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凯旋以姜大路的话，反驳姜大路，说：“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解放思想啊，就把步子迈得再大些啊。大家既然都想把恤品江县建设得更加美丽，对得起我们口岸旅游城市的称号，我看借点国债没有什么。”

刘大壮说，“余县长说得不错，既然现在人家南方多年前就这么干了，而且已经成功了，那我们还在这里争论什么呢？我们应该加快步伐，迎头赶上啊。”

姜大路说：“这可不是超不超前的问题。是要花钱，花大钱，极大地超出我县目前的财政收入，以及偿还能力的问题。所以我看，我们还是谨慎点好。”

温兆贤虽然被余凯旋批评了，但他性格直率、坦率，他觉得有话不能憋在肚子里，接过姜大路的话说：“我们县的财政状况十分堪忧，连职工的工资都承担不起，更不要说大举搞城市建设了。一年就拉上十几亿饥荒，三五年下来就是六七十亿，将来这些资金的利息咋还？恐怕砸骨头卖血都还不上。”

“那你说我们怎么办？我们还继续落后打狼吗？还继续给林塔市拖后腿，挨批评吗？”一个三连问，余凯旋亮出了杀手锏。他提出的问题，是恤品江县现在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既然上级领导严厉地点名批评了，既然已经在全市排名最后一名，那就不能不拿出超乎常规的措施和举动，把这一现状予以改观。

“凯旋同志说得不错，提高我们的城市品味，美化绿化城市，给群众一个舒适的生活环境，也是我们的一项重要工作，”姜大路说，“我建议这个规划调整一下，把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修改一下，主题风格要更加贴近恤品江县的历史人文和风俗传统，然后把标准稍微降低一点，步子调慢一点，未尝不可。”

“那我们就甘于打狼，甘于继续脏乱差，给恤品江县人民丢脸，给林塔市抹黑？”刘大壮的语气，明显有些不对，是带着一些火气的。

按理说姜大路是一把手，刘大壮这一连串的问题，明显是对姜大路的质问，他哪来这么大的勇气？另外，人家姜大路并没有说不同意搞城市建设，只是把标准降低一点，步子调慢一点，他干嘛要如此地质问？

“那我们也不能冒进，不能给子孙后代留下大窟窿，等着挨老百姓的骂！”温兆贤说，他的话，代替了余凯旋的反驳。

刘大壮的话显然有些太冲了，甚至带有对姜大路一定程度的不尊敬，有些以下犯上的意味，这让余凯旋心中有些不爽，虽然他是旗帜鲜明地支持自己。

于是，余凯旋想开口批评刘大壮几句，提醒他这是县委常委会，姜大路是恤品江县的一把手，他说话要注意掌握分寸……

可是温兆贤却突然回怼了刘大壮。而且他的话，颇令余凯旋感到不满，他忽然就恼了，大声质问温兆贤：“温兆贤，你是什么意思？你说谁冒进？谁给子孙留下了大窟窿？”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温兆贤也意识到，刚才自己的发言有些欠妥当，连忙解释道，“我是说，万一我们因为冒进，大量利用国债搞城建……”

“你不要说了！温兆贤，不要以为就你聪明！”余凯旋的拳头猛地在桌上砸下去，怒道，“刚才说过的话，你还在那辩解。你在那含沙射影的，到底是什么意思，是何用意？”余凯旋愤怒至极，脸色涨红，脖子上青筋毕露，怒目圆睁。

“凯旋，凯旋，请不要激动，这是常委会，大家畅所欲言嘛，我想兆贤同志说话的本意不是冲着说您，他只是想表达出一种担忧而已，是吧，兆贤？”姜大路连连朝余凯旋摆手，示意他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同时，他把话题丢给温兆贤，让他解释一下。

“嗯，我没有那种意思，余县长，您误解我了。”温兆贤解释道。

“哼，正因为是常委会，大家才要争论呢。”余凯旋的脸，涨得通红，大声说，“既然要建设口岸旅游城市，就要有个旅游城市的样子。你们出去看看我们的县城，像个破屯子似的，还有脸在这里说？”显然，余凯旋真怒了。

下午3点，恤品江县的县委常委会开始举手表决。

很快，常委们的投票结果出来了。关于加大招商引资力度，建设木材城的议案，两票反对，其他赞成。高票获得通过！

而利用国债，加大城市建设力度的议案，有五票赞成六票反对，没有获得通过。

表决结果公布后，余凯旋很是不解，他脸色铁青地坐在那里，眼睛看着桌上的笔记本，一言不发，心中似有万顷浪涛。

“既然大家意见不相上下，我看这样吧，凯旋同志，”姜大路知道，余凯旋心里很是难过和不理解，他看着他说，“这件事我看大家不是不同意，谁不想把恤品江县建设得美丽而富饶呢，只是大家还有些担忧而已。他们担忧要是一下搞这么大的动静，借那么多的国债，于我县目前的财政状况来看，实在有些不堪重负啊！”

余凯旋没有搭茬，仍然眼睛盯着笔记本，一动也不动，仿佛泥塑的一样。

“大家看这样好不好，城市建设和园林绿化、美化、香化的工作，我们还是要大张旗鼓地搞，只是要谨慎一些，务实一些，力争建设的标准不降低，投入资金每年不超过三个亿。我们要争取国家和省财政支持一部分，自己再自筹一部分，然后再适当动用一些国债搞城建。你觉得呢，凯旋？”

“就按你说的办吧。”余凯旋合上笔记本，独自走出会议室。

看来，姜大路的这个折中方案，他心里接受了。

夜色阑珊。星河璀璨。

一辆轿车悄然行驶在街路上，两边的路灯一晃而过，在车窗玻璃上拖曳出光怪陆离的影像。

坐在车里的姜大路接听了一个电话后，对秘书郝时说：“你马上给公安局张铭局长打一个电话，说晚上有一伙小混混去“璐璐国际大酒店”吃霸王餐，现在正在KTV耍酒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