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正棠捏着那根棕黄色的毛站在院子里，夜风卷着桂花香扑在脸上，却驱不散心底的寒意。他抬头看向赵屠户家的方向，黑漆漆的窗户像只睁着的眼睛，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暗处盯着自己。

“不能再等了。”林正棠攥紧手里的毛，转身回屋。他把红绸子叠好塞进怀里，又将剩下的艾草捆成一束背在背上，最后拿起墙角那把磨得发亮的柴刀——这刀是前几日从镇上铁匠铺换来的，刀身厚重，劈柴时能连带着树茬一起斩断，此刻却成了他唯一的防身武器。

他没敢敲门去赵屠户家确认，怕打草惊蛇。那残魂既然能附在娃身上一次，就有第二次，要是惊扰了它，说不定会直接对娃下死手。林正棠揣着火折子，轻轻推开院门，借着微弱的月光往镇外走。

青瓦镇的夜格外静，连狗吠声都没有。路边的野草长得齐腰高，风一吹就发出“沙沙”的响，像是有人跟在身后。林正棠握紧柴刀，时不时回头看，总觉得那片晃动的草影里藏着东西，可每次定睛去看，又只有野草在晃。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他终于到了镇外的乱葬岗。这里是之前闻到腐气的地方，此刻更是阴森，一座座土坟堆在荒草里，有的坟头插着半截木碑，有的连碑都没有，只堆着一堆土，夜里看过去，像一个个凸起的黑影。

林正棠记得张老栓说过，李寡妇的丈夫就是埋在这儿的。当年李寡妇的丈夫上山打猎，被黄鼠狼咬断了腿，最后流血过多死了，因为死得冤，没敢葬进祖坟，就埋在了乱葬岗。那“土仙”用李寡妇丈夫的骨头做了骨笛，说不定乱葬岗里还藏着其他秘密。

他掏出火折子吹亮，橘红色的火苗在夜里晃了晃，照亮了周围的坟堆。火光照到的地方，能看见坟头上的野草倒向一边，像是被人踩过。林正棠心里一紧，顺着被踩过的痕迹往前走，走了没几步，就看见一座土坟前的土是新翻的，坟头上还插着一根黄鼠狼的尾巴，尾巴尖上的毛正往下掉。

“就是这儿了。”林正棠蹲下来，用柴刀拨开坟前的草。新翻的泥土里沾着几根棕黄色的毛，还有一滴暗红色的液体，跟之前在桂花树下看到的一模一样。他握紧柴刀，小心翼翼地挖着坟上的土——他要看看，这坟里到底藏着什么。

泥土很松软，挖起来不费劲。挖了约莫两尺深，柴刀突然碰到了硬东西。林正棠心里一喜，加快了挖土的速度，很快，一个黑色的木棺露了出来。木棺已经有些腐烂，棺身上爬满了虫子，还有一股腥气从棺缝里冒出来，比乱葬岗的腐气更重。

他用柴刀撬开棺盖，“吱呀”一声响在夜里格外刺耳。棺盖刚撬开一条缝，就有几只黄鼠狼从里面跳出来，“嗖”地一下钻进了荒草里。林正棠举起火折子往棺材里照，只见棺材里没有尸体，只有一堆骨头，骨头中间放着一个黑色的陶罐，陶罐上刻着密密麻麻的花纹，像是某种符咒。

“这是什么？”林正棠伸手去拿陶罐，手指刚碰到罐身，就觉得一阵冰凉，像是碰到了冰块。他把陶罐抱出来，放在地上，用火折子仔细照——陶罐上的花纹是用某种暗红色的东西画的，凑近闻，还有淡淡的血腥味。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咔嚓”一声响，像是树枝断裂的声音。林正棠猛地回头，只见不远处的荒草里站着一道黑影，黑影手里拿着一根骨头，正是之前断成两截的骨头笛！

“你果然会来这儿。”黑影的声音粗哑，跟附在娃身上的残魂一模一样，“我还以为要多等几天呢。”

林正棠握紧柴刀，往后退了一步，把陶罐护在身后：“你到底想干什么？坟里的骨头是谁的？”

“是谁的？”黑影笑了起来，笑声里带着诡异的回音，“是李寡妇丈夫的啊，还有张老栓的，那只断腿黄鼠狼的——我把他们的骨头都收集在这儿，等着聚魂呢。”他晃了晃手里的骨头笛，“之前烧的不过是我的一缕残魂，这陶罐里装的，才是我的本源魂！”

林正棠心里一沉，原来之前在老槐树下烧的根本不是“土仙”的本体，只是它故意放出来的诱饵，目的就是让自己放松警惕。他低头看了看怀里的陶罐，罐身越来越凉，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动。

“你以为你能赢我？”黑影往前迈了一步，火光照在他的脸上——那是一张陌生的脸，皮肤蜡黄，眼睛是琥珀色的竖瞳，嘴角咧开的弧度很大，露出的牙齿上还沾着血丝，“我在青瓦镇待了三百年，吃过的魂比你见过的人都多，你这点伎俩，还不够我塞牙缝的！”

话音刚落，黑影突然动了。他的速度很快，像一阵风，手里的骨头笛朝着林正棠的胸口刺来。林正棠赶紧往旁边躲，骨头笛擦着他的胳膊过去，划开一道口子，鲜血瞬间流了出来，滴在地上的泥土里。

就在鲜血滴到泥土里的那一刻，地上的陶罐突然“砰”地一声炸开，黑色的烟雾从罐子里冒出来，在空中聚成一道黑影，正是之前在老槐树下看到的“土仙”身影！

“哈哈！我的魂终于聚齐了！”黑影张开双臂，声音里满是得意，“林正棠，谢谢你帮我把陶罐挖出来，现在，我要吞了你的魂，真正成仙！”

林正棠握紧柴刀，往后退了一步。他知道自己不是黑影的对手，可他不能退——要是自己死了，青瓦镇的人都会变成黑影的“饵”。他想起怀里的红绸子，赶紧掏出来，朝着黑影甩过去。

红绸子刚碰到黑影，就发出“滋啦”一声响，像是烧红的铁碰到了水。黑影尖叫着往后退，身上的黑烟少了一些：“这破绸子怎么还能用？我明明已经烧过你的残魂了！”

“你烧的不是残魂，是李寡妇的魂！”林正棠大声说，“红绸子上沾着李寡妇的气息，你吞了她的魂，她就一直在你身体里，只要红绸子还在，她就会一直克制你！”

黑影愣了一下，随即变得更加狰狞：“就算有她又怎么样？我现在魂已经聚齐了，她根本拦不住我！”他再次朝着林正棠扑过来，手里的骨头笛泛着暗黄色的光，像是要把林正棠的魂吸出来。

林正棠赶紧躲开，同时把背上的艾草拿下来，用火折子点燃。艾草遇火瞬间烧起来，浓烟朝着黑影飘过去。黑影一碰到浓烟，就尖叫着往后退，身上的黑烟越来越少，皮肤开始慢慢剥落，露出里面暗红色的肉，像是被火烧过一样。

“不！不可能！”黑影嘶吼着，“艾草怎么可能克制我？我在青瓦镇待了三百年，从来没怕过艾草！”

“那是因为你之前没遇到过真正的艾草！”林正棠举起燃烧的艾草，朝着黑影逼近，“这艾草是王阿婆在镇东头的山脚下采的，那里的艾草长在阳气最盛的地方，专门克制你这种阴邪之物！”

黑影被逼得连连后退，身上的黑烟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一道模糊的身影。他看着林正棠手里的艾草，眼神里满是恐惧：“你别过来！我可是青瓦镇的‘土仙’，你要是杀了我，青瓦镇会遭报应的！”

“报应？”林正棠冷笑一声，“你吃了那么多人的魂，早就该遭报应了！”他举起艾草，朝着黑影的胸口戳过去。

就在艾草碰到黑影胸口的那一刻，黑影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瞬间化为一缕黑烟，消失在空气里。地上只剩下那根骨头笛，“啪”地一声断成两截，变成了普通的骨头渣。

林正棠松了口气，瘫坐在地上。他看了看手里的艾草，火已经灭了，只剩下一堆灰烬。他又看了看地上的坟，坟里的骨头还在，只是没有了之前的腥气，像是恢复了正常。

天快亮的时候，林正棠把坟里的骨头重新埋好，又在坟头上种了些艾草，防止还有残魂留在这儿。他收拾好东西，往青瓦镇走。路上的野草不再晃动，风里的腥气也消失了，只剩下淡淡的桂花香。

回到青瓦镇，天已经亮了。镇民们陆续起床，有的开门扫地，有的去镇上的集市买东西，一切都恢复了正常。林正棠走到赵屠户家门前，犹豫了一下，还是敲了敲门。

开门的是赵屠户，他看到林正棠，赶紧把他拉进屋里：“林小哥，你昨晚去哪了？我今早起来看娃，发现他睡得很沉，喊都喊不醒，我正想去找你呢！”

林正棠心里一紧，赶紧跟着赵屠户去里屋。娃躺在床上，脸色红润，呼吸平稳，像是睡得很香。他伸手摸了摸娃的额头，很暖和，没有之前的冰凉。他又看了看娃的手，手背上没有棕黄色的毛，指甲也恢复了正常。

“别担心，”林正棠松了口气，“娃只是太累了，睡够了就会醒的。”

赵屠户媳妇赶紧端来一碗水，递给林正棠：“林小哥，真是谢谢你，要是没有你，我们家娃就完了。”

林正棠接过水，喝了一口：“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对了，你们以后别让娃去镇外的乱葬岗，那里不安全。”

赵屠户和媳妇赶紧点头：“知道了，知道了，以后肯定不让娃去那种地方。”

林正棠又坐了一会儿，见娃还没醒，就起身告辞。他回到自己的旧屋，把红绸子和柴刀放在桌上，又去桂花树下看了看。桂花树干缝隙里的棕黄色毛不见了，泥土平整，没有异样。他松了口气，以为这场关于黄仙的噩梦终于结束了。

可他没注意到，在镇外的乱葬岗，那座刚埋好的坟前，泥土突然动了一下，一根棕黄色的毛从泥土里冒出来，风一吹，轻轻晃了晃，像是在等待着下一个“饵”。

夜里，林正棠睡得很沉。迷迷糊糊中，他听见院子里传来“沙沙”的声音，像是有东西在爬。他睁开眼，看见窗户纸上映着一个小小的影子，手里拿着一根毛，正是赵屠户家的娃。

“林小哥，”娃的声音从窗外传来，带着一丝诡异的笑，“你以为……真的结束了吗？”

林正棠心里一紧，猛地坐起来，冲到院子里。可院子里空无一人，只有桂花树枝桠晃着，地上落着一根棕黄色的毛，和之前看到的一模一样。

他捡起毛，抬头看向夜空，月亮被乌云遮住，一片漆黑。青瓦镇的风又开始吹了，带着一股熟悉的腥气，像是在提醒他——这场关于黄仙的噩梦，或许真的没那么容易结束。

林正棠捏着那根毛，站在院子里，心里满是疑惑。他明明已经把“土仙”的本源魂消灭了，为什么还会出现这样的情况？难道还有其他的“土仙”？还是说，之前消灭的根本不是“土仙”的本体？

他决定明天再去镇外的乱葬岗看看，说不定能找到答案。他回到屋里，把红绸子和柴刀放在床边，又把艾草挂在门口，这才躺下睡觉。可他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暗处盯着自己，随时可能扑过来。

天刚亮，林正棠就起床了。他简单吃了点东西，背着艾草，拿着柴刀，往镇外的乱葬岗走。路上的镇民看到他，都热情地打招呼，可林正棠没心思回应，他心里满是疑惑和担忧，只想尽快找到答案。

到了乱葬岗，林正棠径直走向那座埋着李寡妇丈夫骨头的坟。坟前的泥土很平整，艾草也长得很好，没有异样。他蹲下来，用柴刀拨开坟前的草，仔细查看——泥土里没有棕黄色的毛，也没有暗红色的液体，像是真的恢复了正常。

“难道是我想多了？”林正棠自言自语道。他又在乱葬岗里转了一圈，其他的坟也没有异样，只有风吹过野草的声音，显得格外安静。

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听见不远处的荒草里传来“呜呜”的声音，像是有人在哭。林正棠心里一紧，握紧柴刀，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过去。

走了没几步，他就看见荒草里坐着一个女人，穿着蓝布衫，头发散乱，脸上满是泪痕，正是李寡妇的样子！

“李寡妇？”林正棠惊讶地说，“你不是已经……”

女人抬起头，脸上满是悲伤：“我是李寡妇的魂，之前被‘土仙’吞了，现在它的魂散了，我才能出来。”她擦了擦眼泪，“林小哥，谢谢你救了我，还有青瓦镇的人。”

林正棠松了口气，往后退了一步：“你没事就好。对了，昨晚在我院子里的是不是你？”

女人摇了摇头：“不是我，我刚出来没多久，还没去过青瓦镇。”她顿了顿，又说，“林小哥，你要小心，‘土仙’的魂没散干净，它还有一缕残魂藏在镇东头的山洞里，那里是它三百年前住过的地方，阴气很重，它在那里养魂，准备再次聚魂。”

林正棠心里一沉：“你怎么知道？”

“我被它吞了三百年，知道它所有的秘密。”女人说，“它的本源魂虽然被你消灭了，但还有一缕残魂藏在山洞里，只要那缕残魂还在，它就会一直找机会聚魂，到时候，青瓦镇的人还是会有危险。”

林正棠握紧柴刀：“你知道山洞在哪里吗？我现在就去把它的残魂消灭掉！”

女人点了点头，站起身，朝着镇东头的方向指了指：“从这里往镇东头走，翻过三座山，有一个黑漆漆的山洞，那就是它住过的地方。山洞里有很多骨头，都是它吃过的人的，你要小心，那里的阴气很重，它的残魂很厉害。”

林正棠谢过女人，转身往镇东头走。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了，必须尽快把“土仙”的残魂消灭掉，否则青瓦镇的人永远不会安全。

翻第一座山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山上的树木茂盛，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照下来，形成一道道光柱。林正棠走得很快，他怕“土仙”的残魂提前聚魂，到时候就麻烦了。

翻第二座山的时候，突然下起了雨。雨很大，打在树叶上发出“哗啦啦”的声音，山路变得很滑。林正棠小心翼翼地走着，时不时会滑倒，身上沾满了泥土，可他没有停下来，依旧朝着山洞的方向走。

翻第三座山的时候，雨停了。山上的雾气很重，能见度很低，只能看见眼前几米远的地方。林正棠按照李寡妇说的，在山上转了一圈，终于找到了那个黑漆漆的山洞。

山洞很大，洞口长满了野草，里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林正棠掏出火折子吹亮，往山洞里照——山洞里堆满了骨头，有的是人的，有的是动物的，还有一根骨头笛，跟之前看到的一模一样，只是上面没有血迹，显得很陈旧。

“‘土仙’的残魂应该就在里面。”林正棠握紧柴刀，小心翼翼地走进山洞。山洞里的阴气很重，冷得像冰窖，风从山洞深处吹出来，带着一股腥气，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

走了没几步，他就看见山洞深处有一道黑影，正趴在一堆骨头里，像是在睡觉。黑影的身上冒着黑烟，手里拿着一根骨头，正是那根陈旧的骨头笛。

“你终于来了。”黑影抬起头，眼睛是琥珀色的竖瞳，嘴角咧开的弧度很大，“我还以为要多等几天呢。”

林正棠握紧柴刀，往后退了一步：“你就是‘土仙’的残魂？”

“是又怎么样？”黑影笑了起来，“你以为消灭了我的本源魂就赢了？我还有这缕残魂，只要我再吞几个人的魂，就能再次聚魂，到时候，我还是青瓦镇的‘土仙’！”

林正棠举起柴刀，朝着黑影冲过去：“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黑影赶紧往旁边躲，手里的骨头笛朝着林正棠的胸口刺来。林正棠赶紧往旁边躲，骨头笛擦着他的胳膊过去，划开一道口子，鲜血瞬间流出来，滴在地上的骨头上，发出“滴答”的轻响。那骨头像是被唤醒一般，竟微微颤动起来，山洞深处的骨头堆也跟着“哗啦啦”作响，无数根骨头从堆里滚出来，朝着林正棠的脚边聚拢。

“哈哈！你看，这些骨头都听我的！”黑影笑得越发狰狞，他举起骨头笛，轻轻吹了一声。刺耳的笛音在山洞里回荡，那些聚拢的骨头突然立了起来，拼成一个个残缺的人形，朝着林正棠扑过来。

林正棠握紧柴刀，猛地砍向最前面的骨头人。柴刀劈在骨头上，发出“咔嚓”的脆响，骨头人瞬间散架，可散落的骨头又很快重新聚拢，变成新的骨头人。他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必须先解决黑影手里的骨头笛。

他盯着黑影的手，趁一个骨头人扑过来的间隙，猛地往旁边一躲，同时将怀里的红绸子掏出来，朝着黑影的手腕甩过去。红绸子像一道红色的蛇，精准地缠住黑影的手腕，黑影手里的骨头笛“啪”地掉在地上。

“我的笛子！”黑影尖叫着，想要弯腰去捡，林正棠早已冲了过去，一脚踩在骨头笛上。骨头笛应声断裂，变成两截，山洞里的笛音瞬间消失，那些立着的骨头人也“哗啦啦”地散架，再也没有动静。

黑影看着断裂的骨头笛，眼睛里满是血丝：“你毁了我的笛子！我要杀了你！”他张开双臂，身上的黑烟越来越浓，山洞里的阴气也越来越重，墙壁上开始凝结出白色的霜花，连空气都变得冰冷刺骨。

林正棠赶紧把背上的艾草拿下来，用火折子点燃。艾草的浓烟在山洞里弥漫开来，黑影一碰到浓烟，就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上的黑烟开始消散，皮肤也慢慢变得透明。

“不！我不能就这么死了！”黑影嘶吼着，朝着山洞深处跑去，“我还有三百年的道行，我还能聚魂！”

林正棠哪里肯放他走，赶紧追了上去。山洞深处越来越黑，火折子的光只能照亮眼前几步远的地方，可他能听见黑影的脚步声，还有他粗重的喘息声。

跑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前面突然出现一道亮光。林正棠心里一喜，加快脚步追过去，只见山洞的尽头有一个小小的石室，石室中央放着一个石棺，石棺上刻着跟之前陶罐上一样的符咒，黑影正趴在石棺上，像是在吸收什么东西。

“你在干什么？”林正棠举起柴刀，朝着黑影冲过去。

黑影猛地回头，眼睛里满是疯狂：“这石棺里装的是我三百年前的肉身！只要我融合了肉身，就能恢复全部道行，到时候，就算是神仙也拦不住我！”他伸出手，石棺的盖子“吱呀”一声打开，里面躺着一具干枯的尸体，尸体的皮肤呈暗黄色，手指上的指甲又长又尖，像是某种野兽的爪子。

就在石棺盖子打开的那一刻，一股浓烈的腥气扑面而来，林正棠忍不住咳嗽起来。他看到黑影的身体慢慢变得透明，像是要融入石棺里的尸体。他知道不能再等了，赶紧将手里的艾草扔向石棺。

艾草落在石棺里，瞬间烧起来，火焰顺着尸体的衣服蔓延，很快就将尸体包裹。黑影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身体在空中扭曲着，最后化为一缕黑烟，被火焰吞噬。

“不——！”黑烟里传来黑影最后的嘶吼，随后彻底消失在火焰中。

石棺里的火焰慢慢熄灭，只剩下一堆灰烬。林正棠松了口气，瘫坐在地上，身上的伤口传来阵阵疼痛，可他顾不上这些，只觉得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

他在石室里休息了一会儿，起身往山洞外走。山洞里的阴气已经消失，墙壁上的霜花也融化了，只剩下散落的骨头，在火折子的光下显得格外安静。

走出山洞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月亮挂在天上，洒下淡淡的月光，照亮了山下的青瓦镇。林正棠朝着青瓦镇的方向走去，路上的野草不再晃动，风里也没有了腥气，只剩下淡淡的桂花香。

回到青瓦镇，镇民们都已经睡了，只有几家窗户还亮着灯。林正棠走到赵屠户家门前，犹豫了一下，还是敲了敲门。

开门的是赵屠户，他看到林正棠，赶紧把他拉进屋里：“林小哥，你可算回来了！娃下午就醒了，一直在问你呢！”

林正棠走进里屋，只见娃坐在炕上，手里拿着一个布老虎，看到他进来，赶紧笑着说：“林小哥，你去哪了？我好想你！”

林正棠摸了摸娃的头，心里满是欣慰：“我去山上玩了，给你带了个礼物。”他从怀里掏出一根用红绳系着的艾草，递给娃，“这个戴在身上，能保平安。”

娃接过艾草，开心地戴在脖子上：“谢谢林小哥！”

赵屠户媳妇端来一碗热粥，递给林正棠：“林小哥，你肯定饿了，快喝点粥。”

林正棠接过粥，喝了一口，心里暖暖的。他知道，这场关于黄仙的噩梦，终于结束了。

第二天一早，林正棠把山洞里的事情告诉了里正。里正召集了镇上的人，带着工具去了山洞，把里面的骨头都挖出来，埋在了乱葬岗，又在山洞里放了些艾草，防止还有阴邪之物。

从此以后，青瓦镇再也没有发生过诡异的事情。老槐树上的绿芽越长越茂盛，桂花树下也开满了桂花，风里总是带着淡淡的花香。镇民们过上了平静的生活，他们常常会提起林正棠，说他是青瓦镇的救命恩人。

林正棠依旧住在镇东头的旧屋里，每天早上会去老槐树下看看，下午会去桂花树下坐着，晒晒太阳，听听镇民们的欢声笑语。他知道，只要青瓦镇的人平安，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可他不知道，在乱葬岗的深处，有一座不起眼的土坟，坟里埋着一根黑色的骨头，骨头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符咒，像是在等待着什么。风一吹，坟前的野草晃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苏醒。

青瓦镇的日子依旧平静，可谁也不知道，这场关于黄仙的噩梦，是否真的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