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

王长海囧得只能用大笑掩饰自己。

“小孩崽子，还不好蒙呢！”

王长海顿了顿，“你给价吧，我还没开张呢！”

“三块。”向川淡淡道。

“那可不行，你这给我砍掉七块，这不逗我玩儿呢么？”

王长海作势要走，脚蹬子却一点没动。

向川看出他生意不好，又嫌价低。

向川给的价的确低了，正常价是三公里以内五块钱。

他这么做，完全是想测试一下王长海对价格的接受能力。

如果一开始价给正好了，那就不好谈了。

向川想长期雇车。

虽然他爸会做倒骑驴，但说不上哪天能做好。

而且，要是买卖好，跳过买倒骑驴这步，直接买个电驴子更好！

向川嘴角一勾，“要是能行，我天天用你。”

“用几天？”王长海心动。

“个把月吧！”

“成！”王长海爽快答应。

他这买卖，是出力的营生，没有本钱。

一天三块，一个月稳赚九十，傻子才不答应。

向川没急着走，又缓缓道：

“我每天晚上要去向家村拉货，你干不干？干的话，我给你加十块。”

“十块有点少吧？向家村可不近。”

王长海摆出一副为难的样子。

“那算了，我再找人吧，街上拉脚的可不少！”

向川边说边张望，惹得王长海一秒都没犹豫地说了个“好”。

向川点头回应，引着王长海往家里走。

路上向川问了问王长海的基本情况，就算是达成合作了。

向川跟王长海拉着货，到达季春路农贸市场时，已经八点了，正是人多的时候。

向川一到摆摊位置，几个人瞬间围了上来。

“对，就是他！”

“昨天收我八块钱定钱，一直不来，我在这等了仨小时了！”

对方语气不好，王长海下意识往外挪了几步。

他就是个送货的，要不是向川还没结车钱，他抬脚就跑了，他可不想掺和任何麻烦事儿。

向川神色平静，态度不卑不亢。

“大家别急，早上我有点急事，来晚了，我这就给大伙儿分昨天订的货。”

向川掏出记账单子，比对着昨天留在顾客手里的订购单，逐一发货。

来取货的人越来越多，快把向川的小摊包围了。

这个时候人们的排队意识都不强，加上着急取货的心理，摊子前乱哄哄的。

向川停下手上动作，大喊：

“大伙别急，我备的货足足的，谁都落不下，请大家排队领取。”

人群中有人不乐意了，“还排队领取，你当你是国营单位儿呢？”

“就是，一个破摊子瞎讲究啥呀？”

“要不是昨天我兄弟媳妇拉着我买，留了定金，我早都走了”

人群突然躁动起来。

有人伸手扯袋子，有人抓毛豆花生，还有几个开始推搡抢位。

几个个头大的，直接跨到摊子前，把装毛豆花生的水梢踢得当当响。

王长海害怕了。

他现在想出出不去，这要是打起来，他也得跟着遭殃。

毕竟他站在摊子里，别人也不知道他就是个送货的。

他凑到向川跟前，小声说：“要不……咱收摊吧！”

“收个屁！”

向川声音像炮仗似的在摊前炸响。

接着，他拿着手里的笊篱，使劲儿敲了敲水梢沿儿。

“想抢的，从我身上踩过去！”

这一嗓子炸得人群都愣了一下。

谁都没想到，一个精瘦的半大小子，竟敢当街硬刚一群大人。

向川面色沉冷，眼神像结了冰。

为了压住火气，他一字一顿道：

“昨天下了定金的，排队等着，我一斤不少给你们货！”

“等不起的！”向川声音陡然拔高，“信不过我、觉得我坑人的，现在就走，我把定金还你！”

向川从兜里掏出一叠零钱，作势要点。

“有没有？没有自己排队，按顺序领！别在我摊子上找事！”

空气凝住了几秒。

王长海看傻了，嘟囔一句：“这小子，真顶事儿，比我都强！”

几个带头闹的，眼珠子乱转，却没人伸手拿钱。

人群安静了几秒。

突然，一道声音响起。

“我退！”

人群中挤进来一个彪形大汉，一脸横肉，走起来乱颤。

“订购单给我。”

向川没一点犹豫。

汉子递过一个纸团，皱得像从垃圾桶里刚捡出来的。

向川皱了皱眉，展开一看，嘴角下沉。

他抬眼直盯汉子，声音阴冷，“找茬？”

汉子勾起手指，直指向川，一边说话，一边喷吐沫星子。

“放屁！你不想退早说，诬赖我干啥？”

向川伸手死死握住汉子手指，使劲一掰，汉子吃痛地直叫。

“昨天订货的，退钱可以。你没订，少在我这放讹！”

向川松手一推，那人往后趔趄一步，结巴道：“谁，谁说我没订？”

向川冷笑，展开那团皱巴巴的纸，指着上边的字，说道：“就凭我向川的“川”，不是四条竖！”

汉子的脸开始不自然起来，“不，不可能！”

向川抖了抖纸，了然道：

“你用复印纸印的，为了不染色，还垫了层塑料隔膜，对吧？”

汉子下意识点头，忽又反应过来，说道：“对，对个屁！”

向川把纸揉成一团，扔到汉子脸上，“想骗人，也搞真一点！”

汉子想走，却被向川一把捞住跨栏背心，吼道：

“帮凶呢？出来！”

“谁借给他订购单了？”

人群蠢蠢欲动，没人吭声。

向川扫了一圈，语气变冷。

“你们也知道，昨天在我摊子闹事的，已经被我送警察局了。”

向川顿了顿，“我不介意再送一次！你们这是诈骗，也够判的了！”

这时，有人朝向川扔过一个纸团，“他，他逼我干的！”

那人说完，一溜烟跑远了，生怕被抓到。

汉子看事情败露，突然朝向川跪下，抖着声音说：

“我，我不敢了。别，别报警！”

向川低吼一声，“滚！”

汉子夹着尾巴跑了，活脱脱一个小丑。

向川没追。

那汉子一看就是个连馋带懒的货色，做下这事就是嘴馋。

再说，没构成实质性伤害，也无法立案。

这一通下来，人群中也没人找事儿了。

向川抬眼一扫，挂上一丝笑容，“排队吧！各位。”

围观的人再次嘈杂起来，大伙儿不自觉地往后退。

“好好排队吧！这小伙子心正，咱也讲究点！”

“就是，有啥可挤的，晚吃一口也馋不死。”

向川心里冷笑，心说，好的赖的全让你们说了，刚才恨不得嘎巴一下拧死我。

大家有序排队，不一会儿取货的人就散了。

取走的货有六十多斤，剩下十来斤，订的人还没来。

时间空下来，向川把订出去的货装好，这样别人来取不耽误事儿。

向川忙活完，才注意到边上的王长海，疑惑道：

“我刚才不给你钱了么？你咋没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