的金线全部连向剑炉。老者的面具在高温中融化,露出下面与寒山寺老僧一模一样的脸!
"记住,"老者的身体开始碳化,"真正的魇主是..."
突如其来的地震打断了他的话。江底裂开巨缝,十二条铁索从裂缝中射出,瞬间缠住沈秋的四肢。宁尘的剑砍在铁索上迸出火星——那根本不是金属,而是某种生物的脊椎骨!
沈秋却在笑。她任由铁索将自己拖向裂缝,金化的手指点在自己眉心:"来找我...带着另外半把剑..."
在完全被黑暗吞噬前,她将心口重铸的剑魄拍入宁尘胸膛。宁尘痛得跪地,发现自己的掌心浮现出与沈秋一模一样的金纹。
江面突然炸开。宁尘被抛上岸时,最后看见的是沈秋悬浮在江心漩涡中的身影——她的白发如蛛网般张开,每一根发丝都连接着一条铁索。而江底深处,某种庞然大物的阴影正在苏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