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克礼颔首低头，十分恭顺：“母亲说的是，儿虽不是母亲亲生，只是秦家一位庶子，但儿成长的每一步都离不开母亲的亲自指点和教诲。”
“行了。”秦老夫人起身被丫鬟扶手出门。
出门前，眸色沉沉凝着司南枝：“南枝，三天后秦大帅会在海天大酒店设宴为九川接风洗尘，你作为正妻务必到场给九川长长脸面。”
不等司南枝回答，秦老夫人扶着王嬷嬷的手离开祠堂。
走到回廊拐角处，王嬷嬷忍不住低声问道：“老夫人，奴婢看过明日的宴会名单，没有少夫人，您刚刚让少夫人也参加，不怕到时丢了秦家的脸面？”
秦老夫人眸色阴冷扫了一眼王嬷嬷，冷嗤：“脸面？等她去了宴会，自己脸丢尽了，就自知配不上九川，把嫁妆乖乖拿出来给九川纳妾。”
“她那些嫁妆，抓在手里都没用，早就该全部归入秦家。”
“倒是秦克礼那个孩子。”她眼色盯着祠堂的方向，幽幽出口：“年纪轻轻就如此沉稳大气，不漏破绽，前途不可限量啊……”
嬷嬷一愣，抬头看向秦老夫人，立刻明白她的意思，低头微微弯腰含笑：“请夫人放心，小虾米再折腾，有天压着也翻不出花来。”
“嗯……”秦老夫人冷眼睨过去：“这事儿要做干净。”
“是”
…………
祠堂里。
司南枝低头擦冷汗，抬眸间，一张手绢出现在自己面前。
她一愣，扭头看过去。
身着白玉长衫的男人没走，神色平静站在她身边，递过手绢。
司南枝盯着那双眼看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你刚刚公然顶撞秦老夫人，就不怕她找你茬？”
话出口，她又觉得自己嘴快。
秦老夫人对秦克礼要杀要剐，那是秦家的事，她一个外嫁妇都自身难保，还操心这个。
“不怕，秦九川知道秦老夫人打你嫁妆的主意？”他的声音很低，司南枝觉得心底某根弦像是被拨了下。
或许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压迫让她太脆弱了，这样浅薄的一点点关心都让她的鼻尖儿酸了下。
“我不知道他知不知道。”她如实回答。
秦克礼眉头微皱：“那他为何不过来替你解围？”
“可能还没睡醒吧。”司南枝语气很丧：“我听说，昨晚两个人睡在秦九川的房里，闹出不小的动静，一直到后半夜才消停。”
秦克礼顿了下：“你不伤心？”
“伤心？”司南枝让自己的唇角尽量扯得自然些：“他都说我是封建包办婚姻的毒瘤了，我还有什么资格伤心。”
她又补充：“我现在在他那里，可能连个家人都充当不上了吧。”
秦克礼若有所思地盯着她，没说话。
司南枝对上男人的目光，心神有些乱。
秦克礼这双眼睛太特别，周身气质明明就像他的名字一般，克己复礼，温文儒雅，但那双眼睛深若寒潭，永远望不到底。
这样的眼睛很漂亮，但也有种莫名的危险。
她匆匆别开眼，脑中混乱，还在找补：“我其实对他也没什么感情，毕竟结婚第二天他就离开海城去留洋学习，这么久不见面，大家各自寻新欢也正常。”
话落下她就后悔自己嘴快。
在这个封建残余的社会，这番言论足以让她被当作荡妇浸猪笼。
秦克礼没在意这些，打断她的话：“既然如此，或许早些和离对双方都好。要不然那天秦九川死了，你当了寡妇，以后还平白落个克夫的名声。”
她没想到秦克礼嘴巴会这么毒。
不过……好像也挺有道理的。
她话锋一转：“你说的商会银行那件事是真的吗？”
秦克礼默了两秒：“事情不假，不过目前还在筹备中，刚刚说出来只是应急。”
“那就行，建好了第一时间告诉我，我把所有嫁妆都存进去！”
她的迫不及待和无条件信任倒是惊了秦克礼一下。
毕竟他的存在就是秦老夫人的丑闻，自小在秦家就不受待见，在当上商会副会长之前，吃饭都不允许上桌。
司南枝七岁在私塾读书时，就与他们相识，了解过秦克礼的身份，知道他在秦家的尴尬。
但内心里，司南枝相信他是秦家顶好的那个人，没有秦九川那么桀骜压迫，没有秦老夫人那种精于算计，也没有秦大帅那种阴毒狠厉。
他在司南枝心里，似乎是超脱于司家的存在，与这个灰蒙蒙牌匾后暗藏的污垢，格格不入。
秦克礼意识到司南枝对自己的态度，心脏不受控制地猛烈跳动。
手不受控制伸到女人额头处，触碰到她的发丝。
等他理智回神时，祠堂门此时再度被推开。
他下意识抽回手。
走廊明晃晃的光亮照进屋。一道欣长挺拔的人影逆光立在那里。
司南枝瞧不真切那张脸，只依稀瞧出是个男人的模样。
外面准备进来洒扫的丫鬟恭顺行礼：“少爷。”
司南枝身子没由来地一僵。
秦九川眸色沉沉梭巡了一圈，目光落在秦克礼的身上：“二弟好清闲，不是说要去商会开会吗，在这里孤男寡女搞哪一出儿！”
“我只是偶然碰到嫂嫂，说说话而已。”秦克礼不卑不亢回答。
秦九川明知故问：“说什么话？”
“我跟南枝青梅竹马这么多年，如今又是夫妻，怎么不知道你们之间有什么共同话题可聊？”秦九川眉宇含笑，神情却涌动着戾气。
司南枝脊背一阵阵冒冷汗。
“只是一些外面流传的小事。”秦克礼淡笑：“恰巧嫂嫂感兴趣而已。”
“是吗。枝枝一个深闺妇道人家也有对外面事情感兴趣的时候了，我很好奇是什么？”
秦九川平日里都只喊南枝，唯独喊枝枝时，她知道，男人是真生气了。
他调侃的直白，不留情面，秦克礼一时间语塞。
秦九川耐人寻味地笑：“看来我不在的这三年，枝枝生活也丰富多彩许多，能走出家门了。”
司南枝抿唇，秦九川出口便是挖苦。
巧的是，昨晚的事，她也认清一个道理：白眼儿狼喂不熟。
“上班的时间快到了，我就不耽误小叔子的时间了。”她行了礼，带着丫鬟出门。
路过秦九川，男人眸底暗色汹涌盯着她。
司南枝不卑不亢，迎着目光笑了。
“原来秦少帅还记得跟我青梅竹马多年，这时候怎么不包办婚姻了？。”
“沈小姐第一次到秦家，秦大少爷怎么不陪她多呆一会儿，免得外人传言我们秦家薄待客人。”
秦九川攥紧拳头，张了张嘴，最终说出口：“你昨晚是怎么回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