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劫·镜诏临世
朱雀大街的青铜鼎在晨雾中凝着霜,《新政遗策》的字迹被朱砂重描,每一笔都像刻进炎汉百姓的骨血。萧战站在鼎前,听着身后传来的马蹄声——不是玄甲军的铁蹄,而是十常侍余党裹挟的士族私兵,他们的旗帜上,绣着被篡改的蟠龙纹。
「萧将军,宫城传来急报!」李敢浑身是血地冲来,「逆镜...逆镜里出现了陆丞相!他正在奉天殿批奏折,说要陛下禅位于南诏大祭司!」
萧战猛然转身,甲胄上的蟠龙纹章与鼎上符文共振。他想起昨夜陆明远的呓语:「父亲在镜中笑,说天下该换主人了。」怀中的孩子此刻正在发热,胸口的玉佩裂痕里,竟渗出与逆镜相同的血光。
奉天殿内,群臣望着龙椅上的「陆子渊」,袍服下的双手颤抖不已。那道身影提笔写下「禅让」二字时,殿外的逆镜碎片突然聚成穹顶,将血色阳光洒在玉笏上——只有萧战注意到,「陆子渊」的袖口露出半截蛇形纹身,那是五毒教祭司的标志。
「荒谬!」萧战的重剑劈碎殿门,玄铁剑刃在逆镜光影中擦出火星,「陆大人已沉洱海,尔等竟敢用妖术惑众!」他望向龙椅上的幻象,忽然看见对方眼中闪过金蚕蛊的鳞光——正是阿依朵的「夺舍之术」。
幻象忽然轻笑,声音却变成阿依朵的尖细嗓音:「萧战,你看这满朝文武,有几个不想让炎汉倒下?」他挥袖展开帛画,上面是各州牧送来的降表,「冀州牧愿奉南诏为共主,东川商盟已拥立沈万三为『东海王』,就连你的玄甲军...」
殿外传来兵器坠地声,二十名亲卫跪倒在地,铠甲下露出南诏的毒蛛纹身。萧战的瞳孔骤缩,忽然听见身后传来陆明远的哭喊:「萧伯父!镜里的父亲...没有痣!」
孩子的话像惊雷劈开迷雾。萧战猛然想起,陆子渊左眉角有颗朱砂痣,而眼前的幻象光滑如初。他怒吼一声,重剑斩向逆镜穹顶,镜光破碎的瞬间,幻象化作万千金蚕蛊,向龙椅上的汉灵帝扑去。
金陵盛·商王登基
长江之畔的金陵城张灯结彩,沈万三的聚宝旗取代了炎汉的日月旗。十二艘福船并排停靠在秦淮河,船身挂满东川的「金商纹」灯笼,佛郎机炮的炮口对准天空,准备在登基大典时鸣响。
「恭喜陛下,荣登东海王位。」徐庶的羽扇指向江面,百艘货船正卸下倭国送来的「贺礼」——三千箱火绳枪,枪托上刻着「东川商国」的徽记,「倭国天皇派来使者,愿结『海上同盟』,共分中原盐铁。」
沈万三摸着琉璃眼罩,望向城墙上悬挂的巨幅舆图。图上用金线标出东川的势力范围:北至长江,南抵南海,东起琉球,西达三峡,所有商道都用朱砂勾勒,宛如一张金色的网。
「告诉倭国使者,」他的指尖划过「泉州港」,「开放三个通商口岸,但关税要提到七成。」忽然听见城外传来骚动,斥候禀报:「北狄射雕手烧了芜湖的火器工坊!」
沈万三却大笑起来:「烧得好。正好借这个由头,让水师去胶州湾『护商』。」他转身望向徐庶,眼中闪过冷光,「你说,当萧战在长安与逆镜死战时,我们的『东海王』军旗,能插到洛阳城下吗?」
洱海祭·巫王现世
万蛊渊的逆镜已重组为血色拱门,阿依朵披着人皮祭袍站在门前,骨冠上镶嵌着从萧战甲胄扯下的蟠龙鳞甲。三百名苍梧山孩童的魂灵在镜中飘荡,化作「南诏巫王」的冕旒,垂落在她肩头。
「大祭司,北狄单于派来使者,愿以河套为界,分治中原。」骨冠教徒呈上染着狼血的盟约,「还有...东川的船队正在逼近滇南。」
阿依朵忽然将盟约抛入逆镜,镜中映出沈万三登基的场景:「告诉耶律阿保机,我要的不是河套,是整个黄河水脉。」她望向逆镜深处,萧战正抱着陆明远突破重围,「先让炎汉在镜诏中分裂,等九州裂土完毕,南诏的象兵将踏碎每一块刻着『汉』字的城砖。」
祭典开始时,逆镜突然发出尖啸。阿依朵看见镜中浮现出陆子渊的真灵,他手中握着先天八卦镜的残片,正试图缝合镜中的裂痕。
「你以为用孩子的记忆就能困住我?」陆子渊的声音从镜中传来,「当年在太卜寺,我早已算到今日——镜碎之时,正是十国崛起之日。」他望向阿依朵身后的苍梧山魂灵,「但他们的冤魂,不该成为你野心的祭品。」
阿依朵的九节杖狠狠砸向镜面:「住口!你护了一辈子的炎汉,现在正在你儿子眼前崩塌!」她忽然看见逆镜中闪过北狄铁骑的身影,耶律阿保机的狼头战旗已到潼关,「裂土分疆的刀已经落下,你我都不过是棋盘上的棋子。」
草原立·狼主称雄
北狄王庭的狼旗在风中猎猎作响,耶律阿保机踩着十常侍的头颅,将狼头战旗插在中原舆图的幽州位置。九位部落首领跪在他脚下,每人手中捧着从炎汉抢来的青铜鼎,鼎身刻着不同的国号:「大辽」「大金」「大夏」...
「本单于今日立号『大狼帝国』,」他的弯刀划过舆图上的长城,「凡铁蹄所至,皆为牧场;凡弓箭所及,皆为臣民。」目光扫过血刀门老祖,「你帮我取下长安的蟠龙纹章,草原的牧场任你驰骋。」
老祖低头看着手中的逆镜碎片,镜中映出阿依朵在洱海的祭典:「单于可知,南诏的逆镜能让人看见心底最渴望的东西?」他忽然抬头,眼中闪过疯狂,「我渴望的,是整个中原的血,都来喂我的血刀。」
耶律阿保机大笑,拍了拍老祖的肩膀:「那便去杀。但记住——」他指向南方的烽火,「第一个摘下萧战头颅的人,本单于封他为『中原屠狼』。」
当狼旗升起时,草原深处传来狼嚎。九位部落首领同时拔刀,割破掌心在战旗上按出血印,北狄铁骑的铁蹄,即将踏碎最后一道炎汉的防线。
长安血·玄甲末路
玄武门的箭塔在火中倾斜,萧战的玄甲已被劈出十七道裂口,重剑刃口卷着缺口,却仍在斩杀逼近的北狄铁浮屠。他身后是仅剩的三百玄甲军,用钩镰枪勾住彼此甲胄,在城门前结成最后的「北斗困阵」,阵中央护着汉灵帝的车架,以及昏迷的陆明远。
「萧将军!血刀门老祖在阵后!」李敢的长枪捅穿一名铁浮屠的眼缝,忽然看见血色刀光闪过,自己的左臂已被齐肩斩断。
萧战转身,正见血刀老祖舔舐刀上的血,刀刃上的「灭汉」二字在火光中泛着冷光:「萧战,你护得住这破城,护得住炎汉的气数吗?看看城墙上——」
旌旗翻卷声中,冀州牧的「袁」字大旗取代了炎汉的蟠龙旗,二十万诸侯联军正从两侧包抄。萧战忽然笑了,笑得血沫溅在护心镜上:「原来你们早商量好了,借北狄的刀,斩炎汉的柱。」
他猛地将重剑插入地面,掌心按在剑鞘的蟠龙纹上。三百玄甲军同时解开腰间酒囊,将烈酒泼在甲胄上——这是他们与萧战的约定,若到绝境,便以火祭旗,让玄甲军的英魂照亮后世。
「唱《无衣》!」萧战的怒吼混着城门崩塌声,「与子同袍,与子同仇!」
苍凉的战歌响起时,血刀老祖的刀已劈到面门。萧战突然拔剑,断刃处爆发出镜面碎片的金光——那是陆子渊的血与逆镜残留的力量共鸣。刀光剑影中,他看见城楼下,陆明远被亲卫护着向秘道撤离,孩子胸前的玉佩裂痕,正映出远处金陵城上升起的「东海王」旗。
金陵谋·商道封疆
秦淮河的画舫上,沈万三把玩着倭国天皇送来的「丰臣印」,印纽上的八重樱纹与东川的金商纹交相辉映。徐庶站在船头,望着江面上排列整齐的「福船舰队」,每艘船的桅杆都缠着从南诏抢来的「辟毒幡」。
「军师,斥候回报,南诏的象兵正在穿越黔中古道,目标洛阳。」副将呈上染血的舆图,「北狄的铁浮屠已到函谷关,距洛阳只剩两日路程。」
沈万三忽然将印玺拍在桌上:「让舰队北上,封锁黄河渡口。告诉各州商盟,谁向任何一国缴纳赋税,便是与东川商国为敌。」他摸着琉璃眼罩,「徐兄可还记得,陆子渊的新政里,最让士族害怕的是什么?」
徐庶怔住,忽然明白:「是『废除关卡税』。现在我们反其道而行之,在十国边界设三十三重商卡,抽七成过路费...」
「没错。」沈万三望向西方的烽火,「当十国诸侯发现,他们的粮草兵器都要经过我的商道,他们便会明白——东川的聚宝旗,比千军万马更有威慑力。」他忽然轻笑,「至于萧战和阿依朵的死战...就让他们当这裂土分疆的磨刀石吧。」
洱海终·镜碎人亡
万蛊渊的逆镜突然崩裂,阿依朵眼睁睁看着陆子渊的真灵抱着三百孩童的魂灵飞出镜面,镜中映出的长安战场,萧战的玄甲军正在火中化作焦土。她的九节杖「当啷」落地,这是她第一次感到恐惧——不是为南诏的未来,而是为自己用尽手段,却终究没能让苍梧山的孩子们安息。
「阿依朵,你看这逆镜。」陆子渊的真灵举起八卦镜残片,镜中浮现出九州大地正在分裂的版图,「镜碎之后,每个国家都要在自己的裂痕里生长。南诏的路,不该是踩着尸体的血路。」
她忽然笑了,笑得比哭更难看:「那炎汉的路,就是踩着寒门士子的尸骸吗?你和萧战杀我五毒教的时候,可曾想过孩子们的哭声?」话音未落,逆镜碎片突然爆发出刺目血光,洱海之水倒灌进祭坛,将她卷入万蛊渊的深处。
最后一刻,阿依朵看见逆镜中闪过无数画面:沈万三在金陵数钱,耶律阿保机在草原饮马,萧战抱着陆明远踏入蜀道,还有...一个戴着青铜面具的人,正在收集散落的逆镜碎片,面具上刻着「西戎」二字。
草原定·狼主西征
北狄王庭的庆功宴上,耶律阿保机看着跪成一片的中原降臣,忽然听见帐外传来马蹄声。斥候呈上染血的玄甲残片,以及萧战突围西去的消息。
「算了,让他去蜀地吧。」耶律阿保机将残片抛入火塘,「中原的棋盘已经摆好,十国各有各的劫数。」他望向西方的雪山,「本单于的铁骑,该去会会西戎的大马士革刀了。」
九位部落首领同时起身,抽出弯刀指向西方。狼嚎声中,新铸造的「大狼帝国」玉玺被捧入帐中,印面上刻着狼头与蟠龙的结合纹——这是耶律阿保机对中原的宣告:草原与农耕,从此分疆而治。
蜀道难·幼主启蒙
蜀地的栈道上,萧战抱着陆明远穿过云雾。孩子终于醒来,望着他染血的甲胄:「萧伯父,父亲真的死了吗?镜里的父亲...」
「镜里的是幻象,真正的陆大人,」萧战望着远处若隐若现的剑门关,「他活在每一个读过《新政遗策》的人心里。」他解下玄铁重剑,将剑柄塞进孩子手中,「记住,剑不是用来杀人的,是用来守护值得守护的东西。」
陆明远摸着剑柄上的「镇国」二字,忽然看见山脚下升起炊烟,村落的石墙上,有人用朱砂描着《新政遗策》的片段。萧战知道,这是炎汉最后的火种,在十国的夹缝中,悄然生长。
当夕阳染红蜀道时,东方传来此起彼伏的钟鸣。金陵的「东海王」旗、洛阳的「大辽」旗、长安的「大夏」旗...十面不同的旌旗在九州大地升起,映着逆镜破碎后血色未褪的天空。
萧战忽然想起陆子渊在丞相府说过的话:「治大国如烹小鲜,可这锅里已经有太多想翻勺的手。」现在,锅碎了,菜散了,而新的烹饪者们,正带着各自的佐料,走向不同的炉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