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建隆十九年。
李善终于迎来人生中第一次科举考试。
神都府，贡院。
皇帝恩科的童生府试就在这里进行。
大门外停满了马车。
李善掀开车帘，黑压压的全是人头。
“别紧张，我赌你榜上有名。”
秦延龄深吸一口气，笑着鼓励李善。
“谢谢了。不过我没有紧张，你从哪看出来的？”
李善见他笑得不自然，小声道：“紧张的是你，脑门都流汗了。”
秦延龄愣了愣，急忙擦头上的汗，却发现额头上干得好。
“怪不得皇宫喊你李坏，你是真的学坏了。”
他噗嗤一笑，紧张情绪顿时缓解了很多。
“行啦，下车吧。”
李善无奈一笑，吐槽道：“改天也给皇姑去个绰号。”
就在这时，两辆豪华马车停在旁边。
李善一眼认出这是安国府的马车。
车帘掀开，李安邦钻出车厢，父子俩四目相对。
李安邦脸色复杂地看着他，欲言又止。
“参见公爷。”
李善轻笑一声，大大方方问好。
李安邦动动嘴唇，含糊道：“嗯，你……好好考。”
“公爷，你好像比以前憔悴了，有什么烦心事吗？”
李善见他眼里布满血丝，忍不住多了句嘴。
“你，你四哥得病……”
李安邦鼻子一酸，眼里顿时有了泪光。
李善皱皱眉，想起了四哥李信，那个在江南避祸的嫡兄。
“善儿，他在江南已经瘦得不成人形，只有你能帮他。为父拉下老脸求你……”
“我帮不了他，自作孽不可活！”
李善摆摆手，一口拒绝。
当初李信要把他灌醉，在他身上放花柳药。
幸亏他机灵，不仅没有被算计，还反手算计了李信。
“父亲！”
后面马车上下来三个人，正是李诚、李智和李义。
三兄弟急忙走到这边，眼神中都带着警惕。
他们受不了父亲跟李善的申请互动。
李善看他们一眼，道：“二哥，咱们进场吧。”
“哼！”李诚冷笑，不屑道，“不要以为拜许道林为师，就能考上秀才。”
“父亲，求您不要伤心，等我们三兄弟中了，就去江南看望四弟。”
李义急忙安慰李安邦，看到李安邦眼中含泪，顿时如临大敌。
李善淡淡一笑，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祝三位兄长高中秀才，不要像以前那样，浑身上下嘴最硬。”
“李善，管好你自己吧，安国府不用你操心。”
李诚直盯着李善，沉声道：“我们三兄弟要压你一头，一雪前耻。”
“加油。”李善哈哈一笑，大步流星走进贡院。
一百多个考生等待开考，空气安静的可怕。
有人一脸轻松，有人紧张兮兮，还有人闭上双眼，嘴里念念有词。
“他们是故意影响你的心情，好让你发挥失利。”秦延龄小声道。
“我知道，他们的小伎俩骗不到我。”
李善浑不在意，早就看出了他们的小把戏。
包括李安邦的鳄鱼泪，也有可能是计谋。
就在这时，大批衙役走进考场，开始核对考生们的入场凭证。
“阿善，祝你一举夺魁。”
秦延龄深吸一口气，把拳头伸到李善跟前。
李善被他逗笑，伸手跟他砰拳。
哥俩接触了这么久，秦延龄早就习惯了很多奇怪举动，比如碰拳鼓励，竖中指骂人等等。
很快，一个衙役核对了李善的凭据。
衙役带着他走进一间房，让他去屏风里面脱衣服。
为了防止作弊，衙役必须检查考生的一切物品。
他接受了全身检查，被考场文吏带进天字第五考棚，屋门直接被落锁。
这个考棚只有九平米左右，塞着小木床、桌子、板凳、马桶等物品，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
李善把笔墨纸砚准备好，迎接即将到来的考试。
他的心情很轻松，因为老师猜对了主考官，正是礼部侍郎王庆。
很快，外面响起铜锣声。
屋门被人敲响，从考棚的狗洞中塞进来一份考卷。
“终于开始了，希望王庆正常一点，不要出奇葩考题。”
李善打开试卷一看，顿时瞪大了眼。
经义考题是——君子之道费而隐，不以其道。
“这……没开玩笑吧？”
他用力闭上双眼，用力深呼吸。
许久后，他慢慢睁开双眼，还是这个考题。
“耶！”李善低吼一声，用力握紧拳头。
老师押中了考题，他竟然真的押中了考题。
他不仅押中的考题，还以这道题为例，详细讲解了这道题。
“天助我也，这次必须中个案首。”
李善强压着激动的心情，立刻在草纸上打草稿。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写的字有些歪七扭八。
“嗨！不就是猜对了考题嘛，没必要这么激动。”
李善不停的安慰自己，仿佛看到秀才功名正在向他招手。
一个时辰后，终于做好一篇八股文。
肚子里咕噜一声，他从考篮里拿出一个炊饼，边吃边检查文章。
一连检查了三四遍，确定没有疏漏。
他深吸一口气，将写好的文章誊写在考卷上。
“应该能难道甲等，不过想当案首，还得看接下来的诗词。”
李善用镇纸镇压考卷，突然感到一阵疲惫，便去床上休息。
忽然，外面传来吼叫声。
“不！我要考秀才，我要金榜题名，哈哈……”
惊恐的吼声顿时变成狂笑。
李善摇摇头，这是有考生崩溃了，在考场上大声喧哗，要被取消考试资格。
“地字七号考生，鬼叫什么，立刻闭嘴！”
门外传来文吏的呵斥声。
“爹！我中了，我要当案首啦……”
狂笑声异常刺耳，那人彻底崩溃了。
很快，外面一阵骚乱，文吏打开了考棚。
狂笑声越来越小，直至消失不见。
“大人有令，谁敢扰乱考场，直接取消考试资格。”
文吏的嗓门声更大。
李善摇摇头，闭上双眼休息。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迷迷糊糊听到有人敲门。
坐起来一看，又有考题从狗洞里塞进来。
李善急忙去拿题。
作诗一首，评价诗仙诗圣。
“哦？什么意思？”
李善皱皱眉，主考官让考生评论李白和杜甫，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道要给他们歌功颂德吗？
突然间，他想起了老师许道林的话。
主考官礼部侍郎王庆，不喜欢诗词歌赋，曾上书建议朝廷取消诗词考试。
“嘿嘿，案首必须是我了。”
李善想到一首很应景的诗，忍不住轻笑出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