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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农民的赞歌3
作者:林恩本章字数:6561更新时间:2025-12-01 11:21:04

老农民的农耕生活

老农民的赞歌

第一卷:铁与骨的刻度

第 8章:芒种・竹刀下的韧

铁根三十五岁这年芒种,广宁的雨下得黏黏糊糊,连下了半月,绥江的水漫过了竹坞的低洼田,稻穗泡在水里发了霉。铁根蹲在田埂上,手里攥着把竹刀,刀刃被水泡得发乌,却依旧锋利——这刀是他用爹留下的竹根磨的,磨了整整三年,能劈开最硬的竹节。

“这稻子怕是保不住了。”祖婆站在竹棚门口,望着灰蒙蒙的天,声音里带着哭腔。她的竹篮里装着刚从水里捞出来的稻穗,穗子发了黑,轻轻一碰就掉粒。铁根没说话,只是举起竹刀,往田埂边的老竹砍去,“咔嚓”一声,手腕粗的竹枝应声而断,断口处渗出清亮的竹汁,像在流血。

他砍了三天竹,在田埂边搭起了竹架,又把家里的竹席、竹篾都搬了出来,铺在竹架上,想把淹在水里的稻穗架起来晾干。可雨还在没完没了地下,竹架被泡得发沉,有的地方甚至塌了下去。狗剩看着他满身的泥,劝道:“铁根哥,别折腾了,这稻子……真的救不回来了。”

铁根抹了把脸上的雨水,雨水混着泥水,在脸上冲出两道沟:“只要还有一口气,就不能放弃。我爹说过,农人跟竹子一样,水淹不死,雨泡不坏,就算倒了,根也能在土里发芽。”他转身往竹丛走,要再砍些竹来加固竹架,脚下一滑,摔在泥里,竹刀也飞了出去。

他趴在泥里,半天没起来。雨打在背上,凉得刺骨,远处的稻田里,稻穗在水里漂着,像一群死去的鸟。他突然觉得很累,累得想就这样在泥里睡过去。可一闭眼,就看见爹的脸,爹蹲在田埂上,用竹刀削着竹犁,说:“铁根,土地虐待人,也养活人,你对它狠,它才对你实。”

他猛地爬起来,抓起竹刀,又往竹丛冲。这一次,他砍得更狠,每一刀都像在跟老天爷较劲。祖婆和狗剩也跟了过来,祖婆用竹筐捡着断竹,狗剩扛着竹枝往田埂跑,三个人的身影在雨里晃动,像三株不肯弯腰的竹。

第七天,雨终于停了。太阳出来时,竹坞的人都来看铁根的竹架,只见密密麻麻的竹架在田里支着,架上的稻穗虽然发了霉,却没完全烂掉。张大爷摸着竹架,叹着气说:“铁根,你这股劲,跟你爹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铁根只是笑了笑,拿起竹刀,开始割那些还能救的稻穗——就算只能收三成,也比颗粒无收强。

晾晒稻子的时候,铁根发现有几穗稻子虽然泡了水,却结了饱满的谷粒。他把这些谷粒小心翼翼地摘下来,用竹簸箕晒着,像呵护稀世珍宝。祖婆问他:“留着这些干啥?怕是发不了芽了。”铁根说:“娘,这是水里泡过的种子,说不定比普通种子更耐涝,明年种种看。”

后来,这些谷粒真的长出了耐涝的稻子,竹坞的人都学着铁根的法子,在低洼田种这种稻子,再也不怕水淹了。铁根摸着那把磨得发亮的竹刀,看着田里沉甸甸的稻穗,突然明白:农人这一辈子,就像这竹刀,得经得住水泡雨淋,得有股子跟土地死磕的韧劲儿,才能在这世上扎下根。

第 9章:大暑・竹荫下的凉

铁根四十岁这年大暑,日头毒得像要把竹坞烤化。绥江的水烫得能洗澡,竹丛里的蝉鸣吵得人头疼,连最耐旱的茅草都蔫了。铁根却在晒谷场忙得团团转,竹席上摊满了新收的稻子,得趁这好日头晒干,不然容易发霉。

“铁根哥,歇会儿吧,这日头太毒了。”狗剩递过来一碗凉茶,用竹碗装着,碗沿结着水珠。铁根接过碗,一饮而尽,凉茶里放了竹坞特有的仙草,凉丝丝的,顺着喉咙往下滑,却压不住满身的热。他抹了把汗,汗珠落在竹席上,“滋”地就没了影:“歇不得,这稻子得翻三遍,不然晒不透,冬天容易生虫。”

他拿起竹耙,开始翻稻子。竹耙齿划过竹席,发出“沙沙”的响,谷粒在阳光下滚来滚去,像一群金色的虫子。日头正中午时,晒谷场像个大蒸笼,铁根的褂子湿透了,贴在背上,能数出脊梁骨的形状。祖婆提着竹篮过来,里面是用竹叶包的饭团,还有几个咸鸭蛋:“先吃饭,人是铁饭是钢,不吃饭哪有力气干活。”

铁根坐在竹荫下,狼吞虎咽地吃饭团。竹叶的清香混着米饭的香,竟吃出了几分凉意。他看见远处的田埂上,几个孩子在追跑,手里拿着竹制的玩具,笑声清脆得像竹铃。狗剩也在竹荫下歇着,手里编着竹筐,竹篾在他手里灵活地转着——这些年,狗剩跟着他学种地,也学了编竹器,早已不是当年那个瘦弱的孤儿了。

“铁根哥,你说咱这辈子,就跟这稻子较劲,值吗?”狗剩突然问,手里的竹篾停了下来。铁根看着晒谷场上的稻子,谷粒在阳光下闪着光,像无数双眼睛在看他。他想起爹说过的话:“稻子不值钱,可没有稻子,人活不成;农人不起眼,可没有农人,天下人都得饿肚子。”

他拍了拍狗剩的肩膀,指着远处的竹坞:“你看那些竹屋,屋顶的竹瓦是咱编的,屋里的竹床、竹凳是咱做的,锅里的米饭是咱种的。咱活着,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这竹坞,为了这土地。就像这竹荫,看着不起眼,却能在大热天里给人一片凉,这就够了。”

傍晚时分,稻子终于晒干了。铁根和狗剩把稻子装进竹囤,竹囤装满时,发出“咚咚”的闷响,像土地在喘气。祖婆端来刚熬好的绿豆汤,三个人坐在竹荫下,喝着汤,看着满天的晚霞,晚霞把竹坞染成了金红色,连绥江的水都成了红绸子。

铁根摸出竹烟杆,填上烟丝,用火柴点燃,烟圈在竹荫里慢慢散开。他想起年轻时的苦,想起爹的教诲,想起这土地上的一草一木,突然觉得心里踏实得很。农人这一辈子,就像这大暑天的竹荫,不求轰轰烈烈,只求能为这土地、为这人间,添一份实在的凉。

第 10章:白露・竹筐里的实

铁根四十五岁这年白露,竹坞的清晨结了层薄霜,踩在草上“沙沙”响。铁根背着竹筐,往山里走,筐里是竹制的小铲子和竹篮——该挖冬笋了。广宁有句老话:“白露挖笋,赛过人参”,这时候的冬笋最嫩,埋在土里,得凭着经验找。

他在竹丛里转悠了半个时辰,终于在一丛老竹下停住脚。这里的土有点松,还微微隆起,像藏着个小秘密。铁根放下竹筐,拿起小铲子,小心翼翼地挖下去,土块簌簌地往下掉,没过多久,一个黄澄澄的冬笋就露出了头,像个胖娃娃藏在土里。

“找到了!”铁根的眼睛亮了,手里的铲子更轻了,生怕碰伤了冬笋。这冬笋足有半斤重,笋壳上还带着细密的绒毛,散发着淡淡的竹香。他把冬笋放进竹篮,又在周围挖了挖,竟又找出三个小冬笋,都像精心打扮过的,干干净净的。

往回走时,竹筐里的冬笋越来越多,压得竹扁担微微发弯。路过张大爷家的竹屋时,张大爷正坐在门口编竹席,看见他的竹筐,笑着说:“铁根,今天收成不错啊!”铁根放下竹筐,拿出两个最大的冬笋递过去:“张大爷,尝尝鲜,刚挖的,嫩得很。”

张大爷接过冬笋,掂量着说:“你这娃,还是这么实诚。想当年你爹也是,挖了笋总给邻里分,说‘独乐乐不如众乐乐’。”铁根挠了挠头,笑了:“都是应该的,竹坞就这么大,大家互相帮衬着过。”

回到家,祖婆正坐在竹火塘边纳鞋底,看见他的竹筐,眼睛笑成了一条缝:“这么多冬笋,够吃一阵子了。留几个自己吃,剩下的腌起来,冬天配着腊肉炒,香得很。”铁根点点头,拿起竹刀开始剥冬笋,竹刀划过笋壳,发出“嗤嗤”的响,露出里面雪白的笋肉,像凝脂一样。

他把剥好的冬笋分成几份,一份留给自己,其余的都装进竹篮,让狗剩给邻里送去。狗剩不解地问:“铁根哥,咱辛辛苦苦挖的笋,为啥分给别人?”铁根一边用竹篾把冬笋串起来挂在火塘边,一边说:“狗剩,你记着,农人过日子,不能太计较。你给人家一个冬笋,人家说不定会给你一把青菜;你帮人家一把,人家说不定会在你难的时候拉你一把。这就像竹丛,一棵竹子长不高,一丛竹子才能顶破天。”

傍晚,王婶端着一碗用冬笋炒的腊肉过来,香气飘满了竹棚。“铁根,尝尝婶的手艺,用你给的冬笋炒的,鲜得很。”王婶笑着说,眼里满是感激。铁根夹了一筷子,冬笋的脆嫩混着腊肉的香,在嘴里化开,暖得心里都发颤。

他看着窗外的竹丛,竹丛在暮色里轻轻晃,像在点头。他想起爹说过的话:“做人要像冬笋,埋在土里不声张,挖出来却实实在在,能给人填肚子,能让人心里暖。”铁根觉得,自己这一辈子,能做个像冬笋一样实在的农人,能守着这竹坞,守着这土地,就没白活。

第 11章:重阳・竹杖上的路

铁根五十岁这年重阳,竹坞的山被染成了五彩的画,枫叶红,银杏黄,竹叶绿,像老天爷打翻了调色盘。铁根拄着竹杖,往山顶走,竹杖是他用自己种的楠竹做的,竹节分明,被手磨得溜光,顶端还包了层铁皮,结实得很。

“爹,慢点走,山路滑。”儿子铁蛋跟在后面,手里提着竹篮,里面是重阳糕和米酒——按竹坞的规矩,重阳要登高,要吃糕,说是“步步高升”。铁根回头看了看儿子,铁蛋已经长成了壮小伙子,肩膀宽得像座山,挑着满筐的稻子能走十里地,跟他年轻时一个样。

“我还没老到走不动路。”铁根笑了笑,拄着竹杖又往上走。竹杖拄在石板路上,发出“笃笃”的响,像在数着他走过的路。他想起年轻时,爹也拄着竹杖带他登高,爹的竹杖比他的粗,拄在地上更有力,爹说:“登高不是为了看风景,是为了看看自己的田,看看自己的家,心里踏实。”

到了山顶,铁根拄着竹杖,望着山下的竹坞。竹坞的竹屋像撒在地上的棋子,田里的稻子已经收割完了,露出褐色的土地,绥江像条银带,绕着竹坞蜿蜒远去。铁蛋把重阳糕放在竹制的托盘里,递给爹:“爹,吃块糕。”铁根接过糕,咬了一口,糯米的甜混着桂花的香,在嘴里慢慢化开。

“你看那片田,”铁根用竹杖指着远处,“那是你爷爷当年用竹犁翻出来的,当年还是块荒地,现在成了咱竹坞最好的田。”他又指着另一片田,“那是你爹我年轻时,带着狗剩他们开的荒,当时手磨破了,脚崴了,可看着稻子长出来,比啥都高兴。”

铁蛋认真地听着,眼睛里闪着光:“爹,我记住了,这些田都是咱祖宗用血汗换来的,得好好守着。”铁根点点头,心里暖烘烘的——他知道,这土地的接力棒,终于可以放心地交给儿子了。

下山时,铁根的腿有些发软,铁蛋想扶他,他却摆摆手:“不用,我自己能走。这竹杖陪着我走了这么多路,还能再陪我走几年。”他拄着竹杖,一步一步往下走,竹杖拄在地上的“笃笃”声,像在跟土地说话,又像在跟自己的人生告别。

回到家,祖婆已经去世好几年了,竹棚里显得有些空。铁根坐在竹火塘边,看着里面跳动的火苗,火苗映着他的白发,像撒了一层霜。铁蛋端来米酒,给爹倒了一碗:“爹,以后这田,我来守着,您就歇着吧。”铁根端起碗,喝了一口,酒液辣得喉咙发烫,却也暖得心里发颤。

他摸着手里的竹杖,竹杖上的温度,像土地的温度,像祖宗的温度。他知道,自己这辈子,就像这竹杖,看起来普通,却能在人生的路上撑着腰,能为家人、为竹坞撑起一片天。就算有一天走不动了,这竹杖也会留在儿子手里,陪着他继续走下去,走在这土地上,走在这希望里。

第 12章:冬至・竹火边的暖

铁根五十五岁这年冬至,广宁的风像刀子一样刮,竹坞的竹枝被吹得“呜呜”响,像是在哭。铁根坐在竹火塘边,往里面添着老竹根,火“噼啪”响,映得他满脸通红。火塘边放着竹筐,筐里是刚包好的汤圆,白胖胖的,像一群小雪球。

“爹,汤圆好了没?”铁蛋的媳妇翠儿端着竹碗过来,翠儿是邻村的姑娘,手脚麻利,蒸的糯米糕比铁根吃过的任何糕点都香。铁根笑着说:“快了,再煮会儿,煮透了才好吃。”他拿起竹勺,搅了搅锅里的汤圆,汤圆在水里打着转,像在跳舞。

冬至吃汤圆,是竹坞的老规矩,说是“吃了汤圆,又长一岁”。铁根想起小时候,娘在竹火塘边煮汤圆,爹坐在旁边抽烟,兄妹几个围着锅台转,眼睛瞪得像铜铃。那时候的汤圆没那么多馅,就是白糯米的,可吃在嘴里,甜在心里。

“爷爷,我要吃两个!”小孙子铁牛跑过来,拽着铁根的衣角,铁牛刚满五岁,像棵刚冒芽的竹笋,机灵得很。铁根抱起铁牛,放在腿上,用竹勺舀起一个汤圆,吹凉了,送到他嘴里:“慢点吃,别烫着。”铁牛咂咂嘴,说:“爷爷,汤圆真甜!”铁根笑了,眼里的皱纹都堆在了一起。

吃汤圆的时候,铁蛋说起村里的事:“爹,村头要修公路了,以后运粮食方便多了,不用再用竹筏运了。”铁根点点头:“好啊,时代在变,咱农人也得跟着变,不能总守着老法子。”翠儿给铁根盛了碗汤圆,说:“爹,以后我教您用手机,能看见外面的世界,还能学新的种地法子。”

铁根没说话,只是看着竹火塘里的火苗。火苗舔着老竹根,把竹根烧得通红,发出“噼啪”的响,像在跟他说悄悄话。他想起爹,想起娘,想起那些在土地里劳作的日子,苦是苦,可心里踏实。现在日子好了,有了公路,有了手机,可他总觉得,有些东西不能变——对土地的敬畏,对粮食的珍惜,对家人的牵挂。

夜深了,铁牛已经睡熟了,躺在竹床上,小脸红扑扑的。铁根坐在竹火塘边,没舍得灭火,火塘里的老竹根还在慢慢烧,散发着淡淡的竹香。铁蛋走过来,说:“爹,睡吧,天晚了。”铁根摇摇头:“再坐会儿,这火暖。”

他看着跳动的火苗,觉得这竹火就像农人的日子,看着不起眼,却能在寒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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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铁与骨的刻度

第 7章:端午・竹筏上的渡(补全)

铁根三十岁这年端午,绥江的水涨得正欢,浊浪拍打着岸边的竹丛,发出“哗哗”的响。竹坞的人却顾不上看龙舟,都挤在渡口,望着对岸——邻村闹了瘟疫,官府封了路,只有坐船能过去,可谁也不敢开船,怕染上病。

“不能不管啊!”张大爷急得直转圈,手里的竹烟杆都快被捏断了,“邻村有咱的亲戚,有咱的朋友,他们断了粮,断了药,再拖下去,要出人命的!”王婶抹着眼泪:“可那病邪乎得很,听说染上就发烧,上吐下泻……”

铁根蹲在竹筏边,摸着筏子的竹篾,那是他前几天刚编的新筏,竹条选的是三年老竹,结实得很。他抬头看对岸,隐约能看见邻村的竹屋,屋顶的竹瓦在雨里泛着黑。他想起十年前,自家稻田被淹,是邻村人撑着竹筏来帮忙排水;想起小时候,他在绥江洗澡差点淹死,是邻村的刘大叔跳下去把他捞上来。

“我去。”铁根突然站起来,声音在雨声里格外清楚。李祖婆一把拉住他:“铁根!你不要命了?那是瘟疫!”铁根掰开娘的手,手背上的青筋像老竹的筋络:“娘,当年刘大叔救我时,没怕过我沉底;邻村人帮咱排水时,没怕过水淹。现在他们难了,咱不能当缩头乌龟。”

他转身往竹屋里钻,很快扛出一捆竹制的防护帽——是用竹篾编的,外面糊了桐油,能挡挡飞沫。又把家里的草药、干粮往竹筐里装,祖婆看着他的背影,抹了把泪,转身去翻竹箱,把压箱底的几块银元塞进他怀里:“给邻村的人买点药,自己……自己当心。”

狗剩扛着竹篙跑过来:“铁根哥,我跟你去!”铁根想拒绝,却看见狗剩眼里的倔劲——跟当年他自己要去挑水时一个样。“戴上这个。”铁根扔给他一顶防护帽,两人推着竹筏往水里走,浊浪立刻漫过了膝盖。

竹筏在江里颠得厉害,像片被狂风撕扯的竹叶。铁根撑着竹篙,篙尖插进江底的淤泥里,每一次发力都要弓起脊背,竹篙压得咯吱响。狗剩在后面舀水,竹瓢一次次伸进水里,又一次次泼出去,水花溅在他脸上,混着雨水往下流。

快到对岸时,几个邻村人举着竹叉在岸边站着,眼里满是警惕。“是我,竹坞的铁根!”铁根扯着嗓子喊,把防护帽摘下来,“给你们送点吃的和药!”对岸的人愣了愣,认出了他,突然有人哭出声:“铁根兄弟……你们还肯来……”

登岸时,铁根才发现竹筏的竹篾被浪打裂了好几处,他用带来的竹绳草草捆了捆。邻村的竹屋里,弥漫着草药和苦涩的味道,有人躺在竹床上哼哼,有人蹲在竹火塘边发呆,见了他们,眼里才泛起点光。铁根把草药分给大家,教他们怎么煮,又把干粮卸下来,让能走动的人分着吃。

“这是竹坞的一点心意,”铁根对着众人说,“瘟疫总会过去的,等好了,咱还一起在绥江边上种稻,一起在竹丛里挖笋。”有人攥着他的手,手烫得吓人,却攥得很紧:“铁根兄弟,你们……不怕被染上?”铁根指了指脚下的土地:“咱农人,脚踩同一片土,喝同一江的水,就像一丛竹,根连着根,哪能眼睁睁看着兄弟蔫了?”

待了大半日,药分完了,干粮也所剩无几,铁根和狗剩推着竹筏往回走。夕阳把江面染成了金红色,竹筏划过水面,留下两道长长的水痕。狗剩突然说:“铁根哥,我刚才摸了摸邻村的稻穗,比咱竹坞的晚熟几天,等他们好了,咱可以去帮着收割。”铁根点点头,心里暖烘烘的——他知道,这绥江的水,不仅连着两岸的田,更连着两岸人的心。

回到竹坞时,祖婆和邻里都在渡口等着,见他们平安回来,有人哭了,有人笑了。张大爷捶了他一拳:“你这小子,真敢玩命!”铁根挠挠头,看见竹筏上沾着的邻村泥土,突然觉得,这泥土跟竹坞的泥土没两样,都是养人的土。

夜里,铁根躺在竹床上,听着窗外的江声,觉得这声音比任何时候都亲切。他想起爹说过的话:“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可农人的心,得往一处聚。”他摸了摸怀里的竹篙,篙尖还沾着江底的泥,像沾着两岸人的体温。这端午的竹筏,渡的不只是江,更是农人间那份扯不断的情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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