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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2章:孤本西行赠知音
作者:酒店王子本章字数:4116更新时间:2025-12-20 13:00:00

秋风又起,长安街上的银杏叶黄得恰到好处时,中华楼迎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

那日午后,楚云澜正在后院核对今年新酿的“秋露白”入库账目,李管事匆匆来报:“东家,门外来了几个西域客商,领头的是个年轻女子,说是从龟兹国来,有要事相商。”

“龟兹国?”楚云澜放下账册,略感意外。龟兹远在西域,以歌舞、美酒闻名,与中原往来虽不算稀少,但专程到访中华楼的西域客商却不多见。

前厅里,三名西域打扮的客人正静候。为首的女子约莫二十五六岁,身着锦绣胡服,头戴珠串面纱,只露出一双琥珀色的眼睛,顾盼间自有一股异域风情。她身后站着两名护卫,皆是高鼻深目,腰间佩着弯刀。

“这位是龟兹国酒坊‘琥珀光’的东家,阿依莎姑娘。”通译介绍道。

阿依莎右手抚胸,行了个西域礼,用生硬的汉话说:“楚东家,久闻大名。我祖父生前常说起中华楼的‘九酝春’,说那是他饮过最好的中原酒。”

楚云澜还礼:“阿依莎姑娘远道而来,舟车劳顿,请先用茶。”

落座后,阿依莎道明来意:“实不相瞒,我此次前来,是想求购《醉翁酒经》的西域译本刊印权。”

楚云澜微微一怔。《醉翁酒经》刊行三载,已陆续有江南、蜀中、岭南等地的译本,但西域文字译本,尚属首次有人问津。

“姑娘为何想要西域译本?”

阿依莎眼中闪过一丝哀伤:“我祖父原是龟兹宫廷酿酒师,三十年前曾随使团来朝,在长安饮过醉翁散人亲酿的‘云华露’,念念不忘。他晚年潜心研究酿酒,总说中原酿酒之道博大精深,尤其醉翁散人‘酒以载道’的理念,与西域‘酒通神灵’的古训不谋而合。”

她从随身锦囊中取出一卷羊皮纸,小心翼翼展开。纸上用西域文字密密麻麻写满了笔记,字迹工整,显然极为用心。

“这是祖父研读《醉翁酒经》汉文原版后写下的心得。他本想亲自翻译全书,可惜去年冬日病逝,未能完成。”阿依莎的声音微颤,“临终前,他拉着我的手说:‘一定要让西域的酒匠也能读到这本奇书。’”

楚云澜接过羊皮卷,虽然看不懂西域文字,却能从那工整的字迹中感受到一位异域老人对酿酒技艺的虔诚。她抬头看向阿依莎:“姑娘懂酿酒吗?”

阿依莎点头:“自幼随祖父学习。龟兹盛产葡萄,我们的‘琥珀光’葡萄酒在丝路沿线颇有名气。但我祖父常说,葡萄酒虽好,终究只是果酒。中原的粮食酒,才是真正的‘酒之正味’。”

她顿了顿,继续道:“这两年,西域诸国与中原往来频繁,许多西域商人、使者饮过中华楼的酒后,都惊叹不已。若能将《醉翁酒经》译成西域文字,必能让更多西域酒匠受益。”

楚云澜沉吟片刻:“此事我要与杜清风先生商议。他是醉翁散人的曾孙,对酒经的理解最深。”

当夜,书房内烛火通明。

杜清风仔细阅读阿依莎带来的羊皮卷笔记,时而点头,时而蹙眉。良久,他放下羊皮卷,长叹一声:“这位龟兹老人,真是醉翁知音。你看这里——”

他指着笔记中的一段:“他将‘酒曲如母,粮米如子’译为‘酒曲如日月,粮米如大地’,虽字面不同,却深得精髓。西域人崇敬日月天地,这般译法更易被理解。”

林惊鸿道:“只是西域文字翻译非同小可,需找精通双语的译师。且刊印后如何发行、传播,都是问题。”

楚云澜却已有了主意:“既然要做,就做到底。我打算不仅翻译《醉翁酒经》,还要增补一章‘西域酒艺’,将龟兹的葡萄酿酒法、于阗的蜜酒制法等收录其中。让这本书真正成为东西酒艺交流的桥梁。”

阿依莎闻言,眼中泛起泪光:“若真能如此,祖父在天之灵,定当欣慰。”

翻译工程随即启动。楚云澜请来了长安城中最好的西域通译哈桑,他曾在鸿胪寺任职三十年,精通汉、龟兹、于阗、疏勒等多国文字。阿依莎与杜清风从旁协助,确保酿酒术语准确无误。

然而工作进展到一半时,遇到了难题。

这日,哈桑指着《醉翁酒经》中“酒德”一章,眉头紧锁:“楚东家,这章实在难译。中原的‘德’字,包含仁、义、礼、智、信诸多含义,西域文字中找不到完全对应的词。”

杜清风解释:“醉翁散人所谓‘酒德’,不仅指酿酒人的品德,更指酒本身应有的品格——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好酒如君子,劣酒如小人。”

阿依莎思索良久,忽然道:“在我们龟兹古语中,有一个词叫‘苏拉提’,意为‘纯净之光’。传说真正的美酒,是日月精华凝聚而成,饮之可让人心灵澄明。不知可否用这个词?”

哈桑眼睛一亮:“妙!‘苏拉提’虽不能完全对应‘德’字,却抓住了‘酒以澄心’的精髓。”

难题逐一破解,翻译工作渐入佳境。楚云澜每日必到译馆,听他们讨论、争辩,有时为了一个词的译法,能争论整个下午。她发现,这不仅是文字的转换,更是两种酒文化的深度对话。

一日,阿依莎带来一坛龟兹“琥珀光”葡萄酒请众人品尝。酒色如红宝石,香气馥郁,入口甘醇,余味悠长。

杜清风品后赞不绝口:“葡萄酿酒,中原古已有之,但如此醇厚的却不多见。”

阿依莎道:“龟兹的葡萄生长在雪山脚下,日照充足,昼夜温差大,故糖分高,酿出的酒自然醇厚。我祖父曾说,若能将中原的制曲之法与西域的葡萄结合,或许能创出新的美酒。”

这话点亮了楚云澜心中的火花。她当即提议,在《醉翁酒经》西域译本中,增加一章“东西合酿实验录”,记录中原酒匠与西域酒匠的合作尝试。

转眼两月过去,译本初稿完成。楚云澜决定亲自护送书稿前往龟兹,监督刊印事宜。

林惊鸿自然随行:“此去西域,路途遥远,我陪你去。”

杜清风也道:“我对龟兹的葡萄酿酒法颇感兴趣,愿一同前往。”

阿依莎喜出望外:“三位若能亲临龟兹,实乃我国酿酒界之幸!”

十月初八,一行人启程西行。除了书稿,楚云澜还带上了十坛中华楼各色美酒,以及醉翁散人部分酿酒器具的拓片,打算赠与龟兹酒匠。

西出阳关,景色渐异。黄沙大漠,驼铃声声,与中原的青山绿水迥然不同。楚云澜坐在驼车上,望着无垠沙海,心中感慨万千。

“想起醉翁散人铭文中的话了吗?”林惊鸿策马并行,“‘楼之魂不在砖瓦,而在酿者之心’。今日我们西行赠书,正是将这份‘魂’带向更远方。”

杜清风接口:“曾祖父若知他的酒经能传至西域,定当含笑九泉。”

行了二十余日,终于抵达龟兹。那是一座绿洲之城,城墙用黄土夯成,城内街巷纵横,商贾云集,胡乐声声,别有一番风情。

阿依莎的“琥珀光”酒坊位于城东,规模虽不及中华楼,却整洁有序。酒坊后的葡萄园一望无际,此时正是葡萄成熟的季节,紫红的果实挂满藤架,香气扑鼻。

龟兹国王听说中原酿酒宗师的后人到访,特设宴接风。宴席上,楚云澜献上中华楼美酒,国王品尝后大加赞赏,当即允诺全力支持《醉翁酒经》西域译本的刊印。

然而就在刊印工作即将开始时,意外发生了。

这夜,楚云澜被一阵喧哗惊醒。推开房门,只见译馆方向火光冲天。她心中一惊,与林惊鸿、杜清风急忙赶去。

火已被扑灭,但存放书稿的房间烧毁大半。哈桑灰头土脸地坐在地上,老泪纵横:“完了,全完了……书稿,书稿烧了大半……”

阿依莎检查火场后,面色凝重:“这不是意外,是有人纵火。我闻到了火油的味道。”

林惊鸿在废墟中发现半块腰牌,上面刻着一个奇怪的符号——似龙非龙,似蛇非蛇。

“是‘沙蛇帮’。”阿依莎脸色一变,“他们是龟兹最大的私酒贩子,专售劣质酒水。若《醉翁酒经》传播开来,人人懂得辨识好酒,他们的生意就完了。”

楚云澜一言不发,走入烧毁的房间。灰烬中,她扒出了一只铁箱——那是她特意用来存放书稿的箱子,箱体已烧得变形,但里面的书稿因铁箱保护,只烧毁了边缘。

她小心翼翼取出书稿,一页页翻看。大部分内容完好,只有最后十章受损严重。

“还有救。”楚云澜抬起头,眼中闪着坚定的光,“我们重译。”

接下来的七日,译馆日夜灯火通明。楚云澜、杜清风、阿依莎、哈桑四人凭着记忆,重新翻译烧毁的章节。林惊鸿则带人加强守卫,防范沙蛇帮再次偷袭。

重译的过程异常艰难,有时为了想起一个词,要苦思良久。但奇怪的是,在反复推敲中,他们对醉翁散人的思想有了更深的理解。

第七日黎明,最后一页译毕。哈桑颤抖着手写下最后一个字,长舒一口气:“完成了,终于完成了……”

阿依莎看着厚厚的书稿,忽然跪倒在地,向着东方叩了三个头:“祖父,您的心愿,孙女完成了。”

刊印工作随即展开。龟兹国的刻工技艺精湛,刻出的西域文字飘逸优美。楚云澜特意要求,在书前加一页插画:左边画着中原的杏花春雨、酒旗招展;右边画着西域的葡萄园、雪山驼队;中间则是醉翁散人的画像,手持酒杯,微笑注视着东西两侧。

一个月后,首版《醉翁酒经》西域译本刊印完成。首发仪式在龟兹王宫前的广场举行,五百本书被一抢而空。许多西域酒匠捧着书热泪盈眶,他们终于能读懂这部酿酒宝典了。

临别前夜,阿依莎在葡萄园中设宴饯行。月光如水,葡萄架下美酒飘香。

阿依莎举杯:“楚东家,这一杯敬你。你不仅完成了祖父的心愿,更打开了一扇东西酒艺交流的大门。”

楚云澜回敬:“该敬的是那位从未谋面的龟兹老人。是他让我明白,真正的知音,可以跨越千里,跨越语言,甚至跨越生死。”

她取出一只锦盒,递给阿依莎:“这是醉翁散人亲笔注释的《齐民要术》孤本,世间仅此一部。今日赠予你,愿它能在西域找到新的知音。”

阿依莎双手颤抖着接过锦盒,打开一看,泛黄的书页上,醉翁散人的批注密密麻麻。她郑重收好,从怀中取出一卷羊皮纸:“这是我祖父毕生酿酒心得的手稿原本。今日赠予中华楼,愿它能在中原找到归宿。”

月光下,两部孤本完成了跨越东西的交接。那一刻,楚云澜仿佛看到两位白发老人在云端相视而笑。

归途漫漫,驼铃悠扬。楚云澜回首望去,龟兹城的灯火在夜色中渐渐模糊。她怀中揣着阿依莎祖父的手稿,觉得肩上的担子更重了,心中却更充实了。

“想什么呢?”林惊鸿问。

“我在想,”楚云澜望向东方,“醉翁散人当年写下《酒经》时,可曾想过它会西行万里,在异域找到知音?”

杜清风接口:“真正的经典,本就不该被地域所限。酒如此,道亦如此。”

是啊,楚云澜心中默念。酒香无界,知音无疆。今日西行赠书,不过是万里之行的第一步。未来,或许还会有更多的“孤本”东来西往,在茫茫人海中,寻找着能读懂它的那颗心。

驼队渐行渐远,消失在茫茫沙海之中。而他们不知道的是,龟兹城内,沙蛇帮的余党正聚在一处暗室,密谋着如何阻止《醉翁酒经》在西域的传播。一场新的风波,已在酝酿。

而在更遥远的西方,撒马尔罕、大马士革、君士坦丁堡的酒匠们,也已听闻东方有一部酿酒奇书正西行而来。他们翘首以盼,等待着与这部书的相遇。

东西酒艺交流的长卷,至此刚刚展开第一页。而楚云澜与中华楼的故事,也将因此翻开新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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