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3日的北美航天中心，主控室的空气里飘着速溶咖啡和焦虑的味道。

“‘朱诺号’已进入预定轨道，距离目标18万公里。”通讯官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大屏幕上，那颗蓝绿色的“彗星”正像被解剖的标本般缓缓旋转。马克·沃特金斯博士盯着实时传回的彗核图像，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六边形结构的边缘在高分辨率镜头下泛着金属冷光，中央区域的暗纹组成了诡异的螺旋图案。

“喷射物分析出来了！”年轻的物理学家艾米丽突然站起来，手里的平板差点滑落在地，“不是水冰，不是二氧化碳……光谱显示是99.7%的纯氢，还有微量的钍-232！”

主控室瞬间安静下来。钍-232是核反应堆的常见燃料。沃特金斯猛地抬头，撞翻了椅子：“快查自旋稳定性！”

数据洪流在屏幕上炸开：彗核自转周期精确到小数点后六位，喷射口每7.23秒喷发一次，误差不超过1毫秒。“这不是自然现象，”艾米丽的声音发颤，“这是……受控推进。”

沃特金斯抓起红色电话：“给我接白宫 Situation Room（战情室）。”

同一时刻的东欧大国克里姆林宫，长桌旁的领导人正用银勺轻轻搅动着红茶。国防部长的报告像铅块般沉重：“我们的‘联盟MS-24’飞船已紧急调整轨道，携带的高能粒子探测器显示，目标正在持续释放定向电磁波。”

“定向？”领导人放下茶杯，指尖在桌面上敲出规律的节奏，“指向哪里？”

“地月拉格朗日L2点，”国防部长调出星图，“那里是空的——至少我们以为是空的。”

外长突然轻笑：“也许是给月球背面的‘嫦娥’发快递？”会议室里响起尴尬的笑声，很快又被凝重取代。领导人拿起平板电脑，东方大国航天局的最新声明在屏幕上闪烁：“华夏空间站已启动紧急避碰程序，‘天问三号’火星车暂停科学探测，转向监测深空异常信号。”

“通知航天局长，”领导人看向身旁的官员，“把‘安加拉-A5’火箭立到发射台上，装‘佩列斯韦特’激光系统。不是要打，是让某些人知道，我们的天空也有防盗门。”

华夏航天城的指挥大厅里，王亚平正在给“天宫”空间站的三名航天员做最后叮嘱。屏幕上，指令长蔡旭哲的脸被头盔面罩映得发亮：“明白，关闭非必要载荷，保持通讯静默，等待地面指令。”

“注意舱内辐射剂量，”王亚平补充道，手指划过控制面板上的红色警报灯，“如果信号强度超过阈值，立即启动电磁屏蔽。”

挂断通讯，她转身看向身后的专家组。欧阳自远院士推了推眼镜：“月球车的雷达数据出来了，L2点确实有东西——一个直径约30公里的隐形天体，质量相当于半个珠穆朗玛峰。”

“隐形？”有人低声问。

“不是光学隐形，是引力透镜效应，”欧阳自远调出模拟动画，“它像块宇宙级的玻璃，把自身的光折射到了其他方向。Atlas的信号不是发给地球的，是发给它的。”

会议室的门被推开，外交部发言人匆匆走进来：“联合国紧急会议五分钟后开始，秘书长希望华夏先表态——‘是否承认外星文明存在’。”

东亚岛国的繁华街头，电子屏上的新闻正被街头涂鸦覆盖。一个染着粉色头发的少女用喷漆在墙上画了个巨大的笑脸：“别慌，他们是来送外卖的！”身后，上班族们低头刷着手机，#世界政府隐瞒接触#的话题已经突破20亿阅读。

便利店的收银台前，家庭主妇佐藤惠犹豫着放下最后一盒口罩。电视里，首相正在鞠躬：“政府已成立‘宇宙异常事态对策本部’，请市民保持冷静，无需囤积物资。”画面切到记者会现场，背景板上的“宇宙雪球”照片旁，有人用马克笔写了行小字：“这雪球会拜年。”

女儿突然拽了拽她的衣角，指向天空。一轮残月旁边，那颗蓝绿色的星异常明亮，像谁在黑丝绒上撒了把荧光粉。“妈妈，它在眨眼！”

佐藤惠握紧女儿的手，远处传来神社的钟声——那是400年前关原之战时敲响的平安钟，此刻正为另一场未知的“战争”祈福。

北美某大学天文台，勒布教授正对着镜头微笑。Zoom会议界面上，联合国秘书长的表情严肃：“阿维，全世界都在看。你的结论是什么？”

“结论需要证据，”勒布调出“朱诺号”传回的最新图像，六边形结构中央的螺旋图案在屏幕上放大，“但这个——”他指向图案中心的亮点，“是钍-232衰变产生的伽马射线特征峰，和地球上的核电站一模一样。”

秘书长沉默片刻：“如果这是真的……我们该如何回应？”

“发送数学信号，”勒布的语气异常平静，“质数序列，斐波那契数列，π的前100位小数。宇宙通用语言不是英语或中文，是数学。”

会议结束时，窗外的天已经亮了。勒布打开手机，最新的卫星图像显示：全球已有23个国家将导弹防御系统提升至最高警戒，而某跨境电商平台上，“星际通讯器DIY套装”的销量暴涨了3000%。

11月7日凌晨，全球的射电望远镜同时对准了地月L2点。华夏的“天眼”、北美的VLA、欧洲的Effelsberg，像一只只警惕的眼睛，凝视着宇宙的黑暗森林。

华夏指挥大厅里，王亚平盯着信号频谱图，突然屏住了呼吸。杂乱的电磁波噪音中，一组规律的脉冲正在浮现：

10101100101……

“二进制！”有人喊道。

艾米丽在北美航天中心算出了结果：“转换后是数字：2，3，5，7，11……质数！”

东欧大国的屏幕上，国防部长的咖啡杯摔在地上：“他们在回应！”

领导人拿起电话，声音第一次带上了颤抖：“接通华夏，接通北美，接通……所有能说话的人。告诉他们，人类该学会用一个声音说话了。”

窗外，3I/Atlas正掠过地球轨道，蓝绿色的彗尾在晨曦中拖曳出百万公里的光带，像给人类文明系上了一条易碎的丝带。而在遥远的拉格朗日L2点，那个隐形的天体终于显露出轮廓——一艘长达30公里的银色飞船，表面布满了与Atlas彗核相同的六边形窗口，在黑暗中缓缓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