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时间过得真快，在外求学都快四年了，生活日复一日，平静且乏味，要不干脆死了吧，反正在我满二十二岁生日那年，爸爸一定会逼我回国。

直到站在天台上的我收到杨从发来邮件，爸爸病重，他希望我能回国探望。

收到这个消息后，我从围栏跨了回去。

从地狱走向了人间。

好在平时足够勤勉，学分也修的差不多了，答辩完后，导师便允许了我提前半年毕业，一切就绪后，终于踏上了归途。

听着飞机的播报，我忽然迷茫了，当年我究竟是为什么非出国留学不可，现在又为了什么念想迫不及待回国的......

爸爸的病有些棘手，甚至说不出完整的话，在医院待了一会儿后我就走了，反正家里有钱，足够他治病，也不缺护工照料。

折腾了一天，刚要进卧室，猛然被一股久违的雪松木香包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拉进了另一个房间。

颈窝传来酥痒，我的手垂在两侧，鼻尖发酸。

他就这样弯着背紧紧的搂着我，以一种很卑微、极其担心消散的姿态。

这样的拥抱是罕见也是久违的，他身上陌生的味道，淡淡的酒味，还有各种混杂的香水味，是名利场的味道，恐怕是刚应酬完赶回来的吧，我只说这个月会回来，但没说具体哪天。

我出声：“恭喜你啊，凭自己的能力，年纪轻轻就荣升总经理了，虽然是家里，但咱俩还是应该避嫌。”

“留下来。”他的唇落在耳边，语气微微发颤，将我的话置若罔闻。

“我为什么要留下来，难不成为了你这个过去是吗。”我推开他，转头要走。

忽地，我身体一轻，被杨从打横抱起，扔在了床上。

“怎么能算过去式？”杨从柔柔笑着，眼底却泛起戾气，“我说过，如果你一定要嫖，加点钱选我，我一定会比任何人让你满意，各个方面。噢，还得证明是吧？那就继续上次我们没做完的。

然后，他脱掉外套，解开衬衫袖子纽扣卷了上去，露出手腕上的表，重重地压上来，吻向我。

那支手表还是我临走前送的。

我伸手抵住他的胸膛：“你清醒一点，行吗？我就是个无底线的嫖客，可以稀里糊涂地跟人交往，也可以为了虚无缥缈的爱，随便花钱找一百个男人上床，以你如今的社会地位，多的是女人挤破了脑袋，而我现在对你已经没兴趣了，听懂了吗，没兴趣了。

杨从目光幽冷：“那一百个男人中，为什么不能有我？”

我好以整暇的看着他：“你是谁派来的，心里没数吗？”

杨从修长的指尖探向我的后背，捏住我连衣裙链子，轻轻一拉。

“如果，我偏要睡你呢？”他眼神戏虐，仿佛只是在开玩笑。

但我从他玩笑般的表情里，看到了压抑着扭曲的疯狂。

我抬起手，抚摸杨从的脸，讽刺地笑了：“人呐，不能既要又要还要吧，杨从，你身为我宛氏集团的总经理，听说前些日子还被我爸收为了养子，现在又把他的亲女儿压在床下，你以为伪骨科是什么好听的词？是不是只要姓宛的，都要归你杨从所有？我知道你爱钱，但也别被钱冲昏了头脑，清醒点吧。

杨从目光落在我脸上，淡淡点了下头：“嗯，我是该清醒过来了。”

我舒了一口气，劝他，何尝不是在劝我自己，闹剧该结束了，各走各的，不相互打扰才是我和他最好的结局。

就在我以为已经翻页的时候，蓦然间，杨从又将我重新按在了身下。

“还有事？”我狐疑。

他紧紧钳制着我，自嘲地笑：“我就是太清醒知道自己是谁派来的，所以才会一直在你面前克制着自己，生怕惹你不高兴、怕被你厌倦抛弃，结果到头来，你还是抛下了我，孤身一人去了国外，甚至刻意隐瞒我。我越克制，你离我越远。既然如此，干脆，什么也不用顾及了。

我预感到事情在往危险的边缘发展，却完全动弹不了。

或者说，我难道一点儿也不想碰那条禁忌线吗？

【十】

“接下来我要做的事，可能会让你恨我，但是没关系，即便你厌恶、排斥，我也绝不会再松手让你跑掉了，你会回来，就代表你心里还有我的位置，哪怕只是一点点。”

我扯开了她身上的裙子，拉开她的内衣，俯下身，迷离地、虔诚地，低头吮吸她的胸部......

她一个激灵，狠狠甩来一巴掌。

我摸了摸脸笑了，很痛，但能说明现在是真的，她真的回来了，不是梦。

趁她愣神的间隙，我又压了上去，将呼吸缠绕她的唇，舌尖一点一点探进去，直至席卷她整个口腔。

终于不再是只存在于深夜立臆想中的接吻。

“今夜，我为你讲个真正的睡前故事吧。”我在她耳边低声道，“从前，有一条孤独的恶龙，父亲是个酒鬼，要么不回家，要么喝了酒就对他和他的母亲非打即骂，不过好在没几年就因酒精中毒去世了。母亲之前是个陪酒女，但她愿意为了自己的儿子搬家，远离风俗业，日子虽然过得清贫，但那是恶龙最快乐的童年时光。可终究是赚惯了快钱，生活的困苦让恶龙的母亲不忍其忧，最终也抛弃了他，重回之前的工作。”

“从此，恶龙失去了所有希望，化作了一具空洞的躯壳，习惯了用冷漠面对外界的一切伤害。酒和钱真是人类最伟大的发明，恶龙想。”

“尽管恶龙在资助下完成了义务阶段和高中的学习，但这样的家庭，校园生活注定是痛苦的。别的孩子都想考好大学，一来能光耀门楣，二来是普通人上升阶级最直接的通道，但对于恶龙不是。高中毕业已经成年了，继续深造学术并不能赚大钱，而想要有钱必得先有权，所以他选择了去军队历练，能留下最好，即便不能，凭这份履历再考个社会认可高的大学，对恶龙而言并不难。”

“就在恶龙考虑未来的时候，国王出现了。对他说，成为公主的家庭教师兼保镖吧，时刻监视她，别让她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恶龙答应了，因为支票上的数字太长了，他没有拒绝的理由。”

“恶龙羡慕国王对公主的好，不惜花重金雇人在身边照顾。但慢慢的他发现，公主和他本并没什么区别。王后的去世对公主造成了极大的打击，国王浪迹在外，只会拿钱打发公主，她缺爱，为了爱不惜杀人、自杀；而恶龙缺钱，为了钱甘愿被随意羞辱、奴役，本质上，他们都是因缺憾引起心理疾病的疯子。

伸手拭去她眼角滑落的泪：“世事无常，恶龙本该堕为恶魔，可善良的公主挺身而出，为他驱赶魔气，还给他带来了光，与她相伴的每一天都像是在吃甜美的砒霜。她伪装的笑容，她冷淡的眼神，在人前、人后，和自己一样有两幅面孔。坚强又脆弱的她，会在恶龙被国王怪罪时站出来、会在半夜为他披上毯子，他们是同一类人，他们都藏着一颗千疮百孔的心。

我将手探进她的连衣裙里：“被当成提线木偶不可怕，可怕的是明知自己是木偶，还长了心。于是恶龙只能一边与国王周旋，一边克制自己对公主的感情，卑劣而又偏执地想一辈子让公主离不开他，然后撕开她的裙摆、抱紧她、按倒她。但公主毕竟是公主，永远高傲、向往自由，所以她选择了离去。恶龙也清楚，他若违背了世俗与道德，世人会像儿时的同学一样，唾弃、辱骂他。可公主回来了，如果不能抓住机会和她在一起，光明没有意义、金钱没有意义、活着也没有意义。还好，他们身处童话世界，即便再大的罪恶和谎言，也可以迎来完美、走向幸福。”

“所以，”我牵起她的手，十指相扣，身体紧紧相贴，笑容里带着决然，“宛清，世俗是我与你最不值得一提的阻碍，让我们继续，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