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楼船上的飞行和坐在飞机里还是有些差别的，天空是敞开的，大地也是敞开的，风和人同时在一片空间漂泊，少了一层阻隔。能看到那一缕缕灵气灵机随着风，同他前往同一个方向。

“西河门的楼船，算是周遭仙门最好的了。”寇夏站在寇准的身边，望着远方说。

“嗯。”寇准平淡地回应。

温岭在楼船的房里对张文语气调侃，“你看那三个人，要不说还以为那个寇准是他二人的先祖。”

张文没张嘴，看着那边，两个寇家出身的修士围绕着寇准转的样子。如果他张家也出了这么一位，他怕也会绕着转。这时候谁是祖宗没那么重要了。

昨天还是个凡人，今天就已经是炼气二层的修士了。张文想，按照这个速度，追上自己成为凝纹境的修士，应该也要不了多久。

修行这事儿。羸弱的肉身，确实是一个麻烦，元神终究和识神不同，没有依凭，无法去影响这个世界。就像是两个纬度一样。元神面对这个实在的世界，就像是人要去影响一张纸一样。涂抹上去的东西再多，终究不在纸的那一面上，只是堆叠上去的颜料罢了。

哪怕元神再小，落到纸面上也，也融不进画里，至多在上面留下个投影，肉身便就是这个投影。

修为还可以上涨，只是这一具肉身需要一段时间适应。

道士虽然没有在道观里，可终归还是梳上了发髻穿了道袍，有些规则不那么容易影响。

炼气这个境界，前中后圆满四个时期，拢共十二个小境界。想要修行下去，也得一步步让肉体有个适应的过程。

寇夏和寇明两个人还在身边说，给寇准介绍西河门的情况，说他们的一些打算。

温岭越看越不乐意，索性把窗户关了，坐到榻上生起了闷气，不就是个重修的吗？有什么了不起，还不知道是遭了什么劫难，躲到显明国这种穷地方。

“那两人跟个奴才一样。”张文跟着说。

“以为寇家要发迹了，他们不知道，这种人最是人情淡薄。”温岭想到了自己的师弟，那就是个木头疙瘩，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修行来的重要，而他上辈子也不过只是个法丹境界罢了，就这样，寇准这种大修士，只会更淡漠。

“也不知道这个寇准，上一世是什么境界。”张文对更高的境界了解不深，只知道个名字，见过的最厉害的修士，也就法丹了。

“你打听这些干什么？”温岭不喜，摆了摆手，说：“你出去吧，我要休息了。”

张文退出了温岭的房间，站在门口犹豫地看了看船头的寇准，又看一眼温岭的屋子，呼出口气，没下定心去找寇准。

现在没多少修为的寇准，自己去或许能讨着些好，只是张文知道，自己终归是西河门的人，这境界也难再上去，还是不冒险了。

楼船是下午到的西河门山门驻地。

山是高山，水是恶水。

恶水砸落，是铺天盖地的水雾，快要压塌云彩。

西河门就在这样的一个地方，连绵的山上亭台楼阁，恢宏殿宇一重接着一重。

美景。

寇准收回视线，脸上没多少表情。

楼船落在一座山崖边，一根带着金色符文的绳子套在楼船上，把楼船固定在那和码头类似的地方。

寇准被领着，搭上来的扶梯下了船。

“温长老去请掌门了，您看是在这里等等，还是晚辈先带您先去一处安静的地方饮茶休息。”张文微微弓着腰，低声问道。

“该吃午饭了，找个地方，先垫垫肚子。”寇准说。

张文一愣，迅速回过神来，寇准现在不过炼气期，还是需要吃饭的。明明上午还看到他在喝鸡汤，自己怎么就忽略了呢，中午也没准备午饭。张文一阵懊恼，忙说：“好的，前辈，我这就去给您准备。”

“不必了，那边不有个摊子嘛，就那里了。”寇准看到远处热闹的人群，指了指一个立着幡的棚子说。

“这怎么合适呢。”张文还要劝阻，却看到寇准已经走了出去，只能招呼一众人紧跟上。

其实长老的楼船有专门停放的地方，但温岭看寇准不顺眼，便让张文停在了这里。

这地方算是西河门外门的坊市，依靠着西河门，给外门弟子和杂役弟子一个互通有无交流的地方，也有凡人杂居在这儿。

远远的能望见一座座高峰，那核心的巍峨的，离这里还有不短的距离。而那一处便是所有灵气灵机流动运转的核心。

从下船，寇准就听到不少带着好奇的议论，有跟身边的人问寇准是谁的，有问这楼船价值的，也有打听张文的。

当然声音最响亮的还是给张文打招呼的。

“张执事，您这是出去公干啊？”一个人叫道。

张文微微点头。

“张执事，我是外门的小李啊...”又有人站了出来。

“张执事，我们商队新到了好酒，晚些给您送过来。”一路走过去，张文既要回应人的招呼，又得在前面分开人群，领着寇准去那摊位。

到了摊位，他有心想清一清人，把这儿包下来，被寇准拦住了。

他又只有去鞍前马后地给寇准介绍这里有什么吃的，同时示意随行的修士注意下周遭，别冲撞了寇准。

寇准倒也不怎么在意，在这嘈杂的环境中，安安稳稳地坐着。

听完了张文的介绍，寇准笑了笑说：“随便来两样就行，填个肚子而已。”

“把你们这招牌的都上上来。”张文吆喝一声。

一个码头的小铺子，又能有什么招牌的，一碟牛肉，再加上一些果子做的酱料，米面之类的倒是有些特殊。

小摊子的老板介绍，说这些都是灵米，絮絮叨叨的，被张文给打断了，“你好好去做你的东西，话怎么这么多。”

打发了小铺子的老板，张文有到了寇准身边，躬着身。感觉这样寇准看他还是得抬头，心里边又开始埋怨起了这铺子给客人坐的小凳子太矮了。让寇准抬头看他？张文可是再也不敢了，干脆蹲了下来，“前辈，您看我安排人去咱们这最好的酒楼醉云居，再添点其他的菜。”

“不必了，你也坐下吧。”寇准笑了笑，看着铺子老板准备吃食，随口对身边的张文道：“这边还是热闹。”

张文以为自己知道了寇准的想法，瞬间掏出了个阵盘，一道青光闪出，周围的热闹立刻被隔绝了。

修行人和凡人是有区别的，热闹是凡人的，修行人都是高高在上清静的，前辈肯定不喜欢热闹。张文想。

突然发生的一切，让寇准顿了下，笑着摇摇头，也没阻止。

另一边，温岭一进掌门大殿的门，就叫了起来，“气死我了。师兄，你是不知道，这人有多恶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