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长钉离体的刹那，王焕天灵盖喷出的不是鲜血，而是粘稠如沥青的黑雾。林秋瞳孔中倒映着灯焰里清虚子的残影，右手不受控制地捏出古老剑诀。虚天灯芯突然爆出三寸青芒，顺着钉孔刺入魔雾深处。

"啊——！"非人惨叫震得水晶残片簌簌坠落。黑雾凝成八爪鱼般的怪物，十二只复眼接连炸裂。墨老头甩出的金蚕丝突然绷直如琴弦，七十二尊青铜巨像齐声诵念晦涩咒文，星河图谱化作牢笼将魔物封入灯焰。

林秋踉跄跪地，看着灯盏内挣扎的阴影渐渐凝成青铜长钉。钉身浮现的血色纹路，竟与天工坊机关图谱上的朱砂标记如出一辙。

"果然是千机引。"墨老头抠下心脏位置的琉璃镜片，折射出的光影里浮现丹鼎峰全景。林秋看见三十六个外门弟子后颈都闪着同样锈迹，"三个月前，丹鼎峰领过一批淬体丹。"

地底突然传来齿轮卡壳的异响。墨老头脸色骤变，金蚕丝缠住林秋手腕："走！"他们刚跃上青铜巨像肩头，先前站立处的地砖轰然塌陷，涌出的不是岩浆，而是浸泡着傀儡残肢的弱水。

弱水腐蚀青铜的滋滋声中，林秋腕间烙印突然刺痛。虚天灯自主显形，灯焰指向巨像耳孔里的暗格。他伸手摸到个冰凉玉盒，盒盖上凤凰纹与玉珏完美契合。

"墨老鬼，你这老鼠洞倒是热闹。"阴恻恻的女声从弱水潭底传来。紫衣美妇踏着腐尸浮出水面，裙摆间爬满青铜机关虫，"把虚天灯传人留下，本座赏你个全尸。"

墨老头冷笑一声扯断三根白发，发丝落地化作三具持弩傀儡。林秋趁机打开玉盒，里面竟是半截灯芯——与他丹田处的虚天灯投影产生共鸣的刹那，记忆碎片如潮水涌来。

他看到十万年前的归墟海眼，青衣剑客将完整的虚天灯按进自己胸膛。海面下数万青铜棺椁同时开启，爬出的无面人偶额间都亮着隐仙血纹。

"快接引！"墨老头的暴喝惊醒幻象。林秋本能地将半截灯芯按向眉心，地下世界突然静止。弱水珠悬在半空，机关虫振翅的涟漪凝固如画。唯有虚天灯焰仍在流动，青光照出美妇周身缠绕的因果线——其中一道猩红丝线，竟通向玄天宗掌门大殿！

时空凝滞的刹那，林秋看到美妇丹田处蜷缩的青铜蛊虫。他福至心灵地咬破舌尖，精血混着灯焰喷在因果线上。美妇突然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七窍中钻出燃烧的蛊虫。

"小辈找死！"美妇玉簪炸裂，青丝化作毒蛇缠向林秋脖颈。墨老头掷出的傀儡线突然转向，反而捆住自己双腿——不知何时，他十指关节都嵌着带血锈的千机引。

濒死之际，林秋怀中的玉盒突然融化。半截灯芯刺入他眉心，虚天灯影暴涨如烈日。他看到自己抬起右手，指尖流转的竟是归墟弱水！

弱水化作箭矢洞穿美妇胸膛时，整个天工坊地界响起天地道音。林秋左眼淌下血泪，视野里所有活物都显现出青铜骨骼——墨老头脊柱上爬满锈斑，美妇心脏竟是转动的齿轮，而自己体内...悬浮着半盏残缺的古灯。

当青光消散时，弱水潭已冻结成墨玉。林秋跪在冰面上喘息，看着掌心浮现的归墟道纹。墨老头扯断被腐蚀的双腿，机关假肢从袖中弹出："小子，你刚才用的是..."

话音未落，冻结的弱水突然裂开蛛网纹路。潭底升起青铜祭坛，上面插满生锈的千机引。每根长钉都钉着一具与林秋容貌相似的尸体，尸身心口处亮着残缺的隐仙血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