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震的轰鸣刚歇,苏策的短刃便在掌心转了个花。
他抹掉嘴角的血,目光先扫过顾娆发间沾的碎瓦——那抹朱砂痣被尘灰糊了半角,像被风雨打湿的灯芯。
系统在识海炸响的警报还未完全消散,气数流失的灼痛从丹田窜到后颈,他知道林越的眼线怕是已经顺着震动摸过来了。
"苏策!"顾娆的手突然覆上他手背。
她另一只手攥着天刑令,玉牌上玄鸟纹路烫得惊人,"伤口在渗血。"
苏策这才注意到左手背有道深可见骨的划痕——方才墙倒时替她挡了块飞石。
他抽回手,用袖口随便擦了擦:"不打紧。"余光瞥见白无常正将黑衣人往石缝边搀,那黑衣人的衣襟全被血浸透了,指缝间还往下滴着黑褐色的血珠,"他撑不住了。"
"走。"顾娆将天刑令硬塞进他掌心,指尖在他虎口按了按,"银楼暗卫守在偏门,但林越的人可能已经封了山。"她转身时腰间匕首轻响,发间金步摇晃出冷光,"我在前,你中间,白无常断后。"
石缝里的寒气裹着腐叶味扑来。
苏策弯腰钻进时,后颈突然一凉——是顾娆的指尖,极轻地碰了碰他颈间的玉牌。
那是母亲临终前塞给他的,玄鸟纹路此刻烫得像块炭,和掌心的天刑令形成奇异的共鸣。
"滴水声。"白无常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他的佩刀出鞘三寸,刀光映着洞壁青苔,"每隔七息响一次。"
苏策停下脚步。
洞顶垂着钟乳石,每根都尖得像淬毒的针,滴水声在狭窄的空间里撞出回音。
他摸出怀里的火折子晃亮,只见地面青石板上刻满螺旋状纹路,每道纹路里都凝着冰晶——这是"九转寒杀阵"的引,前世操盘时见过类似的资金流模型,风险节点藏在循环周期里。
"退三步。"他突然拽住顾娆的手腕往后带。
几乎同时,头顶三根钟乳石"噗"地扎进方才他们站的位置,冰碴子溅在顾娆裙角,瞬间冻出一片白霜。
白无常的刀光骤然亮起,劈碎左侧突然弹出的冰刃:"老板娘,这阵在变!"
苏策的指尖沿着洞壁摸索。
系统在识海弹出半透明界面,红色标记在青石板纹路间闪烁——和他记忆里的资金链断裂预警图一模一样。"七息是虚,真正的杀招在第三息的重叠点。"他扯下顾娆腰间的引魂香,折成三段分别插在三个石缝里,"香燃到半寸时,跟着我跑。"
顾娆盯着他沾血的指尖,突然笑了:"你这脑子,用来算仙阵真是屈才。"
香灰簌簌落在青石板上。
当第三段香燃至半寸时,苏策突然抓住顾娆的腰往右侧扑去。
冰刃破空声在耳畔炸响,白无常的刀背狠狠磕在他后心——那是暗卫特有的护主招式。
三人滚进石凹的瞬间,整面洞壁突然翻转,露出后方刻满符文的石门。
"到了。"黑衣人突然开口。
他倚在石凹角落,血已经浸透了整片地面,但眼睛亮得反常,"推石门。"
石门后是个圆形洞窟。
中央立着块两人高的石碑,表面爬满裂痕,碑文却清晰如刀刻:"天刑盟逆改天道,引灭仙劫,百宗皆陨,天道不恕。"顾娆摸出随身携带的乌木笔,蘸了点黑衣人滴在地上的血,往石碑背面抹——血珠渗进石纹,显露出极小的一行字:"天命局眼,窥天钥,逆命锁。"
她的手猛地一抖,乌木笔"当啷"掉在地上:"苏策,这是......"
"抢!"
黑衣人突然暴起。
他原本佝偻的身形瞬间绷直,枯瘦的手刀直取顾娆咽喉。
苏策想也没想,用天刑令砸向他手腕——玉牌相撞的脆响里,黑衣人已经攥着石碑一角的碎石,转身往洞后密道窜去。
"追!"白无常提刀要冲,却被一道血符拦住。
血符在半空炸开,凝成血色屏障,"他用的是......"
"不是敌人。"苏策按住白无常的肩膀。
他盯着黑衣人消失的方向,那里飘着半片染血的碎布,和方才黑衣人衣襟的暗纹一模一样——是云来银楼暗桩特有的锁麟纹,"他在试我们能不能接住真相。"
顾娆捡起地上的乌木笔,指尖还在发抖:"林越要的是'天命局眼',而你......"
"走!"苏策突然拽着两人往洞外跑。
系统警报声在识海炸成一片,气数流失的速度比之前快了三倍——林越的人到了。
山风卷着血腥味灌进石缝。
他们刚钻出洞口,就见山路上火把连成火龙,为首的执法堂堂主手持追魂幡,幡上飘着苏策的本命红绳:"苏策,私通外敌,偷入禁洞,跟我们回宗受审!"
顾娆的匕首抵住苏策后腰,压低声音:"暗卫在西边林子,我引开他们。"
"不用。"苏策摸出怀里的丹瓶,那是他今早新炼的"爆元丹"。
系统界面跳出临时任务:"制造混乱,脱身率≥80%,奖励算筹×50。"他冲顾娆眨了下眼,将丹瓶砸向执法堂人群最密处。
"小心!"有人喊。
但已经晚了——丹瓶碎裂的瞬间,橙红色火焰裹着浓烟炸开来,混着刺鼻的硫磺味。
执法弟子们纷纷捂眼后退,追魂幡被火星烧出个洞。
苏策趁机拽着顾娆往林子跑,白无常断后时还踹翻了两个扑上来的弟子。
等他们猫进丹房暗阁时,天已经蒙蒙亮了。
顾娆靠着墙喘气,发间金步摇歪在耳后,倒添了几分狼狈的艳色:"林越的人至少追了三十里。"
苏策擦着短刃上的血,目光落在怀里的石碑碎块上。
系统界面突然亮起,蓝光映得他眼底发亮:"逆命之局:三日内,使青蚨宗三位长老对林越生疑。
任务成功,解锁石碑全部信息;失败,扣除当前气数90%。"
他捏碎桌上的传讯玉符,看着青烟里浮现的"三天"二字,嘴角慢慢扬起。
窗外传来晨钟,混着丹房飘来的药香,他摸出母亲留下的玉牌,玄鸟纹路在晨光里泛着暖光——原来从他坠楼魂穿的那一刻起,这场局,就已经开始了。
"顾姑娘。"他转头看向靠在暗阁门口的人,对方正用匕首挑去裙角的血渍,"三日后的长老会,该准备点有意思的'药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