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还有这个姓……那么……”
䘵厄年感慨着,公晳檠见他不说话了,自然猜到他在思索什么,苦笑道:“前辈,复姓公晳。”
䘵厄年呃了一声,霸气道:“老子自然知道!你听好了,我给你聊聊你这事儿,嘿,小子做得倒是真不错!”这是他第二次夸公晳檠了,公晳檠实在来了兴致,只听䘵厄年接着说:“先给你说说这文节使吧,你小子去过几处地方几个国?”公晳檠有些腼腆地说道:“实不相瞒,这还是小子第一次出远门……”
“得了得了,你小子能杀了文节使还能是什么好货?别跟老子这儿装清飘了!”
公晳檠疑惑了一下,试探道:“前辈,是想说清纯还是,清高?”
䘵厄年沉默了许久,叹道:“清纯清高听上去虽然都好,但是年轻人有时候还是不够沉稳,你说是吧,公小子。”
公晳檠:“晚辈复姓……”
䘵厄年:“嗯?”
公晳檠:“前辈说的没错,晚辈受益良多。”
䘵厄年:“嗯,孺子可教也。”
䘵厄年接着说道:“如果你去过其它地方,就知道,其他地方是没有文节使这种东西的,文节使是使者名义,但却从不出蜀地,他只往一个地方走。”
公晳檠适时接话道:“西阳庐?”
䘵厄年用赞叹的眼光瞧向公晳檠,心道:“这小子还挺上道。”他接着说道:“当初设文节使说得好听,是为了与蜀地江湖保持交流,但谁不知道是为了监视西阳庐?控制了西阳庐便控制了半个蜀地江湖,算盘打得真好,但可惜的是,西阳庐不愧是文人风骨之地,这一点就连我们大漠也无比敬重,这么多年了,任那些文节使如何作为,一点把柄没有让他捉住,不单如此,就我知道的,便有两任文节使后来干脆入了西阳庐,哈哈,大快人心。”
公晳檠第一次听说这样的事,还在沉思,便听䘵厄年向他说道:“小子,你杀了文节使,便是杀了蜀王的野心,他如何能不恨你?”
公晳檠疑惑道:“消息应该还传不到蜀王耳中吧。”
“哼,何需传到蜀王手里,只要是蜀朝廷的人,都会除你,你可是会走路的功劳啊。”
公晳檠想想,好像真是这样。
“按你说的,初阳会还有十几日,如果没有改制的话,往年的初阳会上,都会有文节使的位置,今年,不知道会是哪位朝廷大人物出现,呵呵,真想去见一见啊……”
公晳檠能感觉到䘵厄年的兴致低了下去,便默默坐回到角落,找了个舒服的地方,就打算睡下,这时,䘵厄年的声音传来:“小子!”公晳檠有些疑惑:“前辈?”
“你是使什么兵器的?”
公晳檠不解,他问这个干嘛?
䘵厄年见公晳檠半天不答不耐烦地道:“虽然你小子不错,对老子眼,但是放心吧,不会传你武功的。”公晳檠抿了抿嘴,心道:不传我武功那还能有什么好事?嘴上说道:“小子不用武器。”䘵厄年惊道:“当真?”他的声音低沉,公晳檠心头有些悸动,就像是那天晚上一样,不单如此,他腰间的小件突然发烫,有升温的迹象。
“当然当真,只是晚辈虽然不用武器,但身上常年会带着几件小东西,这就赠于前辈。”他取下腰间香囊,对䘵厄年说道:“前辈接着!”说完便将香囊掷向䘵厄年,䘵厄年并未动作,那香囊却像算好一样,不偏不倚的落到他手上。
“哼,小子倒不像是初入江湖啊。”
公晳檠用手肘垫着脑袋,说道:“真是第一次,前辈。”
䘵厄年将香囊解开,从里面翻出一个铁片,看了几眼,叹道:“好东西!”
公晳檠有些困了,眯着眼睛,道:“前辈不困么?”又想到之前,便又接了一句:“虽然这里简陋了些,但他们不是每天都会送饭菜过来么,前辈怎么……”
“哼!每天?小子,除了今天,下一次,你猜猜是什么时间?”
䘵厄年的声音传来,公晳檠困意减半,猜?他不解道:“难道是两天一次?”䘵厄年嗯了一声否定了他。
“三天?”
“嗯?”
公晳檠:“七日?”
“嗯?”
公晳檠:“莫非是半月!”
“哼,实话告诉你罢,一整月。”
公晳檠再也睡不下了,起身来回跺步,口中念念有词:“这可如何是好,一月啊,一月啊!会死的啊!”“本以为只是体验一把江湖好汉入牢房……虽然确实是见到一位大人物,但是这一月一次粮却和那些评书里讲的不太一样啊!不行……”䘵厄年虽然见不到公晳檠,但常年在此,他的耳力早被锻炼得极佳,只听那来回的脚步声,便能猜个七八分,他疑惑道:“你真是被冤枉的?”
公晳檠停下,问道:“前辈为何现在又相信了?”
䘵厄年摸着下巴:“你知道每年来的那些人我是如何判断的吗?”公晳檠思考,䘵厄年接着说道:“能被关入匚牢的人,整个蜀地能有多少?”“能被关在这里头和老子睡在一起的人,实力都还不错,这样的人,不吃不喝,活上十天半月完全不是问题,加上虽然断粮,但水却是五日一次,死不了的。”
公晳檠明白过来,哈哈笑道:“原来前辈一直都没有相信晚辈啊。”
“哼!”䘵厄年皱了一下眉头,道:“你这实力,太低了,比起那些关进来套老子话的低不了,却也高不了,老子不怀疑你怀疑哪个?”却又突然快活道:“你死定了,小子。”
公晳檠颓然跌坐在地,道:“前辈,早知您是䘵厄年,晚辈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吝啬那一碗饭菜的啊……”“不过,前辈自然有办法出去,对么?”
沉寂。
䘵厄年哦了一声,道:“如果有办法出去,我还会被关在这里十六年么?”公晳檠也像䘵厄年之前沉默时一样沉默,良久。
“唉……”
两人同时叹气道。
“小子果然有点意思,说说吧,你是如何知道的。”䘵厄年也不再藏掖,大方的承认了。公晳檠用手支着脑袋,说着:“很简单啊,因为就像前辈说的,我这间房太干净了。”“怎么讲?”之前是䘵厄年说,公晳檠听,现在倒是反过来了。公晳檠道:“前辈不是说每年都会有人被关进来么?我不知道匚牢有多大,但我知道,我们对面是不住人的,对吗,前辈。”“是,接着说。”公晳檠又道:“我这间房太干净了,因为每年被关在这间房里的人都会死。”
“哦~为何?”禄厄年目露奇色。
“因为怕他们发现前辈的秘密啊。”公晳檠说完,去看禄厄年,却发现禄厄年也看着他,黑暗中,禄厄年的眼就像是一头被困住的发了狂的狮子,深邃,有澎湃的力量在酝酿。“我的秘密可有很多啊,不知道小子你看出了哪一个?”他的声音变了,之前像是玩闹,像是太久没有与人交谈后的爆发,而现在,不一样了。
公晳檠走到窗户底下,忽然转过身,道:“前辈,你看这里的影子,是不是与周围不太一样?”禄厄年起身去瞧,一片安静,公晳檠原地微笑。
“小子诈我?”
禄厄年的呼吸变得悠长,这是他杀人的前兆。公晳檠连忙摆手,大叫:“前辈我冤枉啊!!!”声色俱涕,就差跪下了。禄厄年哼了一声,坐下的时候却响起了锁链声。禄厄年问道:“你还知道什么?”公晳檠坐在地上,撑着头,像是思索。
“前辈另一边住着的,不知道是不是尚同大师呢?”
锁链声动,黑暗中有佛号轻诵。
“阿弥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