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修德被姜念这么一问,身子瞬间僵了。
他甚至有错觉,觉得姜念知道了他在外面养了外室,还生了孩子。
很快,他又清醒过来。
摇摇头,在心中自言自语道:姜念这女人向来愚蠢,她又怎么可能发现得了,他与梦薇的事呢?
而且他说的话,她向来相信,定是他想多了。
顾修德笑着说:“溪儿肯定是我顾家的女儿。”
“只是...”他摸了摸鼻子:“在你父母面前,我总归是要些面子的。”
“今日这事,你应该在你父母面前,替我多说些好话,不该让我被你父亲好一顿指责。”
姜念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夫君说的是,不过嘛,这面子总是要自己去挣得,不能想着靠别人给啊!”
顾修德瞬间被激得瞪大了双眼,“你此话何意?”
姜念摇摇头,“并无他意,我只是突然想到夫君在外做事,总要考虑自己的面子,觉得你有些不易罢了。”
顾修德双脚开立杵在姜念的床榻旁,愣了好半晌才出声:“今日,父亲对我送给溪儿的出生礼并不满意,但我确实因为公务繁忙,没有精力再去给溪儿选上一份礼物了。”
“不如夫人你替我准备一份礼物。”
“只要比那玉如意上乘便可。”
“而且,选什么礼物能让父亲母亲满意,你身为他们的女儿自然要比我更加了解。”
这话一出,气得顾溪儿直磨牙,【渣爹想得可真美啊!】
【让娘亲出钱又出力地选礼物,最后,所有好名头都由他一个人担了。】
【还有,渣爹有没有搞错啊!是因为他选的礼物太过敷衍,外祖父才生气的,又不是因为送得不够贵重。】
【娘亲,你可千万别答应渣爹这无理的要求。】
【还有我才不想要什么礼物,我只想要娘亲开开心心的。】
突然,姜念心头被一股暖流包围,连带着浑身上下都变得暖洋洋的。
她垂下头亲了亲顾溪儿的脸颊。
能有溪儿,便是她此生最大的福气了。
而且溪儿说的话,确实有几分道理。
这些年,她在背后默默地替顾修德打理着一些人情世故,甚至还把自己的嫁妆拿出来补贴家用。
到头来,她什么好处都捞不到,反而让顾修德起了,想杀害她,想陷害姜家的歹念。
姜念咬着唇,好一会才开口,“夫君,礼物还是得你亲自挑选才好,这可代表着你对溪儿的祝福。”
“而且,这礼物又不是选了给我父母交差。”
“只是想看看你对溪儿有多么在乎、重视罢了。”
“你...”顾修德气得鼻孔张大。
“你”了好半天,都说不下去。
最后。
他干脆甩甩衣袖,大步离开了顾府。
“顾郎,你今日不是去姐姐那里吗?为何有如此大的火气?”
谢梦薇身穿豆青色广袖流仙裙,扭着身子边走边说。
“唉!别说了。”顾修德沉着脸坐在一把乌木雕花扶手椅上。
谢梦薇沏了一杯茶,放在顾修德的手边,“那喝杯茶,降降火气。”
“你若是气坏了身子,让我和瑶瑶可怎么办?”
顾修德喝了一口茶,问道:“瑶瑶去哪里了?”
谢梦薇往屋外看了眼,“你也知道,瑶瑶那孩子向来好学上进,现在正在屋中念书呢!”
顾修德点点头,“瑶瑶再过几些时日,便满十二岁了吧?”
“是呀!”
顾修德仰着头,长舒了一口气,“这些年真是委屈你母女二人了,待我解决掉姜家这个大麻烦后,定会接你们回府中享福的。”
说着,他的目光变得幽深起来,许久才开口说话,“要提起教育孩子,还是薇薇你教子有方,姜念根本不可与你相提并论啊!”
“我们的瑶瑶,从未踏进过书院半步,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甚至还能吟诗作赋。”
“只可惜了。”顾修德摇摇头,“让瑶瑶住在这里,没有机会进书院,请夫子教她读书。”
“若是从小便将瑶瑶养在府中,定是一等一的大才女啊!”
“而姜念虽出生于名门世家,却不懂得如何教育。”
“在我顾家诞下四个儿子,却只能教育出一个个不学无术,毫无上进心的败家子。”
“如今,姜念又诞下一女,不知日后又会被姜念如何养废了。”
谢梦薇安慰道:“顾郎莫要担心,相信姐姐定可培养出能成才的孩子来。”
“顾府的大公子顾知有,曾经可是被人誉为京城第一才子,最有希望夺魁的人…”
还没等谢梦薇把话说完,顾修德突然一掌拍在了桌面上,神情严肃地说:“休要提他!我顾家的脸面,差点全被他给丟尽了。”
话语落下,顾修德便看见,谢梦薇抿着唇,蜷缩着肩膀站在一侧,像只受了惊吓的鹌鹑。
顾修德心疼地拉起她的手,“薇薇,为夫不是有意要对你发火的,只是想起顾知有那混账玩意,一时间便情绪难控了。”
说话间,顾修德顺势将谢梦薇拉入自己的怀中,用额头蹭了蹭她的脸颊,“还好为夫有你,等日后,我们生个儿子,为我顾家延续香火可好?”
“你就像教育瑶瑶那般,教育我们的儿子,让他长大后,光耀我顾家门楣。”
谢梦薇脸颊泛起了红晕,身体软绵无力地靠在顾修德的胸膛,轻声说:“讨厌。”
顾修德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默了几秒,出声问道:“薇薇,你可知我今日为何生气?”
谢梦薇摇头。
顾修德咬紧牙关,眼中流露出些许恨意,“今日回府,本想看眼溪儿就找个由头离开,没想到,姜家那两个老不死的,刚好也来看溪儿了。”
“还问我可有给溪儿准备了出生礼。”
谢梦薇睁大着眼睛,问:“那夫君可有准备了?”
“自然是准备了,在赶回京城时,我在一个小摊贩那里花了十文钱,买了一块玉佩。”顾修德皱着鼻子,“却被姜家两个老不死的嫌弃,说是什么下等货色。”
“现在,还想让我重新给顾溪儿备上一份。
顾修德仰着下巴,龇牙咧嘴地继续说:“这姜念也是,平日里,向来替我说话,今日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竟然认为她父母说的有道理!”
“薇薇,你说这不是气人的吗?”
谢梦薇用掌心一下下替顾修德顺着气,“顾郎,你若不愿意重新备礼,不备便是,犯不着与之动气的。”
“不可。”顾修德抓住她的手,放到嘴边亲了亲,“我现在还不能得罪姜家人,有些事,需要利用姜家的身份去办。”
“溪儿这份礼物,也必须得重新备。”
“只是,姜家人送的皆是名贵的宝贝,若是我送的不与他们在同一个档次,到时候定要说我不重视溪儿了。”
“而姜念又不肯出这份钱,若是让我出…”
顾修德没有把话继续说下去。
只觉得自己要花大把银两,给溪儿送份出生礼,他的心,宛如刀割一般,疼痛不已。
“顾郎。”谢梦薇靠在他的肩头,“不必如此烦恼,既然他们让你重新备一份出生礼,你照做便是,等日后,姜家大势已去,这些东西还不都是你的吗?”
顾修德眯着双眼想了会,觉得谢梦薇说得有几分道理,心情瞬间舒畅了不少,“恩,薇薇你说得对,是我目光太过短浅了。”
“顾郎,你能想通便好。”
“只是……”顾修德刚松下的眉头,又皱了起来,“不知道姜念何时才能气数已尽,姜家何时才能败落。”
“顾郎莫要着急,若是乱了阵脚可就不好了。”
谢梦薇的话语刚落下,窗外就突然刮起了一阵风,吹得屋中的纱幔在不停地飘动。
桌边的烛台还险些将纱幔点燃。
谢梦薇吓得连忙站起来,赶忙过去关好窗户,“若是让着纱幔将烛台打翻,引起火灾可就不好了。”
火。
顾修德蹙着眉头,目不转睛地盯着,桌上那摇晃的火苗。
忽然,一个想法在他的心间产生。
这段时间天气干燥,失火之事常有发生。
既然他不知姜念何时才能离世,那他不如将她的院中给点燃,送她一程。
依照姜念身子目前的情况,若无他人帮助,恐怕难逃出火场。
即便逃出了,也只剩下半条命。
到时候,他只要再命人做些手脚,便可让姜念命丧黄泉了。
若是姜家要来他顾府讨个说法,那他就随便拉个下人出去垫背便是了。
顾修德的眉头又舒展开,起身走过去,从后面环抱住谢梦薇的腰肢,“薇薇,你可真是我的宝贝啊!若是没有你,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谢梦薇双颊立刻变得通红,低着头说:“顾郎,你真是的!”
“我说的是真的!”
“只是今晚,我还有要事去办,不能在你府中过夜,待我处理完事情,再回来好好陪你。”
说完,顾修德便直奔京城中最大的金铺。
既然姜家人想让他重新给溪儿准备一份礼物,那他就准备一些纯金打造的玩意便是。
反正这黄金,又不怕火。
他也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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