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善家。
李善正在院子里打太极拳。
经过这些日子的调理,身体恢复了许多。
屋中。
赵老实给李善的母亲点上一炷香,跪在灵位前。
“小妹,你的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善儿出豆芽,我求你了。”
他不停地祈祷着。
为了做豆芽,外甥投了十两银子,万一失败了,银子就会打水漂。
虽然外甥保证一定成功,他还是心慌。
赵老实对马氏说道:“万一搞砸了,咱们不要工钱。”
“乌鸦嘴!”马氏啐他一口,“米饭馒头管够,阿善还让咱们吃鸡蛋,老娘本来就不打算要工钱。”
赵老实暗松一口气,幸亏老伴通情达理。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阿善贤弟,在家吗?我是秦延龄。”
“来啦!”李善微微一笑,这老哥估计是来报喜的。
纳兰性德的木兰花令是千古名篇,又是以女子的视角书写,必然得到晋国长公主的青睐。
打开院门,李善愣了愣。
大门外站着一群人。
秦延龄站在左边,中间是个锦衣少年,右边是个满脸皱纹的老者。
后排站着八个彪形大汉,一个个虎背熊腰的。
“皇姑驾到,快见礼。”秦延龄使个眼色,压低声音说。
“啊?”李善看一眼锦衣少年。
他俊美无比,英气十足。
“晋国长公主驾到!李善,不得无礼。”
老者从腰里掏出一块象牙腰牌,刻着御马监三个大字。
“草民李善,拜见皇姑。”李善倒头便拜。
百姓视皇帝为君父,君父的亲妹妹,自然是皇姑了。
赵老实两腿一软,急忙跪在地上,撅着屁股磕头。
“本宫微服私访,起来吧。”陈令月伸手虚扶李善。
“谢皇姑。”李善把赵老实拉起来,急忙道,“皇姑大驾光临,陋室蓬荜生辉。”
陈令月瞥他一眼,走进院子。
四个大内侍卫在院外警戒,其余侍卫守在院子里。
李善瞪一眼秦延龄,知道卖诗暴露了,这混蛋把他卖了。
但他一点都不慌,早就准备好了应急预案。
秦延龄低着头,红着脸,不敢看李善的脸。
“阿善,你是不知道啊,她养老虎,她是母老虎。这个破驸马,谁爱当谁当。”
秦延龄在心里疯狂地吐槽。
堂屋。
李善见舅母在角落里发抖,便介绍道:“禀皇姑,这是草民的舅母。”
“不必紧张,本宫是来串门的。”长公主柔声说道。
马氏浑身一颤,直接瘫在地上。
李常随使个眼色,大内侍卫上前,将马氏架出去。
陈令月走到供桌前,看着灵位上的字。
“五公子,请过目。”李常随掏出信封,递给李善。
李善打开信封,信纸上写着咏雪和木兰花令,字体娟秀婉约,是女子的笔迹。
“回皇姑,这两首诗是家母遗作,给了我的好兄弟……秦延龄。”
好兄弟三个字,他读得很重。
秦延龄脸红得像猴屁股,头垂得更低。
“哼。”陈令月冷笑,轻声道,“跟我玩死无对证,是吧?”
“草民不敢,草民绝无半句虚言。”李善严肃地说。
今天就算天王老子来了,那两首诗也得是老娘的作品。
陈令月瞪眼,沉声道:“你和秦延龄狼狈为奸,欺骗皇亲国戚,该当何罪?”
扑通……
秦延龄急忙跪下,“臣万死,求皇姑恕罪。”
“草民也万死。”李善假装惶恐,心里却不以为意。
小姑娘吓唬人,如果她真的追究欺瞒之罪,就不会来到这里。
长公主看着灵位,缓缓开口:“青楼花魁,国公侍妾,红颜薄命,确实能写人生若只如初见。”
“李善,她还有遗作吗?”
“回皇姑,没了。”
“真没了?”
“真没了,草民不敢欺瞒皇姑。”
空气顿时安静。
陈令月盯着李善,眼眸闪过一丝不悦。
李善眼观鼻,鼻观心,将长公主拉进黑名单。
他不想当舔狗,长公主也不行。
陈令月给李常随使眼色,李常随掏出一百两银票。
“老奴出钱买诗,行个方便吧。”
“回您的话,家母只留下咏雪和木兰花令。”
“皇姑远道而来,咱们不能扫兴。善公子,咱不能敬酒不吃吃罚酒。”
李常随猛地提高声音。
仿佛是个暗号。大内侍卫立刻守在门口。
赵老实夫妇吓得脸色煞白,双双瘫倒在院子里。
“求皇姑恕罪!阿善老实本分,绝不敢欺瞒皇姑啊。”秦延龄急忙求情。
“这位公公,你想无中生有,仗势欺人吗?”李善反问。
“放肆!”李常随怒道,“好一张尖牙利嘴,竟敢对皇姑无礼!”
刹那间,屋子里鸦雀无声。
李善笑眯眯看着李常随,他知道这是演戏,主仆二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常随官,不得对国公子嗣无礼。”陈令月轻声道。
“老奴知罪,求皇姑责罚。”李常随不情不愿地道歉,狠狠瞪一眼李善。
陈令月走到大瓮旁边,问道:“这是何物?”
“回皇姑,里面是绿豆芽,草民在古书上看到了生豆芽窍门,喊舅父做个尝试。”
李常随立刻昂起头,挑挑眉毛。
陈令月知道他有话说,说道:“这里不是皇宫,有话就说。”
“老奴遵旨。”李常随看向李善,“一斤绿豆能生六七斤豆芽,可豆芽还是很贵,为什么?”
“请公公赐教。”李善当然知道为什么,觉得这老太监居心不良。
“听好了。老奴的仲翁开豆菜店,生豆芽难着呢。特别是冬天,豆芽经常腐烂、变绿、不出芽。仲翁生十瓮,最多成四瓮,你这十瓮,哼哼……”
李善听明白了,老太监果然没安好心,逮着机会就给他挖坑。
“原来你二大爷是同道中人,失敬失敬。”
“二大爷……”李常随愣了一下,随即瞪眼道,“粗俗!”
陈令月立刻背对李善,努嘴笑了笑。
李常随冷哼一声:“你初次生豆芽,不是我看不起你,十瓮成两瓮,你就谢天谢地吧。”
“草民不敢苟同。”李善说道,“我这十瓮至少成九瓮,很可能全部成功。”
“你扯呢?我伯父生了一辈子豆芽,每次都要折损五六成。”
“公公,敢不敢赌一把,赌你的玉佩。”李善指着他腰里的玉佩。
李常随想应下,但李善信心满满的样子,让他心里发慌。
“赌!”陈令月说道,“如果十瓮豆芽都成了,算你赢。如果你输了,交出赵氏全部诗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