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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如此,那就拿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开刀吧,正好杀鸡儆猴,也让旁人知道知道厉害。
张笑天这时也看出程铭是真的动怒了,可年轻人最是好面子,尤其在大庭广众之下,他哪肯轻易服软,只能硬着头皮强撑下去,嘴硬道:
“那是当然,虽然今天你功劳最大,但也不能坏了规矩,必须得给我干三杯!”
“我如果就是不喝,难道你要拿枪逼着我喝?”
此言一出,就算是反应再迟钝的人,也都听出了其中浓浓的火药味。
坐在程铭身旁的傅欢,赶忙伸手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角,压低声音劝道:
“小程,别这样,大家都是同事,多少给点面子。”
“面子?”
程铭冷笑一声,那笑声里充满了嘲讽与不屑,
“如果是你们,我一定会给面子,但张笑天他不配。”
“我怎么得罪你了?”
张笑天满脸委屈与不解,瞪大了眼睛,像个受了气的孩子般问道。
“不知道是吧,那我就告诉你。
张笑天,刚才在刘刚家的那场冲突,明明完全在可控范围之内,你为什么要鸣枪?
这就是你维持秩序的方式?你还像个人民警察吗?
你现在只不过是个派出所的小民警,就敢这么胆大妄为,要是将来让你当了官,那还了得,老百姓还有活路吗?
还罚我喝酒,你也配?”
程铭言辞犀利,字字如刀,当众将张笑天数落得面红耳赤,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众人这才如梦初醒,恍然大悟,明白了程铭为何会突然大发雷霆。
不过,又都觉得他有些小题大做,不就是一杯酒没喝完嘛,犯得着发这么大的脾气,把场面弄得这么僵?
纷纷开口劝道,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没必要抓着不放,得饶人处且饶人。
“我真的是小题大做吗?”
程铭扫视一圈众人,反问道。
“你们知道刚才有多危险吗?多亏刘家那个女孩子没有开枪,否则一旦造成流血事件,甚至死人,会是什么后果?
首先,方乡长百分百要免职。
然后,我们这些人,至少会被严重处分,或者停职,前途毁于一旦,甚至有可能连工作都丢了。”
听了这话,众人全都陷入了沉默。
大家心里也清楚,程铭可是政法高材生,理论功底扎实深厚,在法纪法规方面,在座的没人比他更懂。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肯定不会错。
过了很久,方平率先打破沉默,当起了和事佬:
“小张,不是我说你,太毛躁了,这下知道错了吧,还不赶紧给程大才子道歉。”
“不必了。”
程铭本来就对这顿饭厌恶至极,此刻更没了兴致,索性趁此机会起身离开。
“方乡长,把摩托车钥匙给我,我先回乡里了,你们慢慢吃。”
“这.......”
方平本还想再劝几句,可瞧了瞧程铭那坚定的表情,知道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只得无奈地摆摆手。
“既然这样,今天就到此为止,大家随便扒两口,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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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波原本满心以为,程铭到安宁村走上这么一遭,亲眼瞧了瞧那里的贫困与艰难,实地感受一番后,肯定会被现实的残酷吓得打退堂鼓,知难而退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
哪知道,他回来之后,态度却异常坚决,一口咬定非安宁村不去了。
无奈之下,周波只好把方平叫来,想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程铭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方平是个武侠小说迷,讲起事儿来绘声绘色。
他把今天在安宁村征收税费的整个过程,活灵活现地描述了一遍,仿佛在讲述一场精彩绝伦的武侠传奇。
甚至还自作主张地加了些“佐料”,说程铭不但水平高超,而且在危急关头临危不乱,颇有几分武侠小说中侠士的风范。
如此一来,周波对程铭也是刮目相看,心中的疑虑顿时消散,便不再坚持自己原来的想法,答应了他调到乡政府,并且去安宁村驻村的请求。
只是特别叮嘱,去了之后一定要注意自身安全,如果觉得不适应,随时回来,再安排其他岗位。
另外,周波还特批了一台摩托车给程铭专用,作为他下村的交通工具。
这年头,调动手续并不是很繁琐,有了周波的首肯,接下来的事儿就好办多了。
只要两边的领导签个字,再到县人事科盖个章,便可以完成全套程序。去缉私局要签字的时候,还遇到一个小波折。
程铭好说歹说,局长就是死活不答应,认为他是自毁前程。
无奈之下,程铭只能借用办公室的电话,打给了刘馨。
刘馨又在第一时间通知了刘木山的秘书,让他找到海关总署。
以海关总署行政处的名义,把电话打了回来,建议局长尊重程铭同志的自身意愿,酌情处理。
局长放下电话后,干净利落地签下了自己的大名。
虽然局长也不清楚上面的意图,但程铭既然能搬动这么大的领导出面,人际关系肯定不简单,他可不想平白无故地,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
至此,程铭顺利完成了仕途计划的第一步,如愿以偿地到最穷的村里去驻村。
程铭精心谋划的这一步棋,方向大体上确实没错。
在当时的大环境下,农村宛如一座广阔且深邃的试炼场,对于个人成长而言,有着无可比拟的锤炼功效。
积累扎实的基层工作经验,就如同为日后的仕途攀升筑牢根基,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而且,越是穷困潦倒、亟待发展的地方,一旦成功实现经济腾飞,就势必会吸引锐意改革的领导关注,成为仕途进阶的强大助力。
只不过,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程铭到底还是在不经意间遗漏了一个至关重要的关键点。
回溯他的过往经历,上辈子的他从懵懂求学的少年时光,到初入职场的青涩岁月。
长期身处市直机关办公室的他,整日周旋于文山会海,面对的是一摞摞文件、一场场会议,鲜少有机会挣脱城市的藩篱,踏入农村这片质朴而陌生的天地,亲身体验乡村生活的酸甜苦辣。
因而对农村的了解,充其量不过是浮于表面的浅薄认知。
更何况,当下所处的九十年代,正值社会转型的关键节点,法制建设宛如破土而出的幼苗,虽已萌芽,却稚嫩娇弱。
诸多法律法规尚存在大片空白亟待填补,制度的羽翼远未丰满。
而安宁村,恰恰是全省范围内穷得“声名远扬”的特困村落,深陷贫困的泥沼难以自拔。
“穷山恶水出刁民”。
虽说听起来格外刺耳,仿若一记重锤敲击人心,让人听着心里不是滋味,可若静下心来,细细咂摸现实的况味,便会发现它绝非毫无根据的妄言臆语。
这无疑在冥冥中预示着,程铭的驻村之旅,注定布满荆棘与坎坷,工作的推进绝不会如想象中那般顺遂如意。
往后的日子里,保不齐会有一连串超乎寻常想象、前所未见,甚至闻所未闻的奇葩事儿等着他去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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