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也不只是一种说法。

弥漫着鸡蛋灌饼味道的火车上，江沐用力按着太阳穴，简直摆不出一点好脸色。

“好了你别这样，”黄艺如用膝盖撞了他一下，“我也知道三点起来对你我都太勉强了，所以这不是——”

“你为了避免起不来直接选择通宵可不可以别带上我唔……”江沐咬牙切齿地说着，嘴里被他塞了个迷你豆沙小面包。

“好了——”黄艺如自己也在吃，“这不是突然想坐个火车去放松吗，而且我也没想到你排位赛那么强。”

乘客开始逐渐多了起来，江沐戴上了口罩，把卫衣的兜帽拽了过来戴上。

黄艺如没说什么，只是打开了手机继续玩游戏。

是个很益（弱）智的填字小游戏。

没过多久，江沐的头歪向了车窗，呼吸也变得轻浅起来。

“真是……”黄艺如无声地动了动嘴唇。

火车上总会有些熊孩子的，拿着外放音量巨大的手机看动画片。

江沐对面坐了个小孩，想要爬到大人身上去，结果一脚踢到了江沐腿上。

黄艺如左手拿着手机，右手安抚着吓了一跳惊醒的江沐，一眼瞪了过去。

“快和姐姐说对不起，”那家大人赶紧和小孩说，“踹到人家了。”

“谁踹他了！”理直气壮的回答。

黄艺如刚想张嘴，江沐却拽了一下他的袖子，他便也没说什么。

火车哐哐当当地行驶着，在一个小站台停下了。

“瞧你困的这个样。”黄艺如把东倒西歪的江沐拉下了车。

“你是想把我丢进大自然分解吗？”江沐四处望了望，站台小得要命。

“我可不干抛尸的活，大白天的。”他回答，又补一句，“哦，晚上也不。”

小县城有小县城的美好，菜市场上叫卖的商贩、咕咕噜噜吐着泡的海鲜、外壳渍满油污散发热量的烤鸭炉、大声讲价的大爷大妈们混合成一幅忙碌的清晨市井画面。

他们穿过市场，走过一个老旧的小区，在路边的馄饨店吃了早饭。

浑圆厚实的馄饨盛在大碗的清汤中，碧色的葱花香菜和金黄的油花浮在汤面上，热气腾腾的，散发着香气。

上午在闲逛中度过，不乏黄艺如研究了半天路边卖的彩色小鸡，又在一个抓娃娃机那里花费了很长时间结果一无所获。

江沐也就跟着他走，中午下了一场小雨，他们在一个二手书店里消磨时光，到处都是泛黄的书和灰尘，还有一点书店主人的咖啡香气。

下午他们就在一个小公园的湖边长椅上打牌位赛。

远远的滑梯处传来孩子兴高采烈的欢乐叫喊，再不远处有散步溜狗的年轻人。

近了有只小小的流浪猫踩过潮湿的土壤跳上了江沐的大腿，小爪子一踩一踩的，最后趴了下来。

“我的裤子……”江沐从齿间挤出一句话，试图让它下去，但是那猫抬起爪子气势汹汹地哈气，他赶紧把手抽了回来。

“所以我说这东西只是长的可爱点的畜牲罢了，摸高兴了还能反手挠你一爪子。”黄艺如三心二意地说着，手一滑，大招放空了，只好顶着队友们由骂娘声组成的枪林弹雨跑到一边等CD。

暮色苍茫，小公园中的彩灯拱门逐一亮起，广场舞的大妈们拖着音响准时到来，练剑的大爷们在另一个地方聚成一群，红穗子在剑柄上晃晃悠悠，孩子们在母亲们的呼唤中依依不舍地与同伴分别归家，抱怨着要做的算术题又馋着家里的红烧肉。

猫已经不知所踪，江沐站起来活动肩腰，随随便便把手臂向后一用力，骨节喀啦一响转了一圈。

“哎，问问下腰是什么感觉。”黄艺如也退出了游戏，“那天看你躲得那叫一个利索。”

江沐对他伸出手：“手机。”

他依言给了他，他把它调到了录像拿在右手，腰身慢慢向后折过直到左手撑到地面，向后稳稳一翻站起身来。

“给你。”江沐把手机还给他，“自己看吧。”

他接了手机却没有马上看，反而支着下巴问道：“我说，像今天这样的日子难道不是很好吗？”

江沐“嗯”了一声。

“留在我身边，”他突然说，“像这样，我会爱你，你难道就不能爱我吗？”

江沐仰起头看向天幕，喉结上下动了动。

江宾没有亲戚，谭月那边整个一家子都只顾两件事：钱和自己。没有人会因为“爸妈离婚了没人要我又有个男的缠着我但我不想跟他过”这么个听着就像瞎话的精神病理由收人住。

“好啊，”他笑着说，“但是那你可就不能三天两天不着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