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在老旧居民楼前急刹时，林峰的头差点撞在前排座椅上。

“师傅，多少钱？”他摸出手机扫码，窗外传来的踹门声和叫骂声像冰雹一样砸过来。

“峰哥！救我！”张猛的哭嚎穿透两层玻璃，带着明显的破音。

林峰付了钱，抓起背包就往楼道冲。三楼张猛家的防盗门已经被踹得变形，铁皮外翻像只张开的破嘴。四个纹着花臂的男人正把张猛按在地上，其中一个刀疤脸踩着他的后背，手里的催款单拍得“啪啪”响。

“蔡国强是你舅吧？”刀疤脸吐了口唾沫在张猛脸上，“他欠我们的八十万，担保人写的你名字，今天不还钱，就卸你一条腿抵债！”

张猛哭得涕泪横流，校服裤裆湿了一大片：“我舅说他会还的……我真不知道……”

“少废话！”另一个黄毛抓起桌上的相框，狠狠砸在地上。玻璃碎片溅到林峰脚边，他认出那是张猛和蔡国强的合影——照片里的蔡国强穿着工程队制服，笑得一脸憨厚。

【系统扫描启动：】

【目标人物：蔡国强（张猛舅舅）】

【身份：金海建筑工程队承包商】

【核心污点：挪用市政工程公款80万元，其中50万元转入赵山河私人账户（附2023年3月15日转账记录）】

【关联人物：赵山河（利益输送）、张猛（亲情绑架）、李慧兰（2018年同事）】

林峰的心脏猛地一缩。蔡国强是张猛唯一的亲人，从小把这外甥当儿子疼。上次张猛说舅舅藏了个青铜酒樽在他家，难道和这笔钱有关？

“住手。”林峰往前站了一步，背包带勒得肩膀生疼。

刀疤脸转头看他，三角眼眯成一条缝：“你谁啊？想英雄救美？”

“我是他朋友。”林峰盯着对方手里的催款单，系统正在快速解析：【借款合同存在法律漏洞，担保人签字为伪造】，“这钱不该由张猛还。”

“你说不该就不该？”黄毛掏出折叠刀，在手里转了个圈，“白纸黑字写着，今天不拿钱，这小子的腿我卸定了！”

张猛吓得尖叫起来，哭声里混着求饶：“峰哥你快走！别管我！他们是高利贷，什么都干得出来！”

林峰没动。他的目光落在刀疤脸脖子上的金链子上，吊坠是个卡通猫——和系统扫描出的“头目女儿书包挂坠”一模一样。

【系统提示：刀疤脸（催收头目），女儿蔡雅雅，就读于阳光双语小学三年级（蔡国强侄子是该校副校长）】

“八十万是吧？”林峰突然笑了，从背包里掏出个信封——里面是赵山河预支的项目启动资金，“我这里有五万，先给你们。剩下的，我保证三天内还清。”

刀疤脸挑眉：“你凭什么保证？”

“就凭这个。”林峰拿出手机，点开蔡国强的转账记录截图，特意放大收款方“赵山河”三个字，“蔡国强把钱转给了凌云集团的赵山河，你们要是敢动张猛，我就把这些发给税务局和纪委。”

刀疤脸的脸色变了变。他身后的黄毛想说话，被他一个眼神制止了。

“你知道赵山河？”刀疤脸松开踩在张猛背上的脚，三角眼死死盯着林峰，“那可是大人物。”

“我在凌云上班。”林峰把手机揣回口袋，声音平静得像结冰的湖面，“赵总最在乎名声，要是让人知道他收了工程款，你觉得他会怎么做？”

【系统弹幕：刀疤脸恐惧值+40%，正在权衡利弊】

楼道里的声控灯闪了两下，灭了。黑暗中，刀疤脸从牙缝里挤出句话：“三天。就三天。”他一把抢过林峰手里的信封，“要是拿不到钱，我不光卸他的腿，连你的一起卸！”

四个催收员骂骂咧咧地走了。张猛瘫在地上，裤裆的尿骚味混着灰尘味扑面而来。他突然扑过来抱住林峰的腿，哭得像个孩子：“峰哥我对不起你……那钱我舅根本没能力还……”

“起来。”林峰拽开他，“你舅为什么欠高利贷？”

张猛抽噎着摇头：“不知道，他最近总说惹上了大麻烦。上周他来我家，塞给我个东西就走了，说能保我平安……”

他爬起来，从床底拖出个落满灰尘的木盒。打开的瞬间，一股霉味直冲鼻腔——里面铺着红绒布，放着个巴掌大的青铜酒樽，表面的铜锈绿得发黑，边缘有个不规则的缺口。

“就是这个。”张猛抹了把脸，“我舅说这玩意儿是古董，能镇灾，让我千万别告诉别人。峰哥你拿着，比护身符管用。”

林峰捏起酒樽，入手沉得压手。樽身刻着繁复的云纹，翻转过来时，底部的“马谡”二字让他瞳孔骤缩——和赵山河办公室那个酒樽上的字迹一模一样。

【系统警报：检测到关键物品“青铜酒樽（蔡国强款）”】

【物品解析：汉代仿品，表面检测到赵山河指纹（与办公室酒樽指纹匹配度99%）】

【隐藏信息：内壁镶嵌微型SD卡，需特殊工具取出】

【关联任务：24小时内解密SD卡内容，奖励：解锁蔡国强完整通话记录】

“你舅还说什么了？”林峰的手指摩挲着酒樽缺口处的毛刺，那里的铜锈特别薄，像是经常被人摩挲。

张猛想了半天，突然一拍大腿：“他说……说2018年那个项目款，不该动。还说你妈知道这事，让我要是见到你，提醒你小心姓赵的……”

林峰的心脏像被重锤砸中。2018年的项目款？母亲知道这事？

【系统提示：2018年“智慧城市”项目存在1200万资金缺口，当时负责人为赵山河，会计为李慧兰（你母亲）】

“我妈什么时候认识你舅的？”林峰的声音有些发颤。

“我也不知道。”张猛低下头，“我舅上次喝醉了说漏嘴，说当年要不是你妈拦着，他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楼道里的声控灯又亮了，惨白的光落在酒樽上，“马谡”两个字泛着冷光。林峰突然想起母亲昏迷前转发的《杨修之死》短信，想起赵山河说“太聪明反被聪明误”时的眼神——原来他们都在说同一件事。

“这酒樽我先拿着。”林峰把木盒塞进背包，“你今晚跟我去医院附近住，别一个人待着。”

张猛点点头，收拾东西时突然想起什么：“对了峰哥，我舅说他在酒樽底刻了字，说是能找到他藏的东西……”

林峰回到医院时，已经是深夜十一点。ICU的走廊空无一人，监护仪的“滴滴”声在空旷的空间里格外清晰。他刚走到母亲病房门口，就看见白天那个护工张翠鬼鬼祟祟地站在窗前。

“张阿姨？”林峰故意咳嗽一声。

张翠吓了一跳，手里的注射器差点掉在地上：“林……林先生，我来看看你母亲的情况。”

林峰的目光落在她手里的注射器上，里面的液体是乳白色的：“这是什么？”

“营养针，医生说有助于恢复。”张翠的眼神闪烁，转身想走。

【系统警报：检测到注射器内含有过量镇静剂，长期使用可导致器官衰竭】

【资金记录更新：张翠今日收到第二笔转账（5000元，来自刘经理）】

“站住。”林峰挡住她的去路，“我妈今天的用药清单呢？”

张翠的脸瞬间白了：“我……我没拿……”

“是吗？”林峰拿出手机，点开录音功能，“那你刚才给我妈注射的，是什么？”

张翠的嘴唇哆嗦着，突然“噗通”一声跪下：“林先生我错了！是刘经理逼我的！他说只要让你妈一直睡着，就再给我一万块！”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林峰的声音冷得像冰。

“我不知道！”张翠的眼泪混着鼻涕往下流，“他就说你妈知道太多事，醒了对谁都没好处……”

林峰盯着她看了半分钟，把手机收起来：“把针给我，从现在起，别再靠近这间病房。”

张翠连滚带爬地跑了。林峰站在窗前，看着里面沉睡的母亲，手指在背包上按出深深的印子。他知道，不能再等了。

回到临时租的公寓，林峰翻出工具箱。他用镊子小心翼翼地撬开青铜酒樽底部的铭文，果然在“谡”字的凹槽里发现了一张指甲盖大小的SD卡。

读卡器插入电脑的瞬间，系统弹出提示：【检测到加密文件，密码提示：街亭失守之日】

林峰的手指悬在键盘上。街亭失守之日？三国里马谡失街亭是在诸葛亮第一次北伐期间，具体日期……他突然想起赵山河办公室的日历，2018年6月18日被红笔圈着——那天正好是母亲从凌云集团辞职的日子。

输入“20180618”，文件夹“啪”地打开了。

里面只有一个音频文件，时长17分钟。点开的瞬间，赵山河的声音从扬声器里钻出来，带着酒后的含糊：“……国强，那五十万我收到了……你放心，李慧兰那边我会处理……”

蔡国强的声音带着哭腔：“赵总，那笔钱真不能动啊！是农民工的工资……”

“闭嘴！”赵山河的声音突然拔高，“事到如今还敢跟我提这个？要不是你挪用公款填不上窟窿，我用得着冒险？你就等着坐牢吧！”

“别啊赵总！”蔡国强的声音在哀求，“我儿子还在国外读书，我不能坐牢啊！求你想想办法……”

沉默了大约半分钟，赵山河的声音变得阴恻恻的：“办法不是没有……李慧兰不是知道这事吗？只要她永远闭嘴，谁还能查出来？”

蔡国强的声音带着惊恐：“你……你想干什么？”

“不该问的别问。”赵山河冷笑一声，“你只要管好你的工程队，其他的事，我来安排……”

音频到这里戛然而止。

林峰的手指死死攥着鼠标，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电脑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一半亮一半暗，像张裂开的面具。

原来母亲的病不是意外。

原来蔡国强的公款进了赵山河的口袋。

原来这一切，都是早就策划好的谋杀。

【系统终极警报：检测到关键信息“李慧兰知晓2018年项目款挪用”】

【同步验证：你母亲的病历显示“突发脑出血”前曾服用含有“华法林”的药物（可诱发颅内出血）】

【结论：你母亲的病，是人为投毒】

窗外的天开始泛白，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落在桌上的青铜酒樽上。林峰拿起酒樽，对着光看，樽身的云纹里似乎藏着无数张脸——赵山河的笑面虎脸，蔡国强的哭丧脸，母亲昏迷前担忧的脸……

手机突然震动，是医院护工发来的视频。母亲的手指在被子上动了动，监护仪的心率曲线出现轻微波动。护工在旁边说：“林先生，你母亲好像要醒了！”

林峰的心脏猛地一跳。他关掉音频，抓起背包就往外跑。

跑到楼下时，他突然想起什么，转身回屋拿起那个青铜酒樽。不管里面还藏着多少秘密，这都是母亲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出租车往医院疾驰，林峰看着窗外倒退的街景，突然觉得这城市像个巨大的坟场，埋葬着太多不为人知的血债。

他摸出手机，给赵山河发了条微信：“赵总，海星系统的漏洞找到突破口了，早上九点想向您汇报。”

【系统提示：发送成功，赵山河已读】

林峰看着“已读”两个字，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

赵山河，蔡国强，你们欠我母亲的，欠张猛的，欠那些农民工的，我会一笔一笔，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街亭失守，马谡被斩。但这一次，该被斩的，是你们这些藏在阴影里的恶鬼。

车窗外的阳光越来越亮，像一把即将出鞘的刀。林峰握紧了怀里的青铜酒樽，樽身的温度透过衬衫传来，冰凉刺骨。

他知道，从打开那个SD卡开始，这场战斗就没有回头路了。要么把那些肮脏的秘密全部挖出来，要么和母亲一起，被永远埋在这座城市的地基下。

医院的大楼越来越近，林峰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无比坚定。

母亲，再等等我。

等我揭穿那些人的真面目，等我把他们欠我们的，全部拿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