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无涯跪在祖师殿前的青玉砖上,盯着砖缝里蜿蜒的血线——那是历代弟子叩拜时,眉心精血滴落的痕迹。三丈外的鎏金香炉中插着七炷引魂香,烟柱扭曲如挣扎的蛇,缠住林晚晴霜白的剑袍。
“双生剑骨,需以本命剑为契。”师父的声音从九重纱幕后传来,惊起檐角青铜铃,“今日开剑冢,你二人各取一剑。”
林晚晴忽然捏了捏江无涯的指尖。
她掌心藏着一粒松子糖,糖纸被体温焐得发软。
剑冢入口形似巨兽獠牙,两柄断剑交叉封住洞口。江无涯的桃木剑刚触到剑锈,岩壁忽然渗出黑血般的液体。
“是剑煞!”随行长老急退三步,“退后!”
林晚晴却迎着黑血踏前一步。
她腕间铜铃无风自动,血玉光泽暴涨如残阳。冢内万千残剑同时震颤,竟在洞顶拼出北斗七星的图案。江无涯心口剑骨突然灼痛,恍惚看见北斗星位处悬着柄冰晶凝成的剑。
“我要那柄。”林晚晴剑指天枢位。
话音未落,冰剑化作流光贯入她眉心。江无涯喉间腥甜,发现自己心口浮现出相同的剑纹——霜色剑身缠着赤金火纹,正是那夜山洞初遇时,两人疤痕的模样。
林晚晴的剑从月光里抽出来时,江无涯的剑正在结冰。
她的剑身赤红如熔岩,挥动时洒落星火;他的剑通体霜白,所过之处冰晶蔓生。两剑相击的刹那,悬剑峰顶的云海突然裂开,露出背后血色残阳。
“霜焱剑!”太上长老手中的茶盏砰然炸裂,“三千年了...居然真的...”
江无涯低头看着剑柄处的刻痕。
那里本该刻剑名的地方,歪歪扭扭刻着半枚梅核。
子时的钟声格外沉闷。
江无涯攥着松子糖纸潜入后山,却见林晚晴蹲在老梅树下挖土。月光漏过枝桠,照见她脚边散落的酒坛——全是掌门私藏的青梅酿。
“剑冢里的剑会说话。”她拍开泥封,酒液溅湿袖口,“我的剑说,它吃过九十九个主人的心。”
江无涯的剑突然发出悲鸣。
他这才发现,梅树下埋着个玄铁匣,匣中堆满泛黄的纸笺。最上面那张字迹凌厉如剑痕:“双生剑骨,存一即可证道。”
林晚晴仰头灌下一口酒,把空坛砸向梅树。
惊落的梅瓣中,江无涯看见她颈后浮现出锁链状的黑纹。
五更天时,镇魂钟连响七声。
江无涯被拽到问剑崖时,崖边铁索上挂着七具尸体——皆是心口洞穿,霜火交缠的剑痕。
“昨夜轮值剑冢的弟子。”师父的拂尘滴着血,“他们窥见了不该窥见的东西。”
林晚晴突然轻笑一声。
她剑尖挑起尸体腰间的玉牌,火光闪过,玉牌上显出两行血字:
霜焱现世之日,悬剑峰亡于双生
江无涯的剑柄开始发烫,梅核刻痕融进掌心。
他忽然明白,那夜冰阶上刻的“宁负苍生不负卿”,原是一句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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