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嫦娥的声音透着破碎和凄厉，不一会儿，嘴唇抖得连话也说不清了。

刘梅腿抖得跟筛糠似的。

丁贵生给了她一包巴豆粉，让她和丁嫦娥吃午饭的时候，兑到饭里点。

丁贵生特意嘱咐，巴豆粉放指甲盖那么大一块就够用。

刘梅怕丁贵生是舍不得自己女儿遭罪，故意那么说的。

“舍不出孩子，套不着狼”。

只是让人窜稀的巴豆粉而已，吃多了大不了遭点罪。

她放了半包！

没成想，那巴豆粉的威力那么大。

几分钟功夫，丁嫦娥都拉虚脱了。

她眼见着丁嫦娥的样子，吓得腿软，直接跪地上了。

向川心里“咯噔”一声。

丁嫦娥真中招了！

这时，向川被人从后背猛推了一把。

是丁贵生。

他特意算准时间来兴师问罪，准备治死向川。

最好是让向川摊子都开不下去才好！

谁让他屡次三番让自己吃瘪！

“你个小王犊子，我闺女吃了你的花生，中毒了！你赔！”

向川猜得一点没错，就是丁贵生和刘梅联手害他。

他也猜到，是丁贵生给自己女儿下药了！

他冷哼一声，“丁叔，虎毒还不食子呢！”

向川欠了欠身子，“你看看你闺女都什么样了？”

丁贵生凑近一看，顿时呆住了。

好好的闺女，身上全是脏污，抽得直摆腿。

他下意识想救女儿，但并不想放弃自己精心设下的局。

他狠了狠心，嘴硬道：

“啥样也是吃你家东西吃的，你必须赔钱，要不我要报警了！”

“好啊！”向川声音陡然拔高，“我还怕你不报呢！”

“现在！马上！报警！我向川可不接你这屎盆子！”

“不……不能，不能报警。”

刘梅嘴唇哆嗦着，拉着丁贵生裤腿子，求助似的说道。

“那，那巴……”

刘梅一句话没说完，就让丁贵生打断了。

“闭嘴吧你！”

刘梅嘴边那个“豆”字要说出来，不成笑话了？

他丁贵生指使别人给自己闺女下药，传出去，他还活不活了？！

向川不依不饶，“咋的丁叔，咋不让人把话说完呐？”

向川听清了刘梅说出了“巴”字，联系丁嫦娥的症状，他判断丁嫦娥被俩人下药了，而且是——

巴豆！

向川姥爷年轻时候给生产队喂马，邻村使坏的人给吃了一把巴豆。

那马窜稀窜死了，症状就是上吐下泻。

向川常听姥爷讲这故事，这会儿还用上了。

摸清事情原委，向川底气十足。

这回不治死丁贵生和刘梅，以后他的摊子还能得好？

向川清了清嗓子，手指着刘梅，“大家伙儿听见了吧？她说的，是巴豆！”

他目光冷冽地盯住刘梅：

“你接着说啊，你下了多少？”

“把人毒死了，你可得偿命！”

刘梅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了，跪在地上一个劲儿磕头：

“我冤枉啊，我冤枉！我没想杀人！”

“我……我就下了一点，对，就一点！”

被向川一炸，刘梅做实了自己下药的事儿！

人群炸开了锅：

“巴豆？卧槽，那可是毒啊！”

“那玩意儿给马吃，都能拉死，她敢给人吃？”

“这不是害人，这是想杀人！”

大伙儿你一言我一语，吓得刘梅更加六神无主。

她攀上丁贵生，厉声道：“都怪你，你让我下的！”

“我没罪，都是你让我干的！”

丁贵生愤怒不已，抬手就是一巴掌。

“臭娘们儿，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我打死你！”

丁贵生连踢带踹，刘梅身上青一块紫一块，躺地上嗷嗷叫。

得！

狗咬狗，一嘴毛！

看热闹的人也大体猜出真相，纷纷指责丁贵生。

“真缺德呀！你姑娘托生你家可倒大霉了！”

“太不要脸了，为个娘们儿害自己闺女，还活着干啥？死了得了！”

唾沫星子淹死人！

丁贵生脸上一阵白一阵红，眼瞅站不住了。

向川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

“丁贵生，亏你我叫了你十五年丁叔！”

“你个狗东西，跟我爸结拜二十多年，你就这么害我？！”

“不止害我，连你亲姑娘都搭上！”

“告诉你，今天必须报警。我的毛豆花生，你闺女一口没吃，周围的人全都是我的证人！”

“你们这是诬陷、投毒，还教唆他人行凶！够你蹲几年大狱的！”

丁贵生被吓得不轻，额角青筋暴跳。

“那个，大……大侄子，你原谅叔这一回。”

说着，他夸夸扇自己几个大嘴巴子。

“叔对不起你，叔错了！”

“呵……”向川冷笑，“现在知道错了，晚了！”

向川可太了解丁贵生了。

上辈子，向家替丁贵生背了十几年债，眼瞅着揭不开锅的时候，丁贵生也没说要还一分！

他自己的媳妇倒是换了一茬又一茬。

他向川要是信了丁贵生的谎话，那等于白白重活一世。

丁贵生看求向川没用，又蹲下推了推丁嫦娥。

“闺女，你说，你是自己吃的，跟爸没关系。”

丁嫦娥已经意识模糊了，但眼里透出的绝望冷得瘆人。

她有气无力地说道：“你不配当我爸，以后我都没爸了！”

向川也替丁嫦娥感到心寒，冷冷地说道：

“我现在就去报警。今天但凡你闺女吃了我一颗豆子，蹲大狱的就是我了！”

周围群众纷纷表示赞同。

“对！报警！这种人你不治他，明儿他敢做得更绝！”

“没错。这不是普通纠纷，是投毒，还是对自己闺女！”

“还好咱都看见了，不然小川这孩子今天真得倒大霉！”

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市场管理员杜万成这才气喘吁吁地赶来。

杜万成的办公室在季春路农贸市场室内，还是有热心肠的人怕出事儿去找他，他才知道。

一路上，他已经了解个大概其。

杜万成是丁贵生小舅子。

丁贵生见他过来，像见到救星似的攥着他胳膊不放。

“老弟，你可来了！”

“你帮着劝劝，可不能报警啊！你姐临终时候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嫦娥，我要是进去了，她可咋办？”

“哼！”杜万成一把甩开丁贵生。

“你还知道？嫦娥是你唯一的闺女，你竟然对她下死手，你还是亲爹吗？！”

向川见杜万成是个明事理的，故意耍上小孩子脾气，委屈道：

“杜叔，你说我做点买卖，招谁惹谁了？”

“摆了两天摊，让人骂了一回，摊子被人讹了两回。”

向川特意指了指丁贵生和刘梅。

“都是他俩干的！我才十五，我要是真被讹上了，我这辈子都完了！我爸妈咋活呀？！”

说着，向川刻意挤出两滴眼泪。

“可不是咋的，俩大人合伙欺负个孩子，半辈子白活了！”

一个热心的人忍不住插嘴，说着掏出兜里的大哥大，直接当众拨号：

“喂，110吗？季春路农贸市场有人投毒，还栽赃。人还在，请你们快点过来。”

那人看了看地上虚弱的丁嫦娥，补了一句，“麻烦叫救护车一起来，被害人快昏迷了。”

不过五分钟，警笛声和救护车的鸣笛声同时响起。

丁贵生身子一晃，栽倒在地。

刘梅早被吓得面如死灰，嘴里嘟嘟囔囔地，不知道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