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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农民赞歌2
作者:林恩本章字数:4839更新时间:2025-12-01 11:13:33

老农民铁根的生活与坚守

老农民的赞歌

第一卷:铁与骨的刻度

第 3章:夏至・荔树下的火

铁根十岁这年,夏至的日头把广宁的土地烤得冒白烟。绥江的水缩成了细线,田埂裂得能塞进竹筷,刚灌浆的稻穗蔫头耷脑,像被抽走了筋骨。李祖公蹲在荔树下,望着自家那亩“望天田”,烟杆在竹凳上磕得“梆梆”响——已经五十天没下雨了。

“爹,我去挑水!”铁根扛着竹扁担,两个木桶撞得“咚咚”响。这扁担是祖公用五年老竹削的,被铁根的肩膀磨得溜光,一头还刻着个“水”字,是祖婆教他认的第一个字。李祖公没抬头,烟圈从鼻孔里钻出来,混着荔枝的甜香:“绥江离这儿三里地,你那小身板,挑得动几趟?”

铁根没说话,转身就往江边走。日头正毒,晒得竹扁担发烫,烫得肩膀生疼,他却把裤带勒得更紧了。路过地主家的稻田时,看见管家正指挥长工往田里浇水,那水是从地主家的井里抽的,哗哗地往地里灌,看得铁根眼睛发直。他攥紧拳头,指甲掐进掌心——自家的井早就干了,井底裂得像张网。

第一趟水挑到田头时,铁根的褂子已经湿透,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他把水倒进竹制的戽斗里,沿着田埂往稻根上浇,水刚沾着土就“滋”地没了影,只留下个深色的印。他咬着牙往回走,路过荔树时,摘了颗红透的荔枝塞进嘴里,甜汁顺着喉咙往下流,却压不住嗓子眼的干渴。

“铁根!”祖婆挎着竹篮追上来,篮子里是用竹碗盛的稀粥,“先歇会儿,喝口粥!”铁根摆摆手,声音哑得像被晒裂的竹:“娘,我不渴,多挑一趟,稻子就多口气。”祖婆看着他被扁担压红的肩膀,眼圈红了,却没再说啥,只是蹲在田埂上,用竹瓢帮他浇那些快蔫死的稻苗。

日头偏西时,铁根的腿像灌了铅,每走一步都晃。李祖公不知啥时候跟了过来,默默接过他的扁担,往自己肩上一放,大步往江边走。铁根想跟上去,却被祖婆拉住:“让你爹去,他年轻时候,挑着稻穗能走十里地。”祖婆从竹篮里掏出个竹制的哨子,吹了声长音——那是竹坞人约定的信号,谁家有难,一吹哨子,邻里就来帮忙。

没过多久,坡上就传来了脚步声。张大爷扛着竹桶来了,王婶挎着竹瓢来了,连隔壁村的聋叔都背着竹篓来了。大家没多说啥,闷头往江边走,挑水的挑水,浇苗的浇苗,竹制的器具碰撞声、脚步声、喘息声混在一起,像支无声的号子。

月亮升起来时,稻田终于喝饱了水,稻叶慢慢舒展开来,在月光下泛着淡青的光。大家坐在荔树下歇脚,祖婆把熬好的绿豆汤倒进竹碗里,一人一碗。铁根喝着汤,看爹和张大爷掰手腕,两人的胳膊上青筋暴起,像老竹的筋络。张大爷笑着说:“老李,你家铁根是块好料,肩上能扛事,像你!”

李祖公没说话,只是摸了摸铁根的头,指腹上的老茧蹭得他头皮痒。铁根抬头,看见爹的眼睛在月光下亮闪闪的,像绥江深处的星。远处的稻田里,新浇的水泛着光,稻穗在风里轻轻晃,像在点头道谢。他突然觉得,这土地就像爹的肩膀,再重的担子也压不垮,只要大家心齐,再大的旱情也能扛过去。

第 4章:秋分・竹场里的誓

铁根十五岁这年秋分,竹坞的晒谷场成了金红色的海。新割的稻穗堆成了山,竹席铺得满地都是,谷粒在阳光下闪着光,像撒了一地碎金。李祖公却蹲在竹场的角落,对着一堆竹篾发呆——地主派人来说,今年的租子要加三成,不然就收走他家的田。

“爹,咱不给!”铁根攥着镰刀冲过来,刀刃上还沾着稻壳,“这田是咱一镐一镐刨出来的,凭啥给他加租?”李祖公抬头看他,眼里的红血丝像老竹的裂纹:“不给?他带家丁来抢,咱打得过?”铁根把镰刀往地上一插,刀柄在泥里颤:“打不过也得打!我宁愿把稻子撒进绥江,也不给那黑心肝的!”

祖婆端着竹簸箕过来,里面是筛好的精米,她把米倒进竹囤里,声音轻轻的:“别硬来,咱再想想办法。”可她的手却在抖,竹簸箕磕在竹囤上,发出“当当”的响。铁根看着娘鬓角的白发,看着爹佝偻的背,突然觉得胸口堵得慌,转身冲进了竹丛。

他在竹丛里待到月亮升起来,手里攥着根刚砍的青竹,竹节处被他捏得发绿。他想起小时候,爹教他编竹筐,说“竹篾要经得住勒,人要经得住磨”;想起娘教他认“粮”字,说“左边是米,右边是良,种粮的人,心要良”。可这世道,良善的人咋就总受欺负?

回到晒谷场时,他看见爹正蹲在竹囤边,用竹笔在竹片上写字。那是爹跟先生学的,写得歪歪扭扭,却是铁根见过最好看的字——“不卖田”。铁根走过去,从怀里掏出把竹刀,在自己的胳膊上划了道口子,血珠立刻冒了出来。

“你干啥!”李祖公慌忙去拉他,却被铁根甩开。铁根把流血的胳膊按在竹片上,血渍晕开,把“不卖田”三个字染得通红:“爹,我发誓,这田要是被抢走,我就像这竹刀劈竹一样,跟他们拼了!”李祖公看着儿子胳膊上的血,看着他眼里的狠劲,突然站起来,往晒谷场中央走。

他捡起根粗壮的竹篙,往地上一戳,“咚”的一声,震得满地谷粒都在跳。“老少爷们!”他的声音像打雷,“地主加租子,是想把咱往绝路上逼!这田是咱的命根子,没了田,咱就是断了根的竹,活不成!今晚谁要是敢来抢粮,咱就用这竹篙,用这镰刀,跟他们干!”

“干!”晒谷场里炸开一声吼,张大爷举起了竹扁担,王婶抄起了竹叉,连聋叔都挥舞着竹捆,发出“嗷嗷”的叫。月光下,满场的竹制农具闪着光,像一片竖起的竹矛。铁根站在爹身边,觉得浑身的血都在烧,胳膊上的伤口也不疼了,只觉得一股劲从脚底往上冲,像新竹破土时的猛劲。

后半夜,地主果然带着家丁来了,举着火把,喊杀声震天。可当他们看见晒谷场里那些举着竹器的农人,看见那片在月光下闪着寒光的“竹阵”,火把突然灭了一半。领头的家丁犹豫了半天,最终骂了句脏话,带着人灰溜溜地走了。

天快亮时,大家才散开。李祖公摸着铁根胳膊上的伤口,用竹瓢舀了点清水给他洗:“疼不?”铁根摇摇头,看着天边泛起的鱼肚白:“爹,以后我要让这竹坞的田,都姓‘农’,不姓‘地’。”李祖公没说话,只是把那片染了血的竹片收起来,塞进贴身的兜里——那是他们父子,也是所有农人的誓。

第 5章:腊月・火塘边的魂

铁根二十岁这年腊月,广宁下了场罕见的大雪。竹坞的山成了白的,竹枝弯得快贴到地,绥江结了层薄冰,像铺了层碎银。李祖公躺在竹床上,已经起不来了——秋收时他为了抢收粮食,在雨里淋了三天,染了风寒,药石罔效。

“爹,喝点粥。”铁根端着竹碗,把熬得烂烂的米粥送到爹嘴边。李祖公的嘴动了动,却没力气咽,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屋顶的竹梁。那梁是他年轻时亲手架的,用的是竹坞最粗的楠竹,如今被烟火熏得发黑,却依旧结实。

祖婆坐在竹火塘边,往里面添着老竹根,火“噼啪”响,映得她满脸皱纹都在颤。她从竹箱里翻出个旧竹盒,打开来,里面是几片发黄的稻叶,还有半块竹制的谷种牌——那是李祖公的爹传下来的,牌上刻着“谷魂”两个字。“你爹是想那亩‘传家田’了。”祖婆叹着气,“他说那田里的土,比金子还金贵。”

铁根把爹抱起来,裹上厚厚的竹编棉被,往火塘边挪。李祖公的眼睛亮了些,看着火塘里跳动的火苗,突然张开嘴,发出“嗬嗬”的声。铁根凑近了听,才听清他在说:“谷……种……”铁根心里一酸,转身往粮仓跑,从竹囤里抓了把今年新收的稻种,用竹纸包好,塞进爹手里。

李祖公的手指动了动,紧紧攥住了纸包,稻种的棱角硌着他的掌心,却像是给了他力气。他看着铁根,眼神里的光慢慢聚起来,像风中快要熄灭的火星突然旺了一下:“铁根……田……要守……”铁根点点头,眼泪掉在爹的手背上:“爹,我记住了,田在,家就在,人就在。”

雪停的那天清晨,李祖公咽了气。他手里还攥着那包稻种,指缝里嵌着几粒,像生了根。铁根按照竹坞的规矩,用竹棺安葬了爹,棺里铺着新割的稻草,放着那把传了三代的竹斧,还有那块刻着“谷魂”的竹牌。

出殡时,全竹坞的人都来了,扛着竹幡,拿着竹制的祭品,队伍在雪地里拉得老长。张大爷拍着铁根的肩膀说:“你爹是条汉子,把田看得比命重,你要学他。”铁根望着爹的坟头,坟头插着根青竹,竹梢顶着雪,却挺得笔直。他想起爹说过的话:“竹子就算死了,根也在土里,开春还能冒新笋。”

守孝的日子里,铁根每天都去田里转。雪化后,他用爹留下的竹犁翻地,竹犁插进土里,发出“咯吱”的响,像爹在跟他说话。祖婆把那包稻种炒香了,用竹簸箕端着,撒在田里:“这是你爹的魂,撒在土里,来年能长出最好的稻子。”

开春时,那片田里果然冒出了绿油油的秧苗,比往年任何时候都壮实。铁根蹲在田埂上,看着秧苗在风里晃,突然觉得爹就站在身边,像那根插在坟头的青竹,永远守着这片土地。他摸出怀里的竹斧,斧刃在阳光下闪着光,心里默念:“爹,你放心,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就守着这田,守着这竹坞,像你一样,做个硬邦邦的农人。”

第 6章:立春・竹筐里的春

铁根二十五岁这年立春,竹坞的雪刚化,绥江的水就涨了起来,带着融雪的凉意,漫过田埂,润得土地软乎乎的。铁根蹲在秧田边,手里攥着竹筐,筐里是精选的稻种,颗颗饱满,像撒了一地的珍珠——这是他按照爹的法子,用竹筛筛了五遍,又用温水泡了三天的,说是“这样的种子,长出来的稻穗能压弯竹扁担”。

“铁根,该撒种了!”祖婆挎着竹篮过来,里面是用竹碗盛的米酒,“按老规矩,撒种前喝口酒,种子长得旺。”铁根接过竹碗,仰头喝了一大口,酒液辣得喉咙发烫,却把浑身的劲都逼了出来。他想起小时候,爹也是这样,喝口酒,就扛起竹筐往秧田里走,脚步稳得像钉在地上。

撒种是个细致活,得均匀,得轻,不然种子埋得太深,发不了芽。铁根把竹筐往胳膊上一挎,手伸进筐里,抓起一把稻种,指尖轻轻一捻,种子就顺着指缝往下落,像春天的细雨,均匀地洒在秧田的泥里。祖婆跟在后面,用竹耙轻轻把土耙平,嘴里哼着古老的歌谣:“春撒一把种,秋收一箩筐,竹坞的土,养咱农人的肠……”

撒到一半时,铁根看见田埂边有个瘦弱的身影,是邻村的孤儿狗剩,正蹲在那里,眼巴巴地看着他。狗剩爹娘去年死于瘟疫,家里的田也荒了,这些天总在竹坞的田边转悠,想找点活干。铁根停下手里的活,喊他:“狗剩,过来帮我撒种!管饭!”

狗剩愣了愣,慌忙跑过来,手却不知往哪放。铁根把一个小竹筐递给他,抓了把种子放进去:“像我这样,轻轻撒,别撒重了。”狗剩学着他的样子,手却抖得厉害,种子撒得东一簇西一簇。铁根没说啥,只是在他后面补撒,一边撒一边教:“这撒种跟做人一样,得匀,得实,急不得,躁不得。”

日头偏午,秧田终于撒完了种。铁根和狗剩坐在田埂上,祖婆端来竹篮里的红薯,是用竹锅蒸的,热气腾腾,甜得流蜜。狗剩吃得急,噎得直打嗝,铁根给他递过竹瓢,里面是绥江的水:“慢点吃,锅里还有。”狗剩红着眼圈说:“铁根哥,我……我想跟你学种地,我有力气,能扛能挑。”

铁根看着他,想起爹常说的话:“土地不欺人,你对它好,它就给你粮;人心也一样,你帮人,人也帮你。”他拍了拍狗剩的肩膀:“行,以后你就跟着我,我教你怎么选种,怎么插秧,怎么割稻。咱农人,只要有手有脚,肯下力气,就饿不着。”

傍晚回家时,铁根看见祖婆在竹棚下编竹筐,竹篾在她手里翻飞,像活的。祖婆说:“狗剩是个好娃,就是命苦,你帮他,是积德。”铁根蹲在她身边,帮她递竹篾:“爹以前不也常帮村里人吗?他说竹坞的人,就像一丛竹,根连着根,谁也离不开谁。”

夜里,铁根躺在竹床上,听着窗外的风声,风里带着泥土的腥气,还有新翻的田埂的味道。他想起白天撒下的种子,仿佛已经看见它们冒出嫩芽,抽出稻穗,在秋天的风里弯下腰。他知道,这一筐筐的种子,撒下去的不仅是粮,更是希望,是竹坞人一代一代传下来的念想——只要春天播下种,秋天就有收获,只要人还在,这土地就永远不会荒。

第 7章:端午・竹筏上的渡

铁根三十岁这年端午,绥江的水涨得正欢,浊浪拍打着岸边的竹丛,发出“哗哗”的响。竹坞的人却顾不上看龙舟,都挤在渡口,望着对岸——邻村闹了瘟疫,官府封了路,只有坐船能过去,可谁也不敢开船,怕染上病。

“不能不管啊!”张大爷急得直转圈,手里的竹烟杆都快被捏断了,“邻村有咱的亲戚,有咱的朋友,他们断了粮,断了药,再拖下去,要出人命的!”王婶抹着眼泪:“可那病邪乎得很,听说染上就发烧,上吐下泻……”

铁根蹲在竹筏边,摸着筏子的竹篾,那是他前几天刚编的新筏,竹条选的是三年老竹,结实得很。他抬头看对岸,隐约能看见邻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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