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魏国公的马车已经远去,李弦瞟了一眼身旁的任宗景,只见他的嘴角像挂了什么东西一样,止不住的上扬,于是她问道,“你笑什么?”
任宗景抿了抿嘴,看着李弦说道,“你方才说,我们是夫妻。”
李弦耳根子立刻红了,大声解释道,“我那是看他不顺眼,故意气他的。”
见任宗景还在笑,李弦一棍子就准备打过去,但在快要碰到任宗景那一刻,迅速收回了力,心里莫名有股无名火,索性转身就走。
还是任宗景抓住了她的手,柔声说道,“好好好,咱们来说正事。”脸色立刻便严肃了起来,“魏国公方才的话,你信几分?”
“八分。”李弦毫不犹豫地说道。
任宗景吃了一惊,好奇地问道,“哪两分不信?”
“一,他既然一直认识你娘,为何这么多年没有告诉你?”李弦说道。
任宗景点头表示赞同。这也是他虽然觉得恩师那套说辞有理有据,却依旧存疑的原因。
“二,他的妻子为什么要去羞辱肖瑶?”李弦继续说道,“当时的魏国公已经官至从二品,他的夫人崔氏只是侍郎之女。若魏国公当真迷恋一女子,纳入家中便好,何苦兵行险招,找人去妓馆大闹?”
“许是嫉妒呢。”任宗景帮忙解释道,“比如说,若我说我娶了你之后,又纳妾,你会怎么想?”
李弦皱着眉头,直白地说道,“那我收拾你就行,去收拾一个弱女子干嘛。”
任宗景一愣,随后笑着说道,“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你这般想。”
李弦也同意,说道,“我知道,所以我才更觉得奇怪。按理说世家夫人,都是些以夫家为天的女子,崔氏又没有什么善妒的名声在外,这种惹丈夫不快的事情,没道理会做。”
“所以你觉得那场羞辱,不是崔氏私下安排的?”任宗景也明白了李弦的意思,补充道,“或者说,是崔氏在魏国公授意下安排的。”想到这里的任宗景,无名火又烧了起来。
李弦却十分不解地继续说道,“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是个二品官员,有无数种方法可以悄无声息地与一个歌妓断联系,为什么要选这么兴师动众的一个?”
“有没有可能,是做戏给谁看?”任宗景猜测道,随后从怀里拿出当年他娘被掳走后,那群辽人不慎丢下的金印,自言自语道,“难道是掳走我娘的那群辽人?”
李弦凑近看了看任宗景手里的金印,上面刻着奇怪的符号或者说文字,她抬头看了一眼任宗景,问道,“你不是说你娘是被强盗掳走的么?”
任宗景怕李弦误会自己故意骗她,赶紧解释道,“最初我是这么以为的,但是前年帮大理寺看管一个辽国细作时,偶然被他认出了这个字,是古契丹文里的【印】字,所以这两年,我都在借魏国公的势力,查各种辽国细作,看有没有认识这印章,但都无功而返。”
这是任宗景第一次把曾经以为绝对不会分享给他人的秘密,告诉给了别人。
不,阿弦不是别人。是唯一一个他愿意与之分享内心深处的人,一个他深信不疑的伙伴,一个他可以倾吐心声的知己。
“阿弦,我有一件事情想问你。”任宗景语气庄重,表情凝重地说道,“你怀疑过自己的出身么?”
“怀疑过。”李弦如实点点头,“我这么聪慧完美,我爹跟我娘怎么把我生出来的。”尤其是小时候帮李衍辅导功课的时候,她怀疑要么她不是亲生的,要么她弟不是亲生的。
李弦的回答总是能出乎任宗景的意料,他松了口气,脸上恢复了笑容,打趣道,“那你现在怎么不怀疑了?”
“因为怀疑没有用。”李弦认真地看着任宗景回答道,“父母是父母,子女是子女,我是谁,也许跟父母有关,但绝对不是由父母决定的。父母既定,哪怕不是他们,也是有别人,既然如此,与其纠结父母那部分,不如花功夫在【我能成为谁】这部分。”
虽然完全不知道任宗景的顾虑,但李弦的话,却正中任宗景的心思,仿佛一个一直盘旋在他头顶的乌云,被风吹散了不少。
被任宗景一直盯着的李弦感觉到一丝不自在,突然回过神来,问道,“我们不是说聊正事的么?虽然已经确认了魏国公是那个男人,但你娘还有一个毫无线索的亲人没有查到。“
任宗景笑了笑,这点他早就想到了,“既然没有线索,就只能用最笨的办法,全城搜索。”所以前几日,他便已经安排李衍等人临摹了他娘的画像,满城街道都张贴了。
“希望能有些线索吧。”李弦只能祈祷肖瑶的执念不是那个亲人,毕竟这大海捞针的法子感觉不怎么靠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