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术部茶水间的咖啡机“咔哒”一声跳了键。林峰捏着发烫的马克杯，看深褐色的液体在杯底转了个圈。窗外的阳光斜斜切进来，在地板上投下道锋利的光，把空气中漂浮的尘埃照得一清二楚。

“林工。”

苏晴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林峰回头时，正撞见她手里端着两杯美式，白衬衫的袖口沾着点咖啡渍——和三天前在康复中心帮他挡刀时，蹭在袖口的污渍位置一模一样。

“看你这几天眼圈黑得像熊猫。”她把其中一杯放在他面前，指尖不经意地碰了下他的手背。苏晴像被烫到似的猛地缩回手，耳根泛起一层薄红，“张秘书说你连轴转了四十小时，我整理了点东西，或许能帮你修漏洞。”

平板递过来时，屏幕还亮着。密密麻麻的代码爬满页面，内存优化模块用绿色标注，正是林峰卡了三天的瓶颈。他滑动屏幕的手指顿了顿，第17行的循环语句很眼熟，嵌套逻辑和周明远笔记里画的草图如出一辙。

【系统提示：文档与星火科技投标书重合度98%】

【苏晴当前状态：钓鱼模式，试图套取你的修复进度】

“这思路挺厉害。”林峰故意把咖啡洒在平板边缘，褐色的液体顺着屏幕往下流，“特别是这块内存释放逻辑，跟我想的方向差不多。你怎么研究得这么透？”

苏晴的眼睛亮了，像落了两颗星星：“真的？我爸以前是这个项目组的，他留了些工作笔记，我昨晚翻了翻，没想到真能用上。”

“你爸是？”

“周明远。”她低头搅着咖啡，砂糖在杯底结成块，“不过他五年前就离职了，现在身体不太好。”

林峰的心脏猛地一跳。母亲日记里那个被蓝墨水涂掉的名字，突然在咖啡的蒸汽里显出清晰的轮廓。他想起周明远趴在康复中心窗台上的样子，老人举着青铜酒樽的手一直在抖，当时没看懂的手势，现在想来像是在比划“小心”。

“周工的代码风格确实特别。”林峰假装镇定地擦掉平板上的咖啡渍，“可惜我没见过他本人，听说当年海星系统的架构是他搭的？”

“嗯，我爸总说那是他的心血。”苏晴的睫毛垂下来，在眼睑投下片阴影，“可惜后来出了点事，项目款被人动了手脚，他背了黑锅。”

【系统提示：苏晴说谎值20%——周明远确实背锅，但她隐瞒了关键人物】

林峰端起咖啡抿了一口，滚烫的液体烫得舌尖发麻。他突然想起母亲昏迷前转发的《杨修之死》，里面夹着张泛黄的便签，上面写着“周郎顾”三个字，当时只当是母亲随手记的诗句，现在想来或许另有深意。

接下来的三天，林峰每天下午三点都会去茶水间。他故意把修复日志摊在桌上，眼角的余光总能瞥见苏晴站在咖啡机旁，手机屏幕悄悄对着他的方向。

“其实赵山河早知道漏洞会爆。”第四天下午，苏晴突然凑过来，声音压得很低，咖啡勺在杯里撞出轻响，“我爸的笔记里记着，海星系统的底层架构有后门，当年是赵山河让人留的，说是方便‘灵活调整’数据。”

林峰握着笔的手顿了顿，笔尖在日志上划出道长痕。系统提示突然跳出来，绿色的代码流在屏幕边缘滚动：

【解锁“文件溯源”功能：该修复思路来自周明远2018年的加密文档】

【文档最后修改记录：王磊，2023年8月10日 23:47】

“王磊也掺和了？”林峰假装惊讶地把刚泡的速溶咖啡推给她，“我听说他前几天在看守所被人打了，说是跟人抢厕所蹲位，现在想想怕是另有原因。”

苏晴的手指在杯耳上捏出白痕，指节泛白：“赵山河让他做假账，把漏洞责任推给前团队。王磊手里有转账记录，才被弄进去的。”她突然抬头，眼睛红得像兔子，“林工，你信我吗？我真的只想帮我爸翻案，没想害你。”

林峰盯着她颤抖的睫毛。系统正在解析她的微表情，绿色的数据流像心电图般波动：

【说谎值40%：赵山河确实让王磊做假账，但假账内容与2018年项目款有关】

【隐瞒值70%：她知道周明远和你母亲的关系，隐瞒原因未知】

【当前目标：获取你电脑里的漏洞修复终稿】

他突然笑了，把日志往前推了推：“我当然信你。其实我也觉得赵总不对劲，你看这块代码……”他指着屏幕上的漏洞核心，“明显是人为埋的雷，时间戳显示是三年前，正好是王磊接手维护的时候。”

苏晴的呼吸明显变快，手指不自觉地摸向口袋里的手机。林峰看着她偷偷按下录音键，心里冷笑——这出戏，终于有人陪他演了。

周五早上的晨会，赵山河的红木办公桌上多了份蓝色文件。封皮上“星火科技”四个烫金大字闪得人眼疼，旁边压着支黑色的录音笔，红灯在檀木抽屉缝里亮得像只窥视的眼睛。

“看看。”赵山河把文件扔过来，雪茄的烟圈在他头顶盘旋，“他们连漏洞的修复步骤都写得一清二楚。公司有内鬼，这事你怎么看？”

林峰翻到第23页，呼吸猛地顿住。星火科技的修复方案里，赫然印着苏晴给他看的那段嵌套循环，连注释里“优化内存占用”的错别字都分毫不差——苏晴写成了“优话”。

【系统提示：办公桌下有录音笔，距你左脚30厘米】

【赵山河对你的信任度35%，怀疑值65%，此次为压力测试】

“赵总，我可能知道是谁。”林峰摸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犹豫了片刻，像是做了重大决定，“这是苏晴给我的‘修复思路’，时间戳显示是前天晚上，比星火提交投标书早了整整12小时。”

他点开聊天记录，苏晴详细讲解漏洞逻辑的文字赫然在目。赵山河滑动屏幕的手指越来越用力，指节泛白得像要捏碎手机。半分钟后，他把手机扔回来，声音冷得像冰：“叫保安。”

苏晴被架出技术部时，在走廊突然挣脱保安，死死抓住林峰的胳膊。她的指甲掐进他的肉里，力道大得像在传递什么密码。黑色U盘塞进他掌心时，系统警报突然炸响，红色的警告框占满整个屏幕：

【检测到逻辑炸弹！】

【炸弹类型：权限销毁程序】

【触发条件：输入赵山河工号（60001）】

【破坏范围：核心系统所有操作日志，自动生成“林峰恶意攻击”的虚假日志】

林峰攥着U盘的手沁出冷汗。苏晴被保安拖走前，突然回头喊：“你妈床头柜第三个抽屉！有东西！”

这句话像把钥匙，猛地打开林峰记忆深处的锁。他想起小时候翻母亲的抽屉，总能摸到个带铜锁的铁盒子，母亲说里面装着“重要的东西”，每次他想打开，母亲都会慌忙抢过去。

回到工位，林峰反锁了门。他把U盘插进电脑，警报声刺得耳膜生疼。系统正疯狂弹窗时，桌角的青铜酒樽突然滚落到地上——是周明远在康复中心举着的那个，苏晴刚才趁乱塞进他背包的。

酒樽磕在地板上，底座裂开道缝。一片指甲盖大小的芯片从里面滑出来，上面刻着个歪歪扭扭的“兰”字——母亲的名字里有个“兰”字。

【系统提示：检测到加密芯片，密码与你母亲生日一致】

林峰输入“19800315”的瞬间，屏幕上的逻辑炸弹警报突然消失。一个隐藏文件夹弹出来，里面只有一张泛黄的照片：

年轻的周明远搂着穿婚纱的母亲，背景是1999年的凌云大厦工地。母亲手里捧着的青铜酒樽，和他桌上这个一模一样。照片背面用钢笔写着：“慧兰，等项目结束我们就结婚。”

【系统终极提示：周明远是你母亲的前男友，1999年因赵山河设计的“意外”分手】

走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林峰赶紧把芯片塞进酒樽裂缝，U盘扔进碎纸机。门被推开时，他正对着海星系统的代码发呆，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小林，”赵山河的声音带着刻意的笑意，手里捏着份解雇通知，“苏晴招了，她承认拿了星火五十万。这女人看着清纯，下手倒挺狠。”他把通知扔过来，“你看看，没问题就签字归档。”

林峰低头看通知上苏晴的签名，笔尖的弧度僵硬得像模仿的。他突然抬头，正好看见赵山河抬手掸烟灰，袖口露出的白粉末——和母亲输液管里沉着的那层一模一样。

【系统提示：赵山河对你的信任度50%】

【隐藏提示：他知道你发现了酒樽的秘密，这是新的试探】

夕阳把凌云大厦的影子拉得很长。林峰摸了摸口袋里的青铜酒樽，底座的裂缝硌得手心生疼。他突然想起苏晴最后那句话，或许母亲的铁盒子里，藏着比逻辑炸弹更危险的东西——比如能让赵山河彻底垮台的证据。

手机在裤兜震动。是医院护工发来的视频：母亲的手指在被子上敲出“60001”的节奏，监护仪的滴滴声里，像藏着个无声的倒计时。

林峰走出凌云大厦时，晚霞正把天空染成血红色。他拦了辆出租车，报出母亲家的地址——幸福路78号。他知道，是时候打开那个尘封的铁盒子了。

出租车驶过江边时，林峰看着窗外掠过的星火科技大楼，突然明白苏晴的U盘为什么要设计成用赵山河工号触发——她不是想害他，是想帮他嫁祸赵山河。这个认知让他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闷得发疼。

【系统提示：苏晴对你的保护值70%，她的真实目的是借你之手扳倒赵山河】

车在家属院门口停下。林峰爬上熟悉的楼梯，钥匙插进锁孔时，手控制不住地发抖。推开门的瞬间，灰尘在光柱里跳舞，客厅的挂钟停在三年前的时间——母亲就是那天突然说要去医院做体检，然后再也没回来。

他径直走进母亲的卧室，拉开床头柜第三个抽屉。那个带铜锁的铁盒子就躺在里面，锁上已经生了锈。林峰摸出随身携带的青铜酒樽，用底座的棱角猛砸锁扣，“咔哒”一声，锁开了。

盒子里没有文件，没有账本，只有一张泛黄的项目合作协议，甲方是凌云集团，乙方签名处写着“周明远、李慧兰”，日期是2018年6月18日——和母亲辞职的日子同一天。协议背面用铅笔写着串账号，尾号是60001，正是赵山河的工号。

【系统提示：该账号为赵山河的秘密账户，2018年收到项目款转账1200万】

【转账方：蔡国强（张猛舅舅）的工程队账户】

楼下传来脚步声，急促得像在追赶什么。林峰把协议塞进怀里，抓起铁盒子冲到阳台。他翻出备用钥匙打开隔壁邻居家的门——小时候常来蹭饭的王奶奶家，现在空着没人住。

躲进储藏室的瞬间，他听见自家门被撞开的声音，赵山河的怒吼穿透墙壁：“把东西交出来！不然你妈在医院的药，我可不敢保证……”

林峰捂住嘴，死死咬住嘴唇才没叫出声。他看着怀里的协议，突然明白母亲为什么要藏这个——这不是项目款，是周明远和母亲联合转移的救命钱，用来资助当年被赵山河逼得下岗的员工。

储藏室的窗户正对着医院的方向。林峰看着ICU病房的灯光，突然想起母亲掌心画的“周”字，想起苏晴塞给他U盘时的眼神，想起周明远举着酒樽的手势。

原来他们都在保护他。

原来这盘棋里，他不是棋子，是唯一能将军的人。

手机突然震动，是条陌生短信：“我是苏晴，我在医院。赵山河给你妈换了药，快回来。”

林峰抓起铁盒子就往外跑。下楼时撞见两个穿黑西装的男人，他猛地把盒子砸过去，趁对方躲闪的瞬间冲进楼梯间。奔跑中，青铜酒樽从口袋滑出来，摔在台阶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底座的芯片掉进裂缝深处。

【系统提示：芯片内容自动同步至云端，已加密保存】

他拦了辆摩托车，风在耳边呼啸。路过凌云大厦时，看见赵山河的车正往医院方向开。林峰掏出手机，给张猛发了条短信：“报警，带警察去赵山河办公室，酒樽里有证据。”

摩托车停在医院急诊楼门口。林峰冲进ICU时，护工正拿着注射器往母亲输液管里推东西。他一把夺过注射器，里面的液体泛着诡异的浑浊。

“你干什么！”护工尖叫起来。

“这是什么？”林峰的声音在发抖。

“是……是赵总让换的药，说能让你妈醒过来……”

母亲的监护仪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心率从120骤降到60。林峰扑到床边，握住母亲冰冷的手，眼泪砸在被子上：“妈！你醒醒！我找到证据了！我们能翻案了！”

母亲的手指突然动了，在他掌心轻轻敲了三下。林峰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是“周明远”三个字的首字母摩斯密码。

【系统提示：周明远已从康复中心消失，监控显示被星火科技的人接走】

走廊传来赵山河的声音：“林峰，把东西交出来，我还能让你妈多活几天。”

林峰转过头，看见赵山河举着个针管，身后跟着两个保镖。他突然笑了，从怀里掏出那份协议：“你想要的是这个？”

赵山河的眼睛红了，像看到猎物的狼：“给我！”

“可以。”林峰慢慢后退，把协议塞进碎纸机，“但你得先告诉我，2018年的项目款到底去哪了？周明远为什么会中风？我妈到底知道什么？”

“你他妈找死！”赵山河扑过来，针管在灯光下闪着寒光。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撞开。苏晴拄着拐杖站在门口，身后跟着警察：“赵山河，你涉嫌挪用公款、故意杀人，被捕了。”

赵山河的脸瞬间惨白，针管“当啷”掉在地上。他指着苏晴，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你……你没死？”

“托你的福，只是断了条腿。”苏晴的拐杖在地上敲出笃笃声，“我爸留下的录音笔，我早就交给警察了。”

警察铐住赵山河时，他突然狂笑起来：“你们以为赢了？陈董不会放过你们的！那个项目款，他才是主谋！”

这句话像颗炸弹，在病房里炸开。林峰看着被带走的赵山河，突然想起青铜酒樽上的“马谡”二字——原来赵山河也只是个棋子。

母亲的监护仪渐渐平稳。林峰握住母亲的手，感觉指尖传来微弱的力度。他抬头看向苏晴，对方也正看着他，眼里的复杂情绪像打翻的调色盘。

【系统提示：主线任务“获取赵山河信任”完成，奖励“文件溯源”终极权限】

【新任务：找出陈建国与2018年项目款的关联，时限72小时】

窗外的月光照进ICU，在地上投下片温柔的光。林峰摸了摸口袋里的青铜酒樽，突然明白周明远为什么要把证据藏在这里——这樽身的“马谡”二字，不是警示，是诅咒，是对所有背信弃义者的诅咒。

他看着苏晴，突然开口：“你早就知道我妈和周明远的关系，对吗？”

苏晴的肩膀抖了下，点了点头：“我爸瘫痪前说过，当年如果不是赵山河设计车祸，你现在该叫他爸爸。”

林峰的心脏像被什么东西刺穿，疼得说不出话。监护仪的滴滴声里，他仿佛听见母亲年轻时的笑声，和周明远的声音重叠在一起，在病房里轻轻回荡。

【系统提示：周明远已安全抵达星火科技总部，正在解密另一块芯片】

【最终提示：青铜酒樽共有三个，分别在你、周明远、陈建国手中，合在一起才能解锁完整证据】

凌晨三点，林峰坐在ICU门口的长椅上。他看着手机里张猛发来的照片——警察在赵山河办公室搜出的第二个青铜酒樽，底座刻着“赵”字。

他摸出自己怀里的酒樽，上面刻着“周”字。那么第三个，一定在陈建国手里，刻着“陈”字。

这场跨越五年的阴谋，终于露出了完整的轮廓。而他知道，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母亲的手指又动了动。林峰凑过去，听见她用微弱的声音说：“小心……陈建国……他是你……”

话没说完，母亲又陷入了昏迷。但林峰已经听清了，那个藏在岁月深处的秘密，像被晨露滋润的种子，终于要破土而出。

他握紧了青铜酒樽，金属的冰凉透过掌心传来，让他保持着清醒。阳光再次照进走廊，这一次不再锋利，而是带着温暖的力量，仿佛在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