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善掏出半块铁鱼符，递给赵老实。

“这是啥？”赵老实问道。

“我是童生，明年这个时候，我用这个鱼符报名院试，通过院试就是秀才。”

“你，你已经是童生了？”赵老实声音颤抖地说道。

李善点点头，看着舅舅惊愕的模样，心里也有了底气。

“大舅，安国府早就没实权了。真正难惹的，是安国夫人背后的左相集团。我要五年内中进士，只有当大官，才能收拾安国府。”李善自信地说道。

赵老实听得似懂非懂，但他知道当官的好处，点头道：“你说的对，当官才能报仇。”

“大舅，相信我，我用我的办法报仇。”

“好！听你的，都听你的！”赵老实连连点头，将鱼符还给李善。

李善暗松一口气，刚才很担心大舅一冲动，提刀去安国府拼命，那就完了。

不过，母亲的死确实很蹊跷。

大舅也只是猜测，安国夫人到底是不是凶手，他要调查清楚。

不管谁是凶手，都得血债血偿。

“善儿，你自立门户了，以后怎么过活？”赵老实突然一拍脑袋。

李善心中一轻，舅舅终于暂时脱离了仇恨，可以平心静气的对话了。

“我从古书上学了生豆芽。一斤绿豆三文钱，生七斤豆芽，一斤豆芽十五文……”

“不行！你专心读书，考状元！”赵老实不容置疑地拒绝。

李善差点被他噎死，有些哭笑不得。

前世读高中的时候，爹娘也不让他踏进农田半步，他们总是说：“回去学习，别耽误学习时间。”

“你搬过来住，我挣钱供你读书。”赵老实昂起胸膛，语气异常坚决。

李善心里暖烘烘的。

他深知供养一个脱产读书人是何等艰难，需要一大家子当牛做马，这份情谊重于泰山。

“不要没苦硬吃，我不缺钱的。”李善掏出九十五两银票，直接放他手里。

赵老实死死着银票，皱起眉头：“李安邦怎么可能给你这么多钱？他想干啥？”

“错喽，朋友给我一百两乔迁礼。”李善笑着摇摇头。

“一百两？没骗我吧？我在码头卖苦力，一天才挣四五十文。”

赵老实猛地跳起来，声音提高八度。

“他是秦国公的次子，向来仗义疏财。”李善收起银票，笑着解释道。

这话如一盆冷水当头浇下，瞬间浇灭了赵老实的质疑，他呆愣在原地。

秦国府是真正的权贵之家，秦家有很多人当官，远比安国府势大。

许久后，赵老实慢慢坐下来，眼中闪过一抹自豪。

外甥能交到这样的朋友，是他的福气。

“大舅，我明说吧。请您辞去码头上的活儿，帮我打理豆芽生意。”

赵老实刚想摇头反对，李善摆手打断他：“您听我说完。”

“我不想坐吃山空，关键是，这些钱也不够用。”

“一套四书五经就要八百文，这只是小头，我还得买大量参考书、笔墨纸砚。”

“科举考治国策论，我必须外出游历，才能写出好策论。”

“书院要学费，拜师交友要应酬，再加上日常生活，这些钱根本不够。”

“您过来帮我，我才能抽出时间读书。你和舅母每个月挣多少，我多加二百文。”

李善说完，笑着等老舅拿主意。

“……让我好好想想。”赵老实哑口无言。

李善决定放大招，快刀斩乱麻。

“大舅啊，咱们把生意做大，吃掉安国府的生意，这也是复仇！”

听到复仇，赵老实猛地瞪大了眼。接着，他牙关咬紧，呼吸开始急促。

半个时辰后，李善走出武德胡同，唇角勾起一抹微笑。

此行目的已达成，舅舅和舅母明天就给他打工，协助他的豆芽生意。

家财万贯的商业计划，终于迈出了最坚实的一步。

神都城，御街。

李善走进一家寿材店，给母亲定做灵位，购买祭祀用品。

他回到家中，将灵位摆上供桌，点燃一炷香。

故显妣孺人赵氏之神主。

刚才在舅舅家，舅舅说了很多娘的故事。

娘的闺名赵玲珑，不仅容貌出众，更有过目不忘的本领。

“娘，我一定给您报仇。总有一天，我会请那安国公，亲自把您请进李家祠堂。”

李善咬咬牙，对那个未曾谋面的父亲产生了强烈的不满。

身为男人，竟然不能保护自己的女人？

如果母亲真是被嫡母害死，那就得好好算账了。

“娘，您要是缺吃少喝，要是有什么苦衷，就给儿子托个梦。”

李善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

随后，他点上蜡烛，翻开新买的中庸。

将晦涩难懂的文言文，逐字逐句翻译成白话文，检验这具身体的学习能力。

很快，他惊奇地发现，这具身体的记忆力超乎寻常地好。

读完第一页，李善铺一张草纸，将毛笔蘸饱了墨，闭上双眼回忆第一页。

随即，他睁开双眼，提笔将脑中的内容默写出来，整个过程一气呵成，毫无停顿。

比对原文，竟然一字不差。

“好！太好了！”李善大喜。

第二天一大早，赵老实带着马氏来到，用食盒带来了粟米粥。

“好甥儿，这里哪有家的样子？”

马氏看着家徒四壁的小宅，忍不住摇头。

“您给我当军师吧，该买什么，就买什么，让它有家的样子。”李善笑着道。

接下来的几天，家里总算有了烟火气。

赵老实夫妻天不亮就来，帮他收拾房子，采买大瓮等工具。

李善也将生豆芽的技巧倾囊相授。

看着屋里的十口大瓮，他心中充满了希望，里面的绿豆，应该发芽了吧。

“善儿，有把握吧？”

赵老实说道：“卖豆芽的人说，一百斤绿豆生豆芽，至少坏掉五十斤。”

十口大瓮里装着一百多斤绿豆，一想到坏那么多粮食，他的心口就隐隐作痛。

李善轻笑一声：“放心吧大舅，我不敢保证十瓮全成功，至少也得给我成九瓮。”

赵老实欲言又止，最后只能一声轻叹，做了一辈子豆芽生意的老李，也不敢保证成功九层啊。

李善知道他的心思，也不以为意，躺在床上看书。

算算时间，晋国长公主的品诗会，应该快开始了，不知道那两首诗有没有效果。

李善想起秦延龄，忍不住微微一笑。

以后再见面，兴许就得喊人家驸马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