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克伦威尔和苏格兰（1650-1651）

查理一世被判刑后，克伦威尔在阿盖尔和独立派建立起来的联盟破裂了。阿盖尔虽然希望该联盟能够保存下来，但他的势力依靠着牧师和中产阶级，他们对敢于杀害国王的宗教教派极为愤怒。国王被处死的消息传到爱丁堡的第二天，正在那里的查理二世便宣布自己不仅是苏格兰，而且是大不列颠和爱尔兰的国王。苏格兰驻英国大使对最近的革命行动提出抗议，否认新创立的宗教信仰宽容政策和对王国基本法律所作的任何变更，并要求查理二世“在两个王国的正义要求下，”应继承他父亲的王位。长期议会以“驱逐大使”的名义对其进行反击，并声称苏格兰人民对他们的行为“埋下了爆发一场新的血腥战争的种子。”

苏格兰同英格兰之间的战争一触即发，目前只是查理二世和苏格兰之间的意见尚未完全达成一致。苏格兰的政府官员们要求查理不仅在苏格兰，而且在英格兰和爱尔兰都应该奉行公约派和长老派的制度。由于查理拒绝在未得到两个王国议会同意的情况下将长老派制度强加给他们，所以谈判于1649年5月破裂了。正当查理准备去爱尔兰投奔奥蒙德时，蒙特罗斯受命号召苏格兰的保王分子再次拿起武器。

查理二世在外奔波了一阵，吃了不少苦，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若想复辟，还要依靠苏格兰人。1650年3月，查理同苏格兰方的谈判在布列达重新开始。苏格兰人提出要他接受公约派的主张，并将长老派宗教强加给英格兰和爱尔兰，此外还要反对奥蒙德和蒙特罗斯。查理无法接受这些条件，他希望公约派能够作出一些让步。可是，他渐渐发现，公约派只是将他当成一颗政治棋子，他在这里完全没有国王应有的地位。从荷兰陪伴他回来的英国保王分子被公约派驱逐出境，苏格兰的保王分子也被从他的军队和朝廷中赶了出去。当他回到爱丁堡时，他看到在托尔勃斯塔上悬挂着刚被斩首的蒙特罗斯的头颅。

就在蒙特罗斯被苏格兰政府处死的时候，克伦威尔刚好回到了英国。议会已推选费尔法克斯（任统帅）和克伦威尔（任上将）两人来领导进攻苏格兰的战争。由于妻子和长老派教士的影响，使得费尔法克斯缺乏政治热情，尽管克伦威尔一再相劝（这一事实是对那种认为克伦威尔想伤害费尔法克斯以谋取他的职位的言谈最好的驳斥），他最终还是没有接受委命。1650年6月26日，根据议会法案，克伦威尔成为共和国各个兵种的上将和总司令。他给一个朋友写信说：“我并不想担任这些职务，这是上帝号召我去做的。正因为我确信上帝会使他的可怜的小人物和弱小的奴仆去完成他的使命，我才会这样去做的。”

7月底，克伦威尔带领10500名步兵和5500名骑兵进入了苏格兰。他的老伙伴大卫·莱斯利已成为苏格兰的统帅，召集了约18000步兵和8000骑兵来迎战。相比于英国士兵，莱斯利士兵的素质要低劣得多，所以他一直小心应战。克伦威尔沿着海岸行军，以便从英国船队那里及时得到给养。他发现苏格兰军队在利斯和卡尔顿小山谷之间筑起了壕沟。克伦威尔率军围着爱丁堡行进，在无效的小规模战斗中度过了一个月，始终无法将苏格兰人从他们坚不可摧的碉堡中引出来。莱斯利从不冒险行事，他总是以万无一失的战略组织每一次战斗。到了8月底，英国军队粮食匮乏，疾病流行。克伦威尔带着“一支溃败、疲惫、饥饿、士气低落的军队”退回到邓巴，企图控制此城市作为军火仓库和行动的基地，并在此等候从伯威克派来的援军。莱斯利则紧随其后，占领了杜恩山（那里可以控制住邓巴城）和从邓巴到伯威克之间的通道。这样一来，加上他熟悉本国的情况，就使得克伦威尔的处境变得比当年国王将埃塞克斯围困在康沃尔的情形还要糟。

克伦威尔写道：

“我们面临着一场非常艰苦的战斗。敌人封锁了我们通向科珀斯佩斯的去路，这样我们几乎无法突破，除非出现奇迹。他们驻扎在山谷上，我们要艰难地探索才知道该如何走那条路。我们这里的士兵逐日减员，他们染上了可怕的疾病。”

莱斯利原本计划在克伦威尔试图强行沿着通往伯威克的道路行进时袭击他的后方，但是议会委员会却命令他下山挡住克伦威尔的去路。当他看到克伦威尔并未继续前进时，便以为他在运送武器和他的部分步兵，于是就决定全力阻止敌军逃遁。9月20日，莱斯利将他的军队从杜恩山谷转移到山脚下的斜坡上，打算于次日进行袭击。他的军队的左翼，实际上也就是前锋，埋伏在布罗克的陡峭的山谷中，这条山谷从山顶延伸到海面，这样就使军队一分为二。他的步兵驻扎在中央，他们背靠山坡。他把2/3的骑兵集中在比较平坦、开阔的右面。此时，莱斯利拥有21000人马，而克伦威尔则只有11000人。

苏格兰人新的部署让克伦威尔感到自己的机会终于来了。莱斯利的左翼封闭在山峰和深谷之中，几乎毫无用处。他的中部紧缩于山峰的后方，很少有回旋的余地。克伦威尔和兰伯特少将一致认为，只要击跨苏格兰军队的右翼，他们的全军就会处于危险的境地。

当晚，克伦威尔为了应对莱斯利部署的变动，将其军队沿着山谷边和布罗克斯茅斯堡的周围排列成队，他唯一的目的好像是进行防御。当晚风雨交加。苏格兰人在一两次警报后深信克伦威尔不会发动进攻。拂晓前，克伦威尔带领一支强大的骑兵队和步兵队横穿山谷，并造成要攻打敌人左翼的假象，实际上却集中他所有的军队攻打其右翼及中部。兰伯特和弗利斯特德率领6个中队的骑兵袭击苏格兰人的右侧，而蒙克则带领大约3000至4000步兵在克伦威尔从山谷的一边发出的炮火的掩护下攻打其中部。

面对敌方的突然袭击，苏格兰人用矛的骑兵利用他们山坡有利的地势击退了兰伯特的一个团，蒙克的部队也受到阻击，被迫撤退。在此紧要关头，克伦威尔带领包括有三个团步兵和一个团骑兵的后备军亲自上阵。他自己的骑兵队袭击了苏格兰骑兵队的侧翼，兰伯特的军队再次发动进攻。经过短暂激烈的战斗，苏格兰的右翼彻底被击跨。与此同时，克伦威尔和普莱德的步兵团勇猛攻击了苏格兰正在行进的步兵，并用长矛击退了敌军中最坚固的团队。同时，英国的步兵再度进攻，沿着整个战壕击退了苏格兰人。莱斯利的某些步兵仍顽强反抗，但一个骑兵队袭击了他们的侧翼，致使他们彻底败下阵来。在克伦威尔的指挥下，对侧翼的袭击越来越猛烈，直至苏格兰中部兵力从右边退缩到左边，被围困在山峰和深谷之间的三角地带，结果苏格兰的步兵成为一群既不能战斗又不能逃跑的乌合之众。

苏格兰军队在这次战斗中死亡了3000人，有10000人被俘。当莱斯利在斯特林收拾他的残兵败将时，克伦威尔占领了爱丁堡和里兹以及苏格兰低地的整个东部地区。此时，克伦威尔最强烈的愿望不仅是一次征服，而且要在两国之间签订恢复和平的协议。

克伦威尔预见到了邓巴战役政治上的后果。他预言道：“苏格兰教会已尽了自己的责任，我相信国王现在只有依靠他自己了，这一点是可以肯定的。”这一预言现在果然成为现实。查理二世自从来到苏格兰后，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他曾屈从了所有的条件，发过各种誓言；他曾被迫对他父亲的敌视改革和他母亲的崇拜偶像表示遗憾；他曾眼睁睁看着苏格兰军队清洗保王分子，他曾被禁止与为他而战的军队进行接触。直至最后，由于事态的发展，才使议会转向他的政策。自从1651年1月1日他在斯库恩举行加冕典礼的那天起，查理不仅在名义上，而且是名符其实的苏格兰国王。当时，由于形势所迫，教会的分歧使查理失去了他最坚决的支持者。但是，他仍然怀有希望，因为他已向阿盖尔侯爵的女儿求婚，阿盖尔转身为国王的政策服务。但是，随着后来形势的发展，汉密尔顿及其同党分子分享掉他一部分权力，“阶级法案”又被废除，蒙特罗斯的追随者又拿走一部分权力，这样一来，查理的权力就几乎丧失殆尽了。

自从查理在苏格兰登陆一年以来，他成功地联合了保王派和长老派共同来支持他的事业，这有可能导致英国的长老派和保王党之间同样也实行联合。1651年3月，英国政府察觉到，一次在兰开郡发生的叛乱得到了来自苏格兰军队的帮助。另外，1650年12月在诺福克和1651年6月在卡迪根郡所发生的独立的叛乱，都说明这些阴谋的存在。假如苏格兰的军队进入英国的话，很可能重新发生一次像1648年的保王党起义，而且也许会有更严重的后果。

1651的战役开始得比较迟。冬天，布莱克尼斯和坦塔朗两个堡垒被攻陷。2月，攻打斯特林的计划因暴风雨天气而遭到挫败。克伦威尔由于几次生病，一直到6月份才重新返回战场。这时，他发现莱斯利的军队驻扎在斯特林南面的山上，既不能攻打又不能将其引出来，于是他决定掉转方向。此时，英国的舰队控制着海面，要使兰伯特和4000士兵渡过福斯进入菲弗是轻而易举的事。莱斯利派约翰·布朗爵士带领同样的兵力去阻挡，但兰伯特于7月20日在因弗基辛歼灭了布朗的军队。克伦威尔在菲弗积累了14000人的兵力后，出动了更多的军队渡海，亲自率领他们向珀思进军。经过24小时的围攻战，于8月2日攻下了珀思。

珀思的陷落切断了莱斯利的后方供应以及他与苏格兰北方的联系。但是通往英国的路尚能通达，查理深信英国的保王分子会拥护自己，于是，他率队向边境进发。克伦威尔早已预料到查理这一步棋，他号召军队要鼓起勇气，把可以召集到的兵力集中起来，阻止苏格兰人进军。

查理从卡利斯尔进入英国，途经兰开郡，沿着威尔士边界前进，希望在他经过的地区得到声援。克伦威尔将蒙克留下守住苏格兰，派遣他的骑兵在兰伯特和哈里森的带领下去追堵国王，自己则带着步兵经约克郡紧随其后。在他行军途中，所经过的各郡都有士兵参加他的行列，英国全国上下的民兵也都纷纷拿起武器。因为不论英国人怎样憎恨共和国，他们始终是不愿眼看苏格兰人入侵他们的领土的。

在兰开郡，对“邪恶者”的不信任使长老派不愿拿起武器与克伦威尔开战，虽然德比伯爵在骑士党中拉起了一支小小的队伍。8月22日，查理带领不到16000人的队伍，精疲力尽地抵达伍斯特，他停了下来，暂作休息并召集人马。但是，人民大多无动于衷，只有少数忠心的绅士前来投奔他。三天以后，德比所征集的人员在维干被利尔本上校击跨。在此期间，在国王的四周已布下了天罗地网。克伦威尔与兰伯特和哈里森的队伍成功会合，他把自己的营寨在伊夫舍姆驻扎下来，以30000人马封锁了通往伦敦的道路。他在部队数量上的优势使他能兵分两路从两个方向攻打伍斯特。兰伯特和弗利特伍德带领11000人，渡过塞汶河的西岸以阻挡保王党退却到威尔士，克伦威尔则带领大队人马留守在东岸，并逐渐向城市靠近。9月30日是邓巴战役一周年，弗利特伍德的军队从西南面向伍斯特行进。这里与伍斯特之间有一条塞汶河的支流蒂姆河，该河由保王党的一支部队所控制，他们将这里的桥梁炸毁了。克伦威尔用船只架起一座横跨塞汶河的桥梁直达蒂姆河的渡口，用他4支最精良的部队攻击苏格兰人的侧翼。“统帅亲自冲锋陷阵，他是第一个踏上敌人土地的人。”在克伦威尔攻击的掩护下，弗利特伍德也同样架起一座桥，渡过了蒂姆河，以步兵与克伦威尔配合作战。苏格兰人虽然力量较弱，但仍然顽强作战，最后不得不败下阵来。克伦威尔写道：“我们彻底歼灭了敌人，一直把他们赶进了伍斯特。”

查理从教堂的塔顶上看到了这场战斗，看到克伦威尔的军队在西岸作战，并集中所有的人突击歼灭在东岸的残余兵力。战斗持续了三个小时。起初苏格兰人占了上风，但克伦威尔再次渡过河来，自己冲在所有士兵的前面，在一片混乱中将敌人赶进城内。他的士兵紧跟在后面进入城内，直捣他们的“皇家要塞”，用大炮向街上射击。“我们的统帅不顾自身安危，在火海中冲来冲去，亲自骑马跟在敌人的后面要求其投降，但遭到他们的拒绝和回击。”直到最后，步兵不得不放下武器，而骑兵则从北门逃窜，奔向通往苏格兰的道路。但是没有一个团或一个队成功地返回故乡，因为民兵封锁了桥梁和道路，抓获了数百名俘虏。村民们残酷地击毙战败的士兵。苏格兰有一半贵族夹杂在俘虏之中。

年轻的国王也混在逃亡的人群中。议会下令：凡是窝藏查理的将被定为叛国罪，并奖励揭发查理者1000英镑。士兵们严守路口搜捕查理。当时，所有港口的官员都奉命要捉拿“一个身高2码以上，深褐色头发的男人。”但是，英国人虽然不愿为查理而战，却也不愿为了赏金而出卖他。查理所信任的人中没有一个辜负他。他装扮成一个乡下人，穿一件破的皮上衣和绿色马裤，看上去像一个穿着土布衣服的奴仆，时而躲在橡树下，时而藏在一个牧师的“牧师洞穴”里。他在西南部到处游荡，企图能找到一只船。最后他终于在布赖顿找到一只船，并于10月22日平安地在法国登陆。

克伦威尔的胜利对苏格兰来说就意味着独立的失败。莱斯利军队的覆灭使苏格兰完全没有兵力能与蒙克的6000名老兵交战。蒙克于8月14日攻占了斯特林，并于8月28日占领了阿列斯的“等级会议”，剥夺了它的领导人的国防权力，并摧毁了苏格兰民族政府的残余。9月1日，邓迪遭到猛攻和抢劫。蒙特罗斯、阿伯丁、英维尼斯及其他城镇都不堪一击，相继失守。1652年，奥克尼被占领；5月，苏格兰坚守的最后一个堡垒杜诺塔城堡也投降了。阿盖尔拒绝跟随查理逃往英国，他企图在西部高地保存一个独立的地方。但是，到了8月，他不得不投靠英国政府。至此，征服苏格兰的任务全部完成。

长期议会和护国公对苏格兰的政策和他们对爱尔兰的政策意图相似。他们的目的是使这两个被征服的国家成为大英帝国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但为了达到这个目的，要在这两国分别采取一些不同的措施。在苏格兰，胜利者并没有普遍地将被征服者的土地予以没收，其社会结构也没有什么深刻的变化。他们对待苏格兰的保王党同当年对待英国保王党没什么两样。长期议会没收了那些在1648年和1651年入侵英国者的土地。但是，护国公采取了较为温和的政策，他只对24个首领给以没收土地的处罚，对罪过较小者则只是处以罚金。少数英国官员可以在苏格兰获得充足的土地，但是，他们所得的土地租金大部分都捐献给了苏格兰的公共事业。因此，虽然大多数贵族和乡绅破产了，但国家大部分土地仍旧保存完好。

战争过后，苏格兰的民族宗教未受禁止，但国家教会却失去了部分独立性，它对地方政府的管理和控制权被剥夺了。1653年，大会议——一位长老派牧师称它是“我们教会的光荣和力量所在”——被迫解散了，但是宗教会议及长老派的团体仍允许活动。英国政府禁止教会法庭对非教会成员施行强制性的裁判，并对成立独立的教会集会予以保护。政府指派人员访问高等学府，处罚那些以进行传教来反对英国政府的牧师，并对有关指派牧师职位问题的争辩作出裁决。因此，苏格兰的教会虽然丧失了它的政治权力和独立性，但并未衰败下去。

在苏格兰正如在爱尔兰一样，单独的国家议会不复存在，而是另选代表参加大不列颠的议会。这种联合形式曾在詹姆士一世时期不成功地试行过，长期议会也曾作为法令颁布过，最后在护国公时期实现了。1652年，长期议会派遣使者强迫苏格兰人勉强同意了联合的原则，但其具体细则在克伦威尔成为护国公时仍未规定下来。根据“统治文件”，苏格兰应再派30名代表参加英国议会，护国公的法令完成了此项任务。英国政治家们认为，此次联合是一次慷慨的让步。赖德洛说，这正是议会的意图所在。

“最好要让他们的敌人相信：他们实行这些原则，是为了使所有在他们政府领导下的人民获得幸福和繁荣，”“而且能为苏格兰人中最具有远见卓识的人们愉快地接受，因为他们懂得，英国议会能使他们所征服的人民拥有立法的权力，这样的让步是多么伟大。”

但实际情况是：无论从宗教的或是从民族的感情方面来看，苏格兰人民是反对这种联合的。罗伯特·贝尔说：“至于谈到苏格兰并入英国，那将像一只可怜的小鸟落入老鹰之口而被吞食一样。”因此，除了极少数人外，所有的阶层对这次吞并性的联合都抱着敌意和怨恨的态度。

护国公试图通过英格兰与苏格兰的联合为苏格兰带来物质上的利益，进而平息苏格兰人的不满。联合后，两国之间的贸易享有绝对的自由，按比例征收赋税和改善立法制度也得到落实。在此之后，英格兰对苏格兰土地的使用权和传统的裁判权取消了，劳役随之也取消了。平民化的男爵法庭普遍建立起来，推行了英国的地方法官制度，取消了法律诉讼费，并指定了执法严明的法官，甚至连苏格兰人也承认在执法方面有了改进。伯内特说：“这里确是做到了法律公正。”尼科尔补充说：“说实在的，英国人对待苏格兰人比苏格兰人对待他们自己的同胞和邻居还要更宽容、怜恤一些。他们的公正在许多方面要超过苏格兰人。”

苏格兰的地方行政最初由议会的议员们掌握，到了1655年以后则由护国公指定的一个“九人委员会”管理。该委员会有两人为苏格兰人，在他们强有力的统治下，苏格兰出现了从未有过的秩序井然的现象。苏格兰高地的人为英国的驻军所驯服，边境的强盗受到了打击和惩罚。一位英国军官夸口说，人们可以在身上携带100镑钱骑马横穿整个苏格兰，除了手中的鞭子，其他什么也不必带。

在这些改革中获利最多的是中产阶级。蒙克写信给克伦威尔说：“这些市民是这个国家中最最忠于我们的人民。”1658年，克伦威尔向他的议会描绘了苏格兰的情况，赞扬了英国统治带来的新气象。他说：

“下层人民在你们政府的领导下生活得很好，而且情况还会不断地改进，但以前在他们自己官员的统治下，为了糊口，劳动条件还不及法国农民。我保证我所讲的确实反映了这个国家的情况，他们的中产阶级的生活即使不比以前优越的话，也逐渐变得富裕起来，能够丰衣足食。”

伯内特在叙述克伦威尔在苏格兰的政绩时甚至夸口说：“我们一直认为，这个占领期的8年是个和平繁荣的时期。”但这明显是言过其实的。长期战争所造成的荒芜和损失使广大人民普遍处于贫困境地。护国公也承认说：“苏格兰国家从外表生活和物质条件来看，确是经受了一场巨大的灾难，正如我向你们所提到的，任何人都是这样。这里确实是一个破坏惨重的国家。”英国统治的难处是由征收重税以维持英国在苏格兰的一支庞大军队而引起的。贝利的信中充满了对税收过重的抱怨：“一支数量庞大的驻军压在我们头顶上，极端的贫困使所有的土地歉收。各种税收如此之重，而贸易又如此之少，这样的贫困若不在近期内造成灾难，岂不是咄咄怪事。”英国政府原先每月要在苏格兰征收10000镑的土地税，但征集起来极为困难，最后减至6000镑。但在克伦威尔去世那年，英国政府不得不免除苏格兰向军政府交纳14万镑以上的贡金。这些原本是用来制服苏格兰的。

一般苏格兰人都认为，英国征服者给予他们的利益是他们以沉重税收和民族独立等过于昂贵的代价换来的。在爱尔兰，不论是好是坏，克伦威尔的征服在英国历史上毕竟留下了无法磨灭的印记。但另一方面，在苏格兰，克伦威尔所做的一切，或想要做的一切——联合、改革法律和贸易自由——在王朝复辟时期统统都付诸东流了。但是，他所推行的政策的目的是正确的，因为后来的政治家在该地都认真地加以推行。1707年实行了联合和自由贸易，1746年废除了传统的裁判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