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若是偏不呢。”纵使他再好言相劝，楚夫人却也抵死不松口。

楚枫伸手捏住她的下颌，力道之重，差点将其捏碎，“我警告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你现在的样子，真是可悲。”楚夫人轻轻的闭上眼，不卑不亢，冷淡凉薄，“你若是不顾及楚家体面，大可以休了我，届时不必委屈她做小妾，直接抬为正室，也是不无不可，若是你还顾忌楚家体面，那就趁早了了心思。”

“你这个狠女人！”

楚枫暴虐的撕开了她的衣服，不顾她的挣扎，直接将她压在身下。

望着父亲对母亲施暴的行为，楚文萱惊恐的瞪大眼，她紧紧的捂住嘴巴，生怕自己叫了出来。

不过只是一炷香的功夫，她似乎理解了母亲。

“小姐，我们该怎么办？”白草皱着眉头，哭丧着一张脸，显然也是被吓到了。

“什么都不要做，什么都不能做。”楚文萱也方寸大乱，她多想救出母亲啊，可理智告诉她，不可以的，她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保持沉默，不要鲁莽行事。

两人紧闭双眼，捂住耳朵，默默的蹲在那，里面的尖叫声与嘶吼，折磨的不只是楚夫人，更是让楚文萱悲痛万分，第一次觉得时间难捱。

不知过了多久，一切终止，楚枫摔门而出。

“不要在外面偷听了，你进来吧。”楚夫人整理好仪容，对着墙角说道。

楚文萱让白草原地等待，一个人走进去。

彼时楚夫人刚沐浴更衣，正在描眉，楚文萱打算去帮她，可是还未靠近，便被她推开了，“你不要靠近我，我讨厌你。”

其实她要说的，是憎恶吧。

楚文萱苦笑了一声，还是收回了手，“你生得就绝世无双，如同出水芙蓉，他当初为了得到你，必定是费了一番心思吧。”

楚夫人已不再年轻，可却依旧风姿绰约，倾国倾城，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不知迷倒了多少人，楚枫见色忘义，难免吃了苦头。

“他？”楚夫人的动作一顿，讥诮一笑，“的确如此。”

放下眉笔，楚夫人道，“不要以为生得漂亮就是一件好事，美色误人，多少人的幸福，都困在了这里。”

“此话怎解？”楚文萱不明白。

“我不是一开始就要嫁给他的。”铜镜将她的脸照的模糊，楚夫人幽幽的望着它，仿佛透过朦胧镜面，瞧见曾经那些过往，“当年皇宫的人也是见我漂亮，便要让我参加选秀，进宫做皇帝的妃子，可是偏生不巧，那年家乡闹了蝗灾，选秀也被迫终止了。”

“那后来呢？”楚文萱道，“又为何嫁与他？我知，你不喜欢他的。”

喜欢这件事情，瞒不住的，爱与不爱，都藏在双眸里。

“后来…一切都像唱戏。”楚夫人喟叹一声，娓娓道来，“当年在家闲着无聊，便带着丫鬟外出了，却未曾想居然落单，在郊外被蛇虫咬伤，当时一位容貌平平的书生在郊外闲逛，一时好心，他救了我，隔着花丛为我送药，那时我并未见过他，可是感念他的好意，我便托人去打听他。”

或许这段记忆过分美好，她的嘴角难得挂了一抹笑意，笑容明媚，愈发衬得绝色，楚文萱也能看得出，这次是真心的，“你找到了书生，对吗？”

“他是个孝顺的男人，而且才华横溢，性情质朴，年纪轻轻便考中了秀才，十里八村都是很有名的，所以想找到他，并不算难。”楚夫人道，“女孩子家脸皮儿薄，加上家规森严，无法常常与他见面，所以我的表哥楚枫出现，他善解人意的帮助我们传情，协助我们私会，感情疯长，很快就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

“他是个穷书生，而母亲则家世显贵，想要成亲，怕是困难重重。”门当户对有多重要，楚文萱最清楚不过，加之她现在已然成为楚夫人，结局更是不言而喻。

“他是真心想要娶我，而我也是真心要嫁，那个时候我常常在房间发愁，担心自己不能如愿，就在这个时候，楚枫找上了门，他说会帮助我，并想了一个李代桃僵的主意，让我先嫁给他，新婚之夜假死，就可以顺理成章的跟他在一起了。”

“是他欺骗了你，还是书生不愿娶你？”楚文萱问。

越到紧要关头，她的心便越是揪着，生怕楚枫欺骗了她，让这场婚姻充满了阴谋，可就楚夫人后来的种种表现来看，恐怕她的猜测要成真了。

“全天下最卑鄙的人，舍他其谁。”楚夫人的双手紧握，青筋暴起，头皮一阵发麻，眼中只有怨恨，越是回忆过往，越是想将楚枫大卸八块，挫骨扬灰，

“当时的我蠢钝如猪，居然天真的轻信了他的谎言，心怀感激的答应他，我们两家门当户对，结婚最是一帆风顺，大婚之夜，他本该让我逃走的，可却趁着酒醉强暴于我，虽翌日诚心道了歉，可是自此我再未见过那书生。”

“那你可有找他？可有向他说明一切？”

见她哭的梨花带雨，楚楚可怜，楚文萱心里面咯噔一下，顿时心痛不已，掏出手绢，下意识的想替她擦眼泪，但是毫不意外的被她拒绝了。

“我想向他解释，想去找他，可是进了楚家的门，一切哪有那么简单？”回首往事，伤疤再一次被掀开，可楚夫人并不后悔，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提醒她不可以心软，切莫忘记仇恨，

“我也试着逃走，并且成功，可最后总会被抓回来，楚枫不仅背信弃义，还屡次强暴我，从不把我当人看待，几次折磨之后，我便怀上了你。”

“从这时起，你便憎恨我吧。”楚文萱同样是双眼猩红，几度哽咽，“因为是我，没有让你与那书生厮守。”

她虽知道楚夫人怨恨她，可却不知缘由，此刻终于真相大白，她的心也更痛，像是被人生生剜走一般，绝望痛苦，哑然无声。

莫说是她，如果换做自己，也会一样痛恨。

她们不过都是可怜人罢。

而她自从出世，就是一个错误。

“还没有这般早，是在不久之后。”楚夫人逐渐恢复了平静，不似刚才歇斯底里，但是眉眼之间依旧是对楚枫恨之入骨，

“我怀了楚家的骨血，书生也是杳无音讯，人海茫茫，再也寻不见他，我本打算认命，就这样了却残生了，可你祖母发现了我与书生的过往，她找到我，叫我安分守己，并且利用这个机会，收回我管家的权利，

那个时候的我多天真啊，以为权利并不重要，只要我守着你，日子总能过得下去，我也总能得到慰藉，可是事实证明，这世道的残忍，远远不止于此，我被楚家牵着鼻子，更像是只木偶。”

“父亲与祖母又做了什么？”楚文萱问。

“或许是我心如死灰，导致他放松了警惕，一个午后，居然让我偷听到了真相，原来一切不过是场阴谋，而书生只是为钱的骗子，他根本不爱我，无非受人指使，刻意的接近我罢了，

那时的我彻底心死，我恨书生，也恨楚枫，但更恨的是我自己，因为我的愚蠢，使我变成了活在阴谋中的可怜的棋子，我不想再生下他的孩子，千方百计的想打胎，想要把你杀死，可是当时月份太大，任我怎么折腾，最后还是生下了你。”

“所以你便对我深恶痛绝，厌恶透顶。”

当真相血淋淋的摆在自己面前时，原来不是每个人都能够欣然接受，至少楚文萱并不能。

“你是我仇人的孩子，你是他的血脉，你的身上流淌着他的血，长大也会似他那般冷血无情，自私自利，试问我如何喜欢你？”楚夫人丝毫不掩饰她对她的憎恨。

“那之后呢？”楚文萱问。

“刚把你生下来，你祖母就带走了你，因为是个女儿，楚枫并不死心，他想要个嫡子，所以继续对我施暴，我又如他所愿的怀了孕，这次可能是个男孩，我怎可能叫他如愿，不打一声招呼的将孩子打掉，才是最正确的决定，唯有如此，才能够惩罚他，只是伤了身体，一时半会儿怕怀不了孩子了。”想到这里，楚夫人居然觉得来了些快感，笑得很是得意，虽然自损八百，但是能够伤敌一千，自然也是值得，

“因为我的擅作主张，你祖母很不满，她怒气冲冲的跑到家里告状，我父母毫不意外的把我训斥一顿，他们不顾我的死活，只顾自家体面，我当然要成全他们，借此机会断绝关系以后，便彻底的没了顾忌。”

“父亲这边的确是个圈套，但我认为书生没有骗你，一个才华横溢，人品又过关的秀才，不可能会是个贪财好色，助纣为虐之辈，况且他当时救了你，完全出自一片好心，可没受人指使，之后发生种种，也是平心而论，又怎会欺骗你的感情？”楚文萱分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