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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夜香
作者:乙次方本章字数:2534更新时间:2025-11-13 17:55:51

砖塔胡同藏在南城最犄角旮旯的地方,窄得两人并肩都嫌挤。地上污水横流,空气里一股子霉烂和尿臊混合的味儿。林默按着黑皮说的门牌,找到一扇歪歪斜斜的木门,门板都快烂穿了,上头挂着的锁头却崭新锃亮。

他掏出那把小小的黄铜钥匙,插进去一转,"咔哒"一声,锁开了。

推门进去,是个巴掌大的院子,满地落叶没人扫,墙角堆着破瓦罐。正屋门关着,林默犹豫了一下,没去推,转身钻进了旁边低矮的灶披间。里头更黑,灶台冷冰冰的,积了厚厚一层灰,看来是久不住人了。

他在柴火堆后头找了个角落,把几捆干草摊开,就算个窝。刚坐下想喘口气,正屋那边忽然传来"吱呀"一声门响。

林默浑身一僵,手立刻按上了腰后别的半截断砖。

脚步声一瘸一拐地朝灶披间过来,停在门口。借着门缝透进来的微光,能看到是个干瘦的老头,佝偻着背,左边裤腿空荡荡地挽着,拄着根磨得油亮的木拐。

"新来的?"老头开口,嗓子像破风箱,"黑皮那小崽子让你来的?"

林默没吭声,只是盯着他。

老头也不在意,浑浊的眼睛在他身上扫了一圈,哼了一声:"甭瞅了,这儿就老子一个喘气的。爱待就待着,别死屋里就成。"说完,拄着拐又"笃笃"地往回走,嘴里嘟囔着,"妈的,净给老子找麻烦……"

这就是胡瘸子了。

林默慢慢松开攥着的断砖,手心有点潮。他在草堆上坐下,从怀里掏出黑皮给的布包。里头除了碎银子,还有一小包用油纸裹着的酱牛肉,两个白面饼。

他掰开饼,夹上牛肉,大口吃起来。饼有点硬,牛肉咸香,他吃得急,噎得直伸脖子。

外面天色暗下来,胡同里安静得吓人,只偶尔听见胡瘸子在正屋咳嗽的声音。林默靠在冰冷的土墙上,听着远处的打更声。

三更天了。

他睡不着,脑子里乱糟糟的。顺子那张惊恐的脸,锦衣卫档头横肉抖动的样子,西苑里阿芷窗台那盆蔫了的绿植……走马灯似的转。

还有怀里那枚银簪,贴着胸口皮肤,微微发着烫。

他伸手进去,摸到那枚簪子,冰凉的银质,上头刻的芷草纹路细细的,摩挲着指尖。

忽然,簪子轻轻震动了一下。

不是错觉。那震动很微弱,但实实在在,像是有只小虫子在里头撞。

林默猛地坐直了身子,睡意全无。他把簪子举到眼前,可黑灯瞎火的,什么也看不见。他试着将一丝极细微的"默焰"气息渡过去——不是破坏,更像是轻轻触碰。

簪子的震动更明显了,一下,两下,带着某种规律,像是在敲击。

是阿芷!她一定在设法传递消息!

林默心脏"咚咚"直跳,屏住呼吸,全神贯注地感受着那震动的节奏。长,短,长……停顿……短,短,长……

他不懂什么摩斯密码,但这重复的节奏,像是在强调某个数字。他默默数着,长震动算三,短震动算一……组合起来……

是"七"。

她又传递了一个"七"。

上次在皮帽胡同的窗棂上,她画的那个墨家坊最高警示符号,旁边似乎也隐约有个类似的刻痕,当时没在意,现在想来,可能也是个"七"。

七?什么意思?初七?十七?二十七?还是……某个地方的代号?

簪子的震动渐渐弱下去,最后恢复了平静。

林默握着簪子,在黑暗里睁大了眼睛。阿芷在冒险给他递消息,可他解不开。

这种无力感像冰冷的藤蔓,缠得他喘不过气。

他把簪子紧紧攥在手心,冰凉的银簪几乎要嵌进肉里。

得尽快弄清楚这个"七"。

天快亮的时候,他才迷迷糊糊打了个盹。梦里还在西苑那高墙外头打转,怎么都找不到进去的路。

天蒙蒙亮时,林默被一阵窸窣声惊醒。他猛地睁眼,手已经按在了那半截断砖上。

是胡瘸子。老头正拄着拐,慢腾腾地在院子里挪动,把一个粗陶碗放在灶披间门外的石阶上,碗里冒着稀薄的热气。

"吃。"胡瘸子头也不回,丢下一个字,又"笃笃"地挪回正屋,"砰"地关上了门。

林默等了一会儿,才慢慢挪过去。碗里是半碗能照见人影的稀粥,底下沉着几粒黍米。他端起来,几口就喝光了,粥是温的,带着股陈米的味道。

他把碗放回原处,退回灶披间。怀里那枚银簪安安静静,不再有动静。可那个"七"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心尖上。

他靠在草堆上,捡起一根细柴棍,在满是灰尘的地面上划拉着。

七。

西苑有七座主要殿宇?不对,不止。

炼丹的流程有七步?无从得知。

还是……日期?今天初五,后天初七,就是"罗天大醮"!

他心头一跳。阿芷是在提醒他时间?还是说,初七那天,有什么特别的事情会发生?

正琢磨着,院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伴随着压低的吆喝:"收夜香的!开门!"

林默浑身肌肉瞬间绷紧,闪身躲到门后,透过门板的裂缝往外看。

胡瘸子骂骂咧咧地从正屋出来,拄着拐过去开门。"催命啊!大清早的!"

门一开,两个穿着脏兮兮短打的汉子推着辆粪车挤了进来,眼神却不像寻常收粪的,滴溜溜地在院里乱转。

"老头,就你一人?"其中一个三角眼的汉子问道,目光扫过紧闭的灶披间门。

"不死绝了就老子一个!"胡瘸子没好气地用拐杖杵着地,"要掏赶紧掏,啰嗦什么!"

那两个汉子交换了个眼神,三角眼忽然朝灶披间走来。"这屋也瞧瞧,别藏了耗子。"

林默屏住呼吸,手指紧紧扣住断砖,体内的"默焰"开始不安地涌动。他计算着距离,准备在那家伙推门的瞬间……

"看个屁!"胡瘸子突然破口大骂,拐杖"啪"地打在三角眼刚要推门的手上,"里头是老子的棺材本!碰坏了你赔得起?赶紧干你的活儿!"

三角眼吃痛缩手,恼怒地瞪了胡瘸子一眼,但看老头一副要拼命的架势,又瞥了一眼那破败的灶披间,啐了一口:"晦气!"转身跟同伙胡乱掏了掏院角的粪坑,推着车骂骂咧咧地走了。

胡瘸子"砰"地甩上门,插上门闩,冲着门外又骂了几句,才拄着拐往回走。经过灶披间时,他脚步没停,只低低骂了句:"妈的,锦衣卫的狗鼻子真灵……"

声音不大,却清清楚楚落进林默耳朵里。

是锦衣卫扮的!他们还没放弃搜查。

林默缓缓松开攥着的断砖,后背惊出一层冷汗。刚才若动了手,就全完了。

他看着胡瘸子佝偻的背影消失在正屋门后,心里五味杂陈。这老头,是在护着他。

危机暂时过去,但那个"七"字带来的焦灼更甚。他重新坐回草堆,盯着地面那个歪歪扭扭的"七"字。

初七,罗天大醮,阿芷……

沈琮那边还没消息,他像被困在蛛网上的虫子,动弹不得。

时间一点点流逝,日头升高,灶披间里闷热起来。林默擦了一把额头的汗,目光落在自己粗糙的手掌上。

不能干等。

他得想办法,在初七之前,再探一次西苑。至少,要确认阿芷的位置,确认那个"七"到底是什么意思。

哪怕龙潭虎穴,也得去。

他闭上眼,开始调整呼吸,努力将体内那冰寒躁动的力量,一点点压回丹田深处。

得留着力气,拼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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