示范结束的肖瑶，站直了身子，终于想起了正事，看向李弦问道，“就三个人？这就是你说的，知道我的执念了？”果然，小姑娘还是靠不住。不过也无所谓，反正也是死马当活马医。

而李弦这边，已经确认了任宗景、任周行以及杨大娘都没有让肖瑶的执念消失。虽然不喜欢魏国公，李弦也暗自觉得这么一个男人不值得让肖瑶留恋十几年，但她最后还是只能一试。

她用手指的白烟，将魏国公的形象逐渐勾勒了出来，尽力捕捉着他那威严而又庄重的气质，以及那双深邃的眼眸中所蕴含的城府。

当画像呈现在肖瑶面前时，她的眼神变得专注而深沉，与方才看到杨大娘的画一般，她仿佛在画面中找到了一种熟悉的气息，不同的是，这次她心底的情绪波动更大，说不上来是好是坏。

只是片刻过后，肖瑶的身体还是没有什么变化，显然，这个魏国公也不是她的执念。

确认了这个信息后，李弦稍微松了口气，但随即又眼神凌厉了起来，如果这几个都不是，那就只剩下肖瑶那个至今一点线索都没有的亲人了。

“这人是谁？”肖瑶的询问打断了李弦的思绪。

李弦想了想，直接回答道，“你曾经的恩公，不过后来因为一些原因抛弃了你。”

“什么原因？”肖瑶再次追问道，心中那股情绪的波动也越来越大。

李弦摇摇头，如实说道，“不知道，我们目前也只知道他妻子当时派了一群人去春华楼给你难堪。然后你俩就断了，一直到你死的时候都没见过，有整整十年了吧。”

“不可能。”肖瑶斩钉截铁地说道。

李弦眼睛突然就亮了，赶忙问道，“你想起什么了么？”

只见肖瑶摇摇头，解释道，“如果真是十年没见的人，我不会有这么熟悉的感觉。”

“你做鬼都快十八年了。”李弦却不以为然，还指了指之前的杨大娘说道，“你也十几年没见过杨大娘了吧，但是你也觉得熟悉？”

“我生前，尤其是我死前的几个月的时间里，我经常见她吧？”肖瑶却反问道。

对这种细节并不清楚的李弦只能摇摇头，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肖瑶解释道，“无论做鬼多久，鬼的记忆都是停留在死的那一刻的。所以如果我真的在死之前的十年里都没见过这个人，我只会觉得他眼熟，不会有这种熟悉感。”

还没听完肖瑶的话，李弦就感到一阵眩晕，没站稳，便差点倒下去，却被眼疾手快的肖瑶接住。

肖瑶眉头微微皱起，说道，“你灵魂出来太久了。”

李弦却不解，问道，“上次我出来得更久都没事儿。”

肖瑶却解释说，“上次你的肉体本来就陷入昏迷，所以问题不大。”说罢，扶起李弦，轻声说道，“先回去吧，我的事不着急。”

“不行。”李弦却一把反握住肖瑶的手，说道，“我这个灵魂出窍不受控制，下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找到你，而且，你本来也没剩几天了。”

肖瑶一愣，她没想到李弦对自己的事情真的这么上心，按理说她几乎已经把自己知道的关于灵魂出窍的事情都告诉李弦了，李弦其实对自己是无所求的。

“如果这些人都不是，那就剩你生前上京找的那个亲人，只是可惜一点线索都没有。”李弦并没有注意到肖瑶的不对劲，继续说道，“不过我们会尽力的，就是这灵魂出窍不受我控制，有点麻烦。”

她大脑迅速盘算着，很快有了主意，拉起肖瑶，就往李家飘，边飘边解释。

“我带你去我房间，咱们约定一个时辰，每天的这个时辰，你都来我房间，我把最新查到的事情都告诉你。”这个办法可比飘忽不定的灵魂出窍靠谱，而且还不用担心副作用。

“可是我是鬼啊。”肖瑶还没有反应过来，喃喃说道。

“你方才不是说了么，你是会救人的鬼，不是会害人的鬼。”李弦却误以为她说的是自己为什么会把她一个鬼往家里领。

“不是。”被李弦拖着飘的肖瑶赶紧解释道，“我是鬼，听不到人的声音。”

听到这话的李弦一愣，停住了脚步，转身看了肖瑶一眼，确认道，“你，听不到这些人的声音？”她指了指身边虽然看不到但是却听到的行人议论声，毕竟是热闹的夜市。

肖瑶见状，把最后一点关于灵魂出窍的事情也告诉了李弦，“你只是灵魂出窍，并不是真的鬼，所以你能看到鬼，听到鬼，看不到人，却听得到人。而像我们这种鬼，是既看不到人也听不到人的，就跟普通人既看不到鬼也听不到鬼一样。”

李弦心里一酸，所以这么多年来，肖瑶作为一只孤独的女鬼，找不到同伴，听不到热闹的人群，忘记了自己的执念，整天漫无目的地在人世间飘着，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但很快，她就更加坚定了要替她破执念，重回轮回的信念。她拉着肖瑶又奔跑了起来，很快就到了她的房间。

李弦指了指自己桌上的纸张，说道，“没事，你虽然听不到，那我可以给你写。你一定要记得，每日都来这里查一下我有没有给你留言。”随后看到自己白天拿纸画下的印章，连忙说道，“这是你失踪的时候，绑架你那群人掉下来的印章，也许是个线索，毕竟谁没事绑架一个已经从良的普通妓女？怕是与你那个上京寻的亲人有关。”

肖瑶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喃喃说道，“齐天皇太后印。”

李弦一惊，忙问道，“你认识？”

肖瑶却摇摇头，说道，“印章不记得，但字认识。”说罢又指了指李弦的字帖读了起来，“夫妇之道，参配阴阳。”

“可这字不一样啊。”李弦惊呼道，“这个是汉文，这个，可能是古契丹文。”古契丹文都失传多久了，别说大宋了，辽那边都找不出几个完整认识古契丹文的人。

“是么？”听李弦这么一说，肖瑶也对这个印产生了兴趣，说道，“你这么一说，我好像觉得这印确实有点眼熟。”

听到肖瑶这话的李弦，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如果这印真是肖瑶的，那这会不会就是肖瑶被人杀害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