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接到宋国传来的消息，月光下,洛青衣神色凝重，不知如何开口。

"蝶影阁传来消息了？"

见她神色凝重，陈北芒目光平静问道。

洛青衣递上一封密信："宋采薇打出'皇恩'的名义,要接降将家眷入京。老人颐养天年,幼子入国子监。这一次，我们就算抢人，也绝对抢不过她，只要有人落入她手……"

"呵。"陈北芒冷笑一声,"要挟家眷来诱我，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洛青衣蹙眉："这些人，都不用多，一旦入京,必定会被分散看管，我们想救……"

"不必担心。"陈北芒眼中精芒闪动,"立刻传令蝶影阁，一旦这些人入京，就要给我盯死了。每一个老人、孩子的住处，都要详细记录。"

"是。"

"传赵宁、孟青等将领来见。"陈北芒沉声道，"这个消息，得由朕亲自告诉他们。"

不多时,赵宁、孟青等新降将领齐聚殿中。

"诸位可知朕为何召你们来？"陈北芒目光扫过众人。

"请陛下示下。"

众人抱拳道。

"朕刚刚得到消息，"陈北芒声音沉稳,"宋采薇以皇恩的名义，要接尔等父母、幼子入京。老者入养老院，幼子进国子监。"

此言一出，众将领顿时色变。

"什么？"

"我的父母......"

"孩子他们......"

"陛下！末将愿意立刻回京，愿以我命换取家眷......"

赵宁噗通跪下。

"陛下！末将也愿意。"

孟青同样如此。

其他将领也纷纷跪倒："请陛下准许我等回京救家人！"

"都起来。"陈北芒上前扶起众人，"你们可知道，这正是宋采薇想要的？"

众将领一愣。

"她以皇恩为名接你们的父母、幼子入京，实则是以此来要挟你们，要挟朕。"陈北芒目光如炬，"你们若是冲动行事，正中她下怀。"

"可是陛下......"一名将领颤声道，"若是她伤害我们的家人......"

"她不敢。"陈北芒语气笃定，"至少现在不敢。你们想想，她若是敢滥杀无辜的老幼，天下人会如何看她？"

"这......"众将领面面相觑。

"朕问你们，为何要追随朕？"

赵宁立刻道："因为陛下仁义！宋采薇暴虐无道，我等实在无法再效忠于她。"

"正是。"陈北芒点头，"那现在，你们更要相信朕。既然你们都看清了宋采薇的真面目，京中那些文人雅士，难道就看不清吗？"

"你们更要明白，为何朕得到消息第一时间告诉你们......"

"朕就怕你们胡来，回去给他杀？然后呢？她能放过你们家人？"

"打过去？我们的人只要敢动，不就给了她杀人的借口？"

"所以，都别激动了。皇恩这次是真的，父母颐养天年有人照顾不好吗？"

"孩子如国子监读书不好吗？"

"你们都给家人写信吧。"

"写信？"众人不解。

"对，写信，感谢宋采薇皇恩浩荡。让家人不必担心。"陈北芒转身，"这些信，自然会传遍京城。"

"陛下的意思是......"赵宁眼前一亮。

"让天下人都知道，是谁在挟持无辜老幼。"陈北芒沉声道，"让他们知道，你们并没有投靠匈奴，你们投靠的南宋还是宋。"

"陛下圣明！"众将领躬身。

"回去后，立刻安抚军中兄弟。"陈北芒正色道，"就说朕既然能得你们之心，难道还得不到天下人心？朕既然敢收你们，就一定会护你们家人周全。"

"末将等遵命！"

待众将领退下，洛青衣轻声道："你真有把握护他们周全？"

"朕说过，"陈北芒眼中寒芒闪动，"他们的家人就是朕的家人。"

"传令蝶影阁，即刻行动。"

"记住，要隐蔽行事。"陈北芒叮嘱，"让宋采薇觉得她的计谋得逞。"

"宋采薇啊宋采薇，你以为抓住了朕的软肋，却不知这是一个谁都不能打破的平衡。"

"你不敢动他们，就如同朕暂时不能动你一样。"

"你动一个，就坐实了你的暴虐；朕若贸然出手，反倒让你有了杀人的借口。"

"那人，朕一个都不和你抢了。且让这些老幼在京城住着吧。"

"你养一日，就要花一日的银钱。朕倒要看看，你的国库，还能支撑多久。"

"凉州城破，匈奴在外，秦国虎视眈眈。你现在每多养一个人质，就要多费一分心力。"

"咱们就看，谁能耗到最后。"

"陛下这一招......"洛青衣轻笑一声，"倒是让臣妾想起了当年您用计破金国的手段。"

"当年金国以十万大军压境，您不是也这般以退为进？任他们在边境耗费粮草，最后不战自退。"

她拍手轻笑："这一次，我们当真一个人都不抢了？那将士们要是想家了怎么办？还有，父母孩子不在，至少也要将妻子接来吧？不然这二十多万光棍……"

"自然要接。"陈北芒转身，眼中闪过一丝深意，"不过要等宋采薇那边先行动起来。"

"等她行动？"

"你想啊，"陈北芒缓步走到窗前，"她为何不要全家接入燕京，不过是为了省钱。她先接走这些老人孩子，就得耗费大量人力物力去安置看管。等她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

"臣妾明白了！"洛青衣眼中亮光闪动，"那时她哪还有精力去管这些将士的妻子？"

"对呀，所以咱们不止不抢人。"陈北芒嘴角微扬，"还要大肆宣扬她的皇恩浩荡。"

"让天下人都知道，宋采薇是何等的仁德。这些老人被接走后将过得何等舒适，孩子在国子监读书是何等荣耀。"

"妙啊！"洛青衣恍然大悟，"越是宣扬她的仁德，她就越不敢动这些人。"

"正是。"陈北芒身形微顿，望向窗外，"凉州已破，匈奴在外，秦国虎视眈眈。现在的宋采薇，就像是在悬崖上起舞。"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冷意："她每多养一个人质，就要多花一份银两，多费一份心力。"

"朕要让宋采薇在她自己的'仁德'中，一点点耗尽最后的底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