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枫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他张着嘴，像是被人当胸打了一拳，半天没喘上气来。

他怎么也想不通，心内科的泰山北斗，竟然会同意一个中医用近乎巫术的方式，去治疗一个必死的病人！

台下的年轻医生们也炸了锅，窃窃私语声汇成一片嗡嗡的声浪。

“刘教授这是怎么了？真让中医去ICU胡闹？”

“我看悬，这要是吃死了人，责任算谁的？”

黄主任笑呵呵地对着刘教授拱了拱手：“刘教授有魄力，我代表我们中医科，谢了。”

李维刚则走到陈明身边，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什么也没说，但那眼神，分明是在说：小子，干得漂亮！

王振平躲在李维刚身后，偷偷对陈明竖了个大拇指，那张胖脸因为激动和紧张，抖得跟筛糠一样。

“走吧，去ICU。”刘教授没再多言，转身就朝门外走去。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朝着住院部顶楼的重症监护室走去。

刘教授和黄主任走在最前面，身后是脸色铁青的李维刚和一脸平静的陈明。再后面，是以高枫为首，满脸不服的心内科医生们，以及一大群抱着看热闹心态的其他科室的年轻精英。

这阵仗，不像去会诊，倒像是去刑场。

ICU门口，病人的家属——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正焦急地等在那儿。看到刘教授带着这么多人过来，她连忙迎了上来。

“刘教授，我爸他……”

“嫂子，别急。”刘教授指了指陈明，“这位是中医科的陈医生，我们请他来，用中药再试试。”

女人的目光落在陈明身上，看到他这么年轻，眼里的希望又黯淡了几分。但事到如今，她也没有别的选择了，只能木然地点了点头。

ICU病房里，一股浓重的消毒水味混杂着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

各种监护仪器的滴滴声，呼吸机规律的嘶嘶声，交织成一曲生命的哀歌。

病床上的老人，全身浮肿得像个发面馒头，皮肤被绷得透亮，插着气管插管，胸口随着呼吸机的节奏微弱地起伏着，若不是心电监护上那条还在跳动的曲线，他看起来就像一具已经冰冷的尸体。

高枫扫了一眼监护仪上的数据，嘴角勾起一抹讥诮：“EF值28%，血压靠着最大剂量的多巴胺才勉强维持在80，肾功能已经衰竭。我倒想看看，一碗中药，怎么起死回生。”

李维刚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要不是黄主任一个眼神递过来，他当场就要发作。

不多时，药房那边派人把煎好的真武汤送了过来。

药液呈深褐色，一打开保温桶的盖子，一股浓烈刺鼻，夹杂着生姜和药草味道的气息就弥漫开来。

“这么大一股味，毒性不小吧？”一个心内科的医生捏着鼻子，小声嘀咕。

陈明没理会这些噪音，他接过药碗，用注射器抽了满满一管，然后熟练地通过病人鼻腔里的胃管，缓缓将药液推了进去。

一百五十毫升的药液，分三次，全部注入。

做完这一切，陈明退到一旁，目光沉静地注视着病床上的老人。

整个ICU，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盯着墙上那排巨大的监护屏幕。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五分钟……十分钟……

屏幕上的数字，没有任何变化。心率、血压、血氧饱和度，都还维持在那个岌岌可危的水平上。

高枫抱着胳膊，脸上的嘲讽意味越来越浓：“怎么没动静了？陈神医的仙丹，失灵了？”

李维刚的额角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死死盯着屏幕，心脏跳得比监护仪上的心率还快。

病人的女儿更是紧张得浑身发抖，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不知在向哪路神仙祈祷。

又过了十分钟。

情况依旧没有任何好转。

“刘教授，我看这就是一场闹剧！”高枫终于忍不住了，他提高了声音，“再这么等下去，病人随时可能出现恶性心律失常！我建议，立即停止这种荒唐的‘治疗’！”

刘教授的眉头也紧紧锁了起来，他看向黄主任，眼神里透着一丝询问。

黄主任背着手，没说话，只是看着陈明。

陈明依旧站在那儿，一动不动，仿佛入定了一般。

就在高枫准备再次开口时，陈明忽然动了。

他快步走到病床边，伸手握住了老人那只肿得像猪蹄一样的手。

“你在干什么！”高枫喝斥道。

陈明没理他，只是闭着眼睛，将自己的手指搭在了老人手腕的寸口脉上。

脉象沉细欲绝，如游丝在水，若有若无。

但就在这死寂的脉象之下，陈明感觉到了一丝微弱的变化。

那是一股极其细微的搏动，像是冰封的大地下，一点即将破土而出的春意。

阳气，动了！

“看！看尿袋！”

一个负责监护的护士，忽然指着床边挂着的引流袋，发出一声不敢相信的惊呼。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了过去。

那只已经几个小时没有丝毫动静的尿袋，导管的末端，竟然滴下了浑浊的一滴液体。

“嗒。”

声音很轻，却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高枫的瞳孔猛地一缩。

紧接着。

“嗒……嗒……嗒……”

一滴，两滴，三滴……

滴落的速度越来越快，最后，竟然汇成了一道细细的水线！

“出尿了！病人出尿了！”护士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

用最大剂量的速尿都催不出来的尿，竟然就这么自己出来了！

“血压！血压在回升！”另一个护士也跟着喊了起来。

屏幕上，代表着收缩压的数字，从岌岌可危的80，跳到了85，然后是90，95！

虽然依旧很低，但那条上升的曲线，代表着一线生机！

“这……这怎么可能？”高枫呆呆地看着屏幕，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他引以为傲的现代医学知识，在这一刻，被一碗黑乎乎的汤药，击得粉碎。

刘教授快步走到屏幕前，他推了推老花镜，仔细地看着那一个个跳动的数字，浑浊的眼睛里，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彩。

“奇迹……这简直是医学奇迹！”

黄主任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李维刚感觉自己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他靠在墙上，只觉得两条腿都在发软，可那张黑了半辈子的脸上，却绽放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赢了！

这小子，真的把天给捅穿了，又他妈亲手给补上了！

病人的女儿看着眼前这一幕，先是愣住，随即反应过来，捂着嘴，喜极而泣的呜咽声在安静的ICU里回荡。

“陈医生……”她转过头，看着那个从始至终都无比平静的年轻人，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叮！收到来自张爱国、张小梅的至诚感激，奖励积分：155点！】

【当前剩余积分：155点！】

【内科技能熟练度+5%，当前等级：LV3（0%）】

【叮！恭喜宿主，内科技能提升至三级！】

脑海里，一连串的提示音响起。

陈明缓缓睁开眼，松开了握着老人手腕的手。

他转过身，迎着满屋子震惊、错愕、狂喜、崇拜的目光，平静地对刘教授说：

“刘教授，第一步，火点起来了。接下来，该考虑怎么撤掉呼吸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