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怡云不明所以,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见方入骨、黄青鸳、郁且狂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朱砂只道他们另有阴谋,便大声呵斥道:“你们三个又在玩什么把戏?快给我起来,别装神弄鬼。”
“他们并非在装神弄鬼,而是暂时晕过去了。”一旁的齐丘雁开口道,语气极为愧疚。
“晕过去了?”朱砂感到莫名其妙。
齐丘雁点了点头,脱下自己的衣服盖在黄青鸳身上,温言道:“中秋更深露重,夜晚容易着凉。师父和郁兄毕竟是男儿,身体比你结实些。”
给黄青鸳盖好衣服后,齐丘雁站起身来,朝躺在地上的三人深深地行了个礼,说道:“今晚实属迫不得已,只好暂时委屈郁兄、师妹和师父,他日丘雁定会亲自负荆请罪。”
徐怡云看了看摆在桌上的两壶酒,立马明白了一切,于是她问齐丘雁:“相公迷晕了他们?”
齐丘雁并未直接回话,而是催促道:“姑娘快走吧!师父、师妹和郁兄不久之后就会醒来,到那时想走便难如登天了!”
“为何要救我?”徐怡云问齐丘雁。
齐丘雁怔了怔,缓缓答道:“或许是一句‘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
“单凭一句‘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相公便肯违背师意救我?”
“正是!”
“为何?”
“百花之中,唯有菊花最得我心,在下也爱这句‘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气质清冷、一身傲骨、不流于俗,齐某欣赏这样的人。”齐丘雁痴痴答道。
徐怡云一怔,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多谢齐相公仗义相救,青黛代我家小姐深感大恩。只是时间紧迫,即便相公和我家小姐还有什么话要说,也请留到日后吧。”青黛催促道。
齐丘雁心想青黛说得不错,便对徐怡云说道:“青黛姑娘所言甚是,还请徐姑娘快些离开敝庄吧,以免夜长梦多。”
徐怡云还没来得及回话,就被朱砂和青黛拉着走了。
齐丘雁呆呆地看着徐怡云的背影,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相公在酒里做了手脚?”徐怡云突然停了下来,转头问道。
“正是,两个托盘里的酒壶、酒杯一模一样,每个酒壶里盛的也都是师父他老人家的枸杞菊花酒,只是我往其中的一壶酒里做了些手脚。”齐丘雁答道,语气里满是愧疚之意。
“尊师他们没事吧?”
“无妨!我只是下了些迷药。”
“尊师本意是想毒死我?”
齐丘雁拱手向徐怡云行了个礼,歉然说道:“实不相瞒,家师本意是想给姑娘下一种名叫‘乐无极’的毒药。此毒无色无味,常人难以察觉,喝下后毒性也不会立即发作,而要等到七个时辰之后才会感到头痛发热。初发时的症状与普通的小疼小病一模一样,然而慢慢地头会越来越痛,身体也会越来越热,直至愈加严重、最终难受而死。唉,家师是良善之人,此举也是迫不得已,还请姑娘看在在下的份上不要责怪家师,也不要向别人谈起今晚之事。”说完又深深地向徐怡云鞠了个躬。
“好啊,你们好歹毒的心。想来你们之前也用此种方法要了不少人的命吧?”朱砂骂道。
齐丘雁儒雅的脸上又现出愧疚之意:“正是!哎,今生之罪,唯有来世再赎了。”
“相比于你师父,你倒还不算太坏!哼,你师父穷凶极恶、丧尽天良,死后肯定会下十八层地狱,尝遍炼狱诸般酷刑。”朱砂恶狠狠地骂道。
齐丘雁脸色痛苦,凄然道:“家师也是被仇恨蒙蔽了眼睛,但说起深仇大恨,我和师妹又怎会比他老人家少呢?可是他宁可自己扛下所有,也要不顾一切地保护我和师妹。倘若真要下十八层地狱,那就让我下吧。”
“你师父不知前辈子积了什么德,有你这么好的徒弟。”朱砂冷笑道。
“姑娘错了,若非家师,齐某和师妹早已命丧黄泉。是他老人家含辛茹苦地将我和师妹抚养成人,又不辞辛劳地教我们读书习武,有此良师,实是三生有幸。”齐丘雁严肃地答道。
朱砂还想出口反驳,却被青黛制止住了。
徐怡云心知如果没有齐丘雁,此刻自己早已中了那无色无味的“乐无极”之毒,便向他行了个万福礼,说道:“今晚多亏了齐相公,大恩不言谢,我乃恩怨分明之人,既得相公相救,自然会忘了与尊师的一切过节。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日后有缘再见。”
说完她就带着朱砂、青黛和荀叔离开了。
“姑娘且慢!”还没走几步,徐怡云就听到身后的齐丘雁叫道。
朱砂警觉地转过头,瞪着齐丘雁,问道:“怎么?齐相公后悔了?”
“岂敢?只是门口的守卫都是家师的心腹,没有家师吩咐,他们是不会让徐姑娘离开的。”
“他们连你的话也不听?”青黛立马焦急了起来。
“敝庄家规,所有人只听家师一人之命,在下虽是家师的得意门生,却无法直接命令他们。”
“所以我们出不去了?”朱砂急切地问道。
“非也!还请诸位跟在在下身后,在下带诸位出庄。”说完齐丘雁便朝身后的一座假山走了过去。
朱砂、青黛和荀叔把目光转向徐怡云,想要征求她的意见。
徐怡云咬了咬牙,跟在了齐丘雁身后。
齐丘雁来到假山前,用手扒开假山上的藤蔓,在右手边的凸起上连续敲了三下,随着“轰”的一声响,一块造景的太湖石缩到了地底,只留一个可容一人进去的小口。
朦胧月色下依稀可见里面是一个暗道。
齐丘雁从小口钻了进去,徐怡云主仆也紧随其后。
进到里面后,齐丘雁又在右边的凸起上连续敲了三下,接着又是“轰”的一声,缩到地底的太湖石又冒了出来,成为了假山的一部分,巧妙地将暗道隐藏了起来。
齐丘雁从怀里掏出一个火折,吹着后就带着徐怡云等人往里走。
大约走了半炷香的时间后,徐怡云突然感觉眼前宽阔了起来。
“哎呀,这里怎么都是灵牌呀?”朱砂的尖叫声打破了暗道里的沉寂,也吓了徐怡云、青黛、荀叔和齐丘雁一大跳。
“朱砂,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做事别毛毛躁躁的,你冷不丁地突然尖叫,不怕吓到小姐吗?”青黛责备道。
朱砂立即拉起徐怡云的手,关切地问道:“罪过,罪过。小姐,我没吓到你吧?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灵牌,被这些灵牌吓到了。”
徐怡云知道朱砂的性格,便笑着说自己没事。借着齐丘雁手里的火折子散发出的光亮,她下意识看了看周遭。
原来这是一个容得下二十多人的房间,房间的前后与暗道相连,左右两侧则摆满了灵牌。
……
“咱们快些走吧!暗道狭小幽暗,不宜在此多做停留。”齐丘雁催促道。
“是啊!此处黑暗无光,还是早些离开为妙!”徐怡云附和道。
说话的同时,她偷偷将自己的耳坠摘了下来,悄无声息地将其扔在了一边。
“哎呀!我的翠玉明月珰不见了,你们快帮我找找。”徐怡云故意对走在最前面的齐丘雁说道。
朱砂闻言立即说道:“翠玉明月珰可是及笄礼时二少夫人送小姐的礼物,怎么会丢了?快找找!”
一言甫毕,她立即借着火光仔细地寻找起了徐怡云“丢失”的耳坠。
青黛和荀叔也认真找了起来。
齐丘雁本不愿让徐怡云主仆在此停留过久,无奈徐怡云“丢”了耳坠,他只好也加入到寻找翠玉明月珰的队伍中。
在寻找耳坠的过程中,趁齐丘雁不注意,徐怡云抬头看了看两边的灵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