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黎用一整天的时间查了很多资料，最后定下了去新疆的机票。

安检、登机，在首都机场的一切都很顺利。“女士们，先生们，

为了保障飞机导航及通讯系统的正常工作，在飞机起飞和下降过程中请不要使用手提式电脑，在整个航程中请不要使用手提电话，和电音频接收机等电子设备，谢谢您的合作。”广播中再次传来空姐好听的声音，飞机便开始慢慢地滑行。

张黎和秦言并排坐在一起，手机关了，这世界安静了，旅行团再没有认识他俩的人，这种感觉真好。

发动机的轰鸣声越来越大，飞机滑行速度在加快。张黎闭上了眼睛，她有些晕机，飞机起降时，总有些莫名的紧张。此刻，她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不由自主地抓紧了秦言的手，他的手很热，有一种安全感。猛然间，飞机向上一纵，机头一抬，飞起来了！

张黎并不常坐飞机，她靠着舷窗坐着，眼睛一直没有离开窗外的风景。她很喜欢看飞机起飞时那种远离大地的场景，心好似也飞了起来。地上的建筑变得如火柴盒大小，山川河流尽收眼底。飞机越飞越高，越飞越稳，很快越升到云层之上。窗外的云朵层层叠叠，摆出各种造型。像雪山、像冰原、像瀑布、像巨象，像象各种动物，光亮耀眼，引人遐思。

秦言没有打扰张黎欣赏风景，只是拿过一本杂志随便翻看着，呼吸中，能闻到张黎头上带着熏衣草味道的发香，这感觉有一种说不出的舒适。飞行中有一段时间遇到了气流，飞机上下颠簸，机舱里一些乘客发出惊恐的尖叫。秦言的心里却越发平静，“如果就此穿越了也挺好。”他很奇怪自己怎么会生出这样的想法。

飞行再次变得平稳，空乘开始派送餐点饮料。张黎叫了两杯清水，从口袋里取出了药包，抠出两颗放在秦言手上：“吃药吧。”空乘见秦言吃药，问：“先生需要帮助吗？”“啊，不用，谢谢。”秦言赶紧吞了药片，心中有些慌张。

“维生素c，可以增强免疫力。”张黎撒了一个小谎。“有需要可以按指示灯。”空姐微笑着继续她的服务了。

飞机下午三点在乌鲁木齐机场准时降落。游客稍事休息，转机飞往喀纳斯，旅行团要在那里露营。从机场到喀纳斯湖露营地有一段公路要走。张黎有些累了，途中的颠簸让她有点儿晕车，她静静地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

“你靠在这儿睡一会儿吧，到了我叫你。”

张黎顺从地靠在椅背上，过了一会，竟然睡着了。车一晃，她的头靠在了秦言的肩上，手臂抓着秦言的胳膊，秦言轻轻抚着她的背，独自欣赏着车窗外的风景。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不知过了多久，车子一晃，停了下来。

张黎睁开眼睛，“到了？”她问秦言。

“嗯。”

“我睡了多久？”

“上车就在睡。”秦言活动着被压麻的胳膊说。

张黎抓过秦言的胳膊，轻轻揉着，“累了吧？”她问。

“没有。”

傍晚的阳光洒落在两人的脸上，弥散着爱的味道。张黎的下巴靠在秦言的肩膀上，眼睛看着秦言的脸。

“你一直看我做什么。”秦言用手刮了刮她的小鼻子。

“就是想看你。”

游客们渐渐都下了车，车箱里只留下相互偎依着的他们两个人。

“我们也下车吧。”

两个人挽着手下了汽车，立刻被眼前的美景震惊了。

喀纳斯的日落美得让人窒息，最后一缕阳光穿过云层，形成光芒四射的光柱，红色的太阳缓缓移动着，在抵达地平线的瞬间很快沉下去，留下一片玫瑰色的天空。

天色渐渐暗下来。一车人在导游的带领下，在落日的余晖中直奔营地。长河落日、海市蜃楼、绿洲、胡杨林，这种种想像中的奇迹似乎突然间变得触手可及，一大簇熊熊燃烧的篝火正在等待着这些远道而来的人们。烧烤、烈酒、奶茶，这些如今在都市并不鲜见的东西在这里却带给人不一样的感觉。

现在的城市人生活太平淡，伪装太严密，内心充满压力，他们太需要渲泄。在那样的环境中，又有酒精在推波助澜，先前的谦谦君子和贤良淑女都变得躁动而狂野。人终归是属于大自然的，荒野中，内心原始的冲动就会本能地勃发。人们激动着，欢呼着，唱着，喊着，叫着，还有人掩面大哭。认识的、不认识的，男的、女的，老人、青年人都加入到图瓦族姑娘舞蹈的行列，一直闹到月上西天，大家才回到备好的帐篷。钻进备好的羽绒睡袋，没有谁能立刻进入梦乡，在这美好的夜晚，在这个远离世俗的地方，谁都设想着发生点什么。

张黎根本睡不着。她独自仰卧在狭小的帐篷里，想象着头顶万千繁星划过，当狂欢的兴奋渐渐退却，一种前程难料的恐惧阵阵袭来，她实在躺不住了。

“咚咚”她轻敲了两下旁边秦言的帐篷。“秦言？”

“嗯？”

“睡了吗？”

“没有。”

“我睡不着，一个人有点害怕，想过来和你说会儿话。”

“进来呀。”

两个人肩靠肩在帐篷里坐下。

“我也睡不着。”

“想什么呢？”

“很多。”

“哎，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

“你相信缘分吗？”

“生命本身就是一种缘分。”

“那，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现在，有一点儿相信了。”

两个人都不说话了。帐篷很小，两个人坐着显得有些挤。

“哎，躺下说吧。”

“嗯。”

两个人静静地躺在帐篷里，就这么相互依偎着，谁都不说话。帐篷里安静得出奇，能够听到彼此的呼吸。旷野里传来野兽的叫声，“是狼嗥吗？”张黎不禁从背后抱紧了秦言，这感觉是那么奇妙，她感到安全而温暖。隔着睡袋，她能感觉到秦言有力的心跳。张黎情愿就这么抱着，抱着，永远不放手。

清晨，两人一起醒来。晨曦中的河湾升起晨雾，充满柔情。桔红色的太阳渐渐升起，照进喀纳斯湖，像是在幽兰的水中嵌入了一块硕大无比的黄金，充满诱惑。张黎挽着秦言的胳膊，秦言对着喀纳斯湖高声呼喊：“张黎……”张黎真的希望他喊出后面那三个字，然而，没有，水面上传来秦言的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